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京畿路,尉氏。爱//书^^者//

    相距百里依旧能看到东京城头的浓烟,侧耳聆听,似乎还能听到冷风中那一丝飘渺的喊杀声。邓州知州,兼邓州南道都总管张叔夜大力地甩了甩花白的脑袋,竭力将心头的不安压抑在心底。

    历时半月,他总算将这支毫无战斗力的军队从荆襄拉到了京畿战场。总数三万人马,其中六千主力战兵,两万民夫和辅兵此刻正乱糟糟地散布在方圆二十里的范围之内。

    连续半个月的急行军让这支养尊处优的军队士气低迷到极至,从邓州出时,队伍因为粮秣充足,又有张叔夜强力弹压,度倒是快得惊人。可一进入河南,粮食吃尽,军队的人心就散了,到这一刻,积压在人们身上的疲惫和对战争的恐怖终于爆。

    人车塞道,士卒们都挤在一起大声地咒骂着,大车翻倒在路边,器械丢了一地。

    张叔夜红着眼.睛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神情沮丧地看着小儿子张仲熊。

    张仲熊:“父亲,斥.候回报,北奴已经与二十三日完成对东京的包围,加上娄室那支偏师,一共十二万人马。我军已经到达京畿战场,粮草不继,士气低落。可否就地驻扎,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张叔夜惊讶.地抬头看了小儿子一眼,面上带着一丝失望。这个小儿子是个鬼机灵,心中城府甚重,即便是父子,说话也只说一半。当初自己悍然出兵勤王时,这个小儿子就大力反对,还说现在去东京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败了固然全军覆灭。胜了,也要被人治个违抗君命之罪。

    可是,国家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张氏一门深受君恩,如何能袖手旁观?

    见父.亲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张仲熊并不害怕,反鼓起勇气道:“我们出兵勤王的时候北奴尚在河北,若能在敌人渡河前进入东京。以父亲的威望,虽然抗旨不遵在先,但金子一旦打到开封城下。

    朝中无人,防守京城的重任自然会落到父亲肩上。一旦立功,翌日入枢秘院主事自顺理成章。

    但现在京城被金人围得水泻不.通。我军士气不振。不如在此地休整。静侯时机。依我看。朝廷与金人早晚会议和。一旦和约达成。我等这才大张声势进城勤王。既不费一兵一卒。又可坐收勤王护驾大功。”

    听到.小儿子这番高论。张叔夜气得面色眉头都皱了起来:“我这次出兵勤王为地是我大宋地江山社稷。对于个人得失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你……哎。怎么说你才好呢……凡事都爱取巧。非君子正道。”

    张仲熊有些不以为然:“依父亲地意思就是直接打进城去了。”他指了指周围乱糟糟地军队。“靠这么一支部队。能冲进去几个?”

    张叔夜静静地说:“十一万金人围城。城中陛下、百姓盼勤王之师如久旱之盼云霓。我邓州兵不过六千。就算尽数进城。对东京战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东京城中有三十万百姓。有六万大宋强军。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杀进去。也能给他们极大鼓舞。”

    张叔夜地话刚一落下。张仲熊地手有些微微抖:“父亲。你也是久经沙场地老将。自蹈死地可不合兵法。”

    张叔夜绝然道:“此战与兵法无关。打地就是民心和士气。打得就是我大宋亿万百姓敢战地决心。就算将我邓州兵全打光。也再所不惜。”

    “那么……事不宜迟。扔掉粮草辎重,遣散民夫和辅兵,集中精锐一路向前吧。”张仲熊无奈地说。

    “正有此意。”张叔夜点点头,喃喃道:“伯奋何在?”他口中的伯奋是大儿子张伯奋,现为前军指挥,直接管辖六千精锐。

    “大哥去剿张家曲镇的匪帮了。”张仲熊忙回答。

    “去剿匪?”张叔夜狠狠地一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在路上耽搁?”

    张仲熊道:“回父亲的话,那支匪帮人数并不多,大约百来人。但战斗力极强,本在汝州山区落草。大概是饿得不行,这段时间跟着我们邓州军尾随骚扰,抢劫钱粮,竟一路跟到京畿。实在是可恶了些,你也知道大哥是个火暴性子,实在气不过,便带兵去设伏。”

    张叔夜鼻子里哼了一声:“剿了这些土匪也好,传令给他,让他手脚快点,别耽误得太久。”

    “少将军回来了,少将军回来了!”响起一片欢呼声。

    张叔夜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青年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正是大儿子张伯奋。

    张伯奋随手将手中的刀扔给卫兵,走过来:“父亲,那队土匪真不经打,我一个突击将将他们全部解决。斩五十级,匪和十个小喽罗束手就擒。”

    “不错。”张叔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还好你没耽误多久,否则军法饶不了你。好,抓紧时间,我们打进开封去。”

    “得令!”张伯奋见父亲并不责怪,反对自己的勇武颇为欣赏,心中得意,大声对身边的卫兵道:“马上集合部队,我杀鞑子去。”

    “是,少将军,那几个俘虏怎么办?”

