“疼,啊!好疼啊!”洛奇惨叫着,现在她不是装了。是真的很疼!他拿酒给她消毒,刺得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大团。

    他丢下沾了血渍和灰尘的棉团,身体刚动了动,她马上条件反射般的勒紧他的脖子。他盯着她脑门上有如寿星图画一般的大包,轻声开口:“我要杀他,就得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你是这个意思吧?”

    她被他的话弄得浑身一紧。她刚才是急眼了,跑过去拉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当时她已经看到那蓝光与灼金,能制止他的只有再让他做选择题。是继续杀人,还是回来管她?他的答案让她松了一口气,但现在,又涌上一种对他的愧意。

    他趁她走神的当口,忽然伸手去摁她的大包。她哇的一声惨叫,若非是他摁着,她整个都得窜起来。他的指尖很凉,上面沾了些药膏。在触到她额间的火烫的时候,微微的颤了一下,他错开眼不去看她通红的眼睛。

    他一边替她揉开药膏,一边开口:“在门口喊两声算了,何必真摔成这样?”他的声音微微低喑,若是旁人,万万是分不出他与平日有何种不同。但洛奇能分出来,她不由自主的抽着气,看着他袖间的结穗在轻轻的颤抖,迷蒙细绒般的碎影。

    “只喊两声的话,你出来么?”她颤抖了一下,因为伤痛。眼中地泪又掉下来了。因为心痛。

    “为什么杀他?他救过我,现在也在救你们。况且,他是你们老大…….”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生生让他打断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他放下手,垂眼看床边的药盒。

    洛奇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少会在言语里**情绪。不想,现在他已经**了明显的情绪。洛奇怔怔的看着他,心痛和伤痛纠成一大团。让她眼泪不停地往上撞。她皱着眉头,强行的逼迫眼泪回去。忍得她好难受,简直想疯抓狂。

    她甩了甩头,这次她挡下来,下次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慢慢吐出来调整这口气下去,却**更强烈的郁堵,在她地胸口积而不散。她忽然身体一抖,哇的一下呕出一口鲜血来!他此时正偏着头,他体内的血行受到她纷乱的影响,也同样是乱搅不休。但是她突然吐血,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明明没受什么大伤,但此时却呕出一团鲜红,刺眼的在他地白衣绽开花朵。那夺目的颜色。让他的眼瞳急缩,面色更加的惨白。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腕,那里脉息纷乱不休,急促乱震带得他的血脉也更加的混乱起来。他另一只抚着她的面颊,想拭去唇边的血渍,却触到一手地濡湿。

    那一口血。是她一直郁结于心的滞气。连日来的奔波惊惧,内心的压抑与悲痛,在释放到一半的时候生生让他突然的出现打断了。积郁于胸口地疼痛,无法尽情渲泄的疼痛,此时都随着这口鲜血,顶了出来!而这口血一吐。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已经随着她呕血的一霎那,涌了满腮!

    她咧了咧嘴。眉头紧紧皱着,整张脸因为青淤开始散都有些肿胀起来。她看着他:“我好难受啊!”她的声音扯出哭腔,嘶哑着。让他在那一刻,随着她开始颤抖。他无法理解这种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间变得千疮百孔。我看书*斋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浪起云涌。他地心被她搅得翻天覆地,那难受两字,正是给他最好地形容词!不是痛苦,不是悲伤,也不是绝望。就是难受,难受得四肢都没地方放一样,每根筋都以纠结,每条脉络都在颤抖!

    他抱住她,憋了半天低语着:“我不杀他了,夜意心我也还给你。这样可以了吧!”他几乎是咬出这几个字。他不能明白,但他也难受。他难受是因为她!

    她更是泪涌不绝,因他惴惴不安,轻哄的语气。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他只是因她而愿意退让。他心中有解不开地困惑,因渐渐陷入情感的迷阵而变得混乱又害怕。她揪着他衣服,将那没哭尽的泪水尽情的流淌。这场嚎淘早该释放,她忍了好多天,已经到了极限。

    他彻底蒙了,任她把他的外袍作践到了极点。鼻涕眼泪尽数招呼,连带她身上蹭的土外带血,生生将白色袍衫变成一团狼籍。

    她开始是哇哇大哭,然后就是嘶声哑嗓,最后变成一抽一抽的低噎。她哭得昏天黑地,不晓时光。这里一向没有晨昏,灯光明烁之间永远如同白昼。她终是可以将自己压抑以久的情感尽情的泄出来。