    “杀了祭旗。”

    张叔夜抖了抖身上的泥点站起身来,对于那几个俘虏的命运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虽然是文臣出身,但一直都在带兵。当初做海州知府时,宋**起河朔,转掠十余州,打得官兵一败涂地。张叔夜招募数千敢死士,设伏大败宋江。后来又带着一队精锐乘船偷袭宋江大营,一把火烧掉宋江水寨船只,这才使得日暮途穷的宋江接受招安——

    这也是长篇历史小说《水浒传》的故事雏形。

    他还记得,那一战,自己杀得浑身浴血,站后清点战果,斩两百来级。

    作为一个老于军旅的大将,张叔夜不觉得杀几个俘虏有什么不对,杀戮有的时候还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一声令下十来个俘虏被推到路边,刽子手高高举起大刀,正准备动手。

    突然间,那群俘虏中身材最高大的那条汉子仰大叫:“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张大人为何还杀壮士?我等也是被金**害的流民

    得已这才做了流寇。大人军中正缺虎贲,何不招安为国家效力。”

    “等等。”张叔夜心中一动,邓州军实在太烂。而这一支山贼剽劲异常,这段时间尾随骚扰,体现出极强的战斗力。现在他正缺勇士,如果能招收这几人进军队,未免不是一桩美事?

    “好,既然当初我能招安宋江,今日也能放过你。”张叔夜喝令刽子手:“松绑,把他们都放了。带上前线去杀敌。”

    那个匪活动了一下筋骨,跪在张叔夜跟前:“孔彦舟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起来吧,从现在开始你去前锋军做一个都头,若能立下军功,少不了一个好前程。”

    还没等张叔夜.再说上几句鼓励的话,一个斥候满面煞白地跑回来,从马摔倒在地。他背心插着一支长箭,口鼻皆是鲜血:“大人……不好了,金人、金人大军!”

    “什么?”张叔夜大.惊:“在什么地方,来了多少人马?”

    “距我五里,好多……好多.人,起码两万……”

    “啊!”.抬头.看去,远方沉沉一线,黑压压全是敌人。

    在阴霾的天色中,金人的铠甲.和兵器上的闪光连成一片,如流泻而来的铁水。

    邓州.兵都安静下来,齐齐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远方。

    张叔夜跳上马去,大声道:“各位,东京就在北方。

    我邓州兵关山重重,一路急行,不就是为了杀北奴,解君父之难吗?传我命令,全军出击,一口气杀进东京!”

    “父亲,敌有备而来,此战毫无胜算。我们还是撤退吧!”张仲熊拉住父亲的马缰大叫。进城虽然是既定的战略方针,可有要将策略。若能偷偷前进,趁夜猛攻,或许还有进城的可能。

    现在是大白天,又是两军列阵堂堂对决,邓州兵的崩溃可以预料。

    张叔夜怒啸一声:“撤退,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难道就是为了到东京来撤退?我张叔夜历任兰州录事参军,襄城、陈留知县,颍州通判,舒、海、泰三州知州。户部员外郎、开封少尹,右司员外郎。现任邓州知州,兼邓州南道都总管。君恩不可谓不厚,君父有难,东京近在咫尺,如果能退?传我命令,杀过去。只要有一个人能杀进开封就算胜利。”

    ……

    中午。

    到处都是溃散的邓州军,尸体如落叶一样铺出去十里。

    完颜宗翰坐在马上气得牙关紧咬:“莫名其妙,居然在这里遇到张叔夜,又闹出这么大动静,惊动了杨华怎么办?”