    他开始只是呆呆的坐着,到后来,生涩的去轻抚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抚,浑然不觉自己在效仿岳轻弦的动作。只不过,轻弦是在拍她的肩。由生疏到熟稔,由纷乱到安宁。他的心里也是阴云密布,却因她眼中的泪滴让他的心下了一场大雨。有如突破某种关口,倾泄下来的洪涛,虽然痛,却畅快!让他眼底那一直旋桓不散的凝蓝,渐渐又化为如墨般的漆黑。

    后来她不出声了,最后连抽噎的抖动也平静了下来。她没抬头,还是埋在他的胸前,衣服已经彻底不能看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或者两个?他只是觉得她的脉息渐渐平稳,气息也变得正常。她明明没受内伤,却会呕血。好奇怪啊!他一直在等她抬头,她却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他又怔了半晌,低声开口:“睡了?”他突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只得开口唤她。

    “没。”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句。动也不动一下。

    “那你不出声,我以为你哭死了。”他刺了她一句,每每对着她地时候,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好像从妖鬼又重新变**了!

    “哼,某人说不想跟我说话的。”洛奇吸了吸鼻子。哭够了,也喊够了,浑身都没力气。却觉得很痛快。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碎裂的时候很疼痛。但郁堵也没有了。

    他一听,一抄手把她扔到床上去。她居然还能保持那个姿势,窝着让他一扔,叭嗒就成了侧躺,背冲着他。

    他站起身来。开始解自己的衣扣:“你接着装死吧。”他哼着,这件衣服已经不能要了。

    “斩不断,杀不了的。”她忽然开口,声音哑哑。却悠悠而入他地耳,让他的动作微微的停顿。

    “我爹死了,还是我爹。我娘死了,还是我娘。岳轻弦死了,还是我表哥。迎舞死了,还是我地朋友!无人能替代。死亡也不能更改。他们在我心里,一直都在!”她的话让他的面上一紧,一把扯开袍子挥到一边。他刚要开口,她又接着说:“老大,你也是!”

    他怔了一下,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你心里的东西太多了!”

    “那人就是这样。人有感情的。再恶毒地人也有,再冷漠的人也会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感情有很多种,有些可以并存并不矛盾。其实不分对和错,只是分重要与不重要!”

    他渐静下来,重要与不重要。没错,当他了解情感之后。他一直是这样分。而且他分的很清楚。哪里有问题了吗?

    洛奇突然坐起来,她根本是侧坐着起来。那姿势难拿的要命。她盘腿脸冲着墙,背对着他,让他看到她一头乱糟糟:“老大就是老大,无人能替代。就算有天有人杀你,要杀你的人就算是岳轻弦,我也不干!我不管什么魔宗和华阳,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

    “为什么?”他单膝跨在床上,看着她弯着腰在那打坐。

    “不为什么,重要呗。”她说着:“但老大不能去杀我的朋友,或者我的亲人。别拿走我地希望,对这个世界仅有的一点希望!”她轻轻叹息:“你记不记得,当初那个吸血的元祖出来。你想把我放在寒潭里保命,留住这条命,变成活死人。而现在你的想法,就和当初一样!”

    “怎么一样?”他低语。

    “以人体来说,心是最重要的器官。拿走心,人不能活。斩断手脚人却还可以活,但是残缺了。你现在就是要斩我的手脚,打坏除了心以外所有地器官,彻底的变成只有一口气的活死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他静静的听着,脑中的纷乱象是有了一点点头绪一般。好像有些理解她的论调,越想,就越是澈明起来。她地比喻很好,她说,他在打碎她除心以外地所有器官。而心,则是最为重要的!

    他一直混噩不定,惴惴不安。他一直怕她逃跑,是因他心里也没有安全感。任何人有意图要带走他地安全感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出其的敏感。但是现在,她终是也给了他安全感!她说他在她的心里,也很重要!

    他忽然伸手去戳她的后脑勺:“你现在在干什么?转过来!”

    “不。”她拒绝,更是向墙根挪了挪:“我以后就只看墙,装活死人,你满意了吧!”

    跟人呕气的方式都很古怪,他因她的血而生出情绪,因与她相处而渐渐情深。她教会了他喜怒哀乐,而这些皆是因她而起。现在,她又让他明白,生命里的很多东西,无法被剥夺也不能割舍。她身无重症却呕出鲜血,是因情感的积郁。四肢健全,内心空乏也是死人。这些必须要亲自体会,才能明了。

    他伸手去扳她的肩头:“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头…….”她挣扎着要跟他较劲,他微一用力把她扒得仰躺在床上,一下看到她的脸。他的眼微微的睁大了,她的双眼已经肿成两道缝,整张脸也肿起来,头上顶个寿星包。那模样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个磨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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