    这次开封大战,东京的陷落和宋朝的灭亡指日可待。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西面的娄室军战场。开封,天下雄城,要想彻底攻破尚需时日。

    因此,宗翰很大方地将部队交给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右监军完颜希尹,自己则带着两万精锐迂回到尉氏,准备绕一个大圈钻到河东军的背后,于娄室一道将杨华包围在郑州战场。

    现在,宋朝能打的军队屈指可数,河北一带,也只有河东军拿得出手。打败了杨华,可以瓦解宋人的抵抗意志,东京那边就好打了。

    这个计策宗翰觉得还是可行的。河东军只九千人,又要攻击有坚固防御攻势的娄室大营,一旦战况胶着,河东军必然士气下降。只要宗翰的主力一到,战争也就结束了。

    可没想到大军一到尉氏就与张叔夜的大军不期而遇,这一仗打了一个时辰,在西路军的铁浮屠和拐子马的轮番冲击下,宋人终于彻底崩溃,被斩杀了四千多人。而金军却只付出了不到一百人的代价,胜得酣畅淋漓。

    可是,如此大战必然惊动杨华,若再生出什么变数,却不是宗翰所愿意看到的。

    “粘罕,这些南人真不经打!”洛索骑马跑过来,狠狠地将两级头颅扔到宗翰面前:“这是张叔夜两个儿子的脑袋,哈哈,爽利,真是爽利。”他兴奋地伸出血呼呼的手抓着自己的胡子。

    “张叔夜呢?”宗翰问。

    洛索懊丧地拍了拍头盔,在上面留下一个血手印,“跑了,他姥姥的,上当了。张叔夜使了个金蝉脱壳,让一个部将穿了他的铠甲,带着旗帜往东逃。我追了半天,这才知道,那个领头的叫什么孔彦舟。姥姥的,张叔夜则带着一百人朝东京冲了过去。此乃末将之过,请大帅责罚。”

    “算了。”宗翰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一朵柳絮般的雪花飘落下来。他伸出手去,让那点白色静静地落在手心,“抓紧时间,让士卒们停止追击。马上收拢部队。我们去找杨华的晦气。”

    ……

    “头领,敌人不追了。”

    东面,孔彦舟等人骑马跑得浑身大汗。被张叔夜强逼着带着中军大旗,孔彦舟心中早把张叔夜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听喽罗说金人停止追击,孔彦舟放慢马,回头看去,先前跟自己杀出来的一百多人只剩十来个。

    还好,活着的人都是自己的老部下。毕竟是当初在林虑当山贼时的老兄弟,战斗力和逃亡技巧比邓州的那群废物强上不少。

    “累死了,这北奴和杨华的兵一样可怕,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一个喽罗喘息未定:“头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听部下提起杨华,孔彦舟一张脸气得白:“还能去哪里,回山上去继续落草快活。”

    “头领,这周围都是金人,到处都在打仗。我们才这点人马,不管遇上谁都是死路一条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孔彦舟心下踌躇。

    “头领,张叔夜不是写了一封信吗?”那个小喽罗提醒孔彦舟,笑道:“我们现在官兵,又有通关文碟,自可大摇大摆走路。咱们干脆回河北老家去,重新集合以前那批老弟兄,没准还能干一番大事业。”

    一听他提起这事,孔大当家一拍大腿:“着啊,咱们现在官兵,怕什么呀?”张叔夜让孔彦舟假扮他突围时还给磁州宗泽写了一封信。信上,张叔夜对宗大人说,虽然朝廷有明旨解散各路勤王军马。可我等身为朝廷一方镇守,国家有难,岂能犹豫不前,必须

    王。即便朝廷将来会追究我等擅自出兵之罪,也顾t[

    国家有难,个人荣辱得失,那一顶官帽,却不甚重要。

    孔彦舟突然咯咯大笑:“当初我等要招安做官,杨华那瘟生死活不答应,想来个斩尽杀绝。哈哈,现在咱也成官兵了,他岂奈我何?现在,宗泽那边正在招募人马,咱们这一路也别闲着,打着张大人的旗号顺道收集各路残兵。嘿嘿,只要有一支部队在手,去投那宗大人,怎么说也该给我个团练什么的当当吧?”

    “正是这个道理。”众喽罗都大声欢呼起来。

    于是,孔彦舟一路绕道北行,沿途到处都是折彦质黄河防线溃散下来的败兵。在路上走了十余日,竟然收拢了两千多人马,声势为之一壮。

    这一日,他从.黄河冰面进入相州,还没走上十几里地,就看见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官员带着一群人马走过来,大声道:“来的是哪一路人马,我是相州知州汪伯彦。”

    “在下孔彦舟,刚受.了朝廷招安,现为张叔夜大人手下部将,有信带给磁州宗大人。”孔大当家慌忙跳下马去,跪在汪知州面前,将信承了上去。

    汪大人听他自报家门说是孔.彦舟,吓了一跳。可一听他说已经受了招安,松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个孔彦舟也算是恶名在外,当初还让汪大人很是头疼了许多日子。

    不过,现在汪.伯彦手头无兵,而孔大头领也是个能战的勇士,现在又有两千人马,如果能为我所用,将来定是一大臂助。宗泽现在也不过两千多人马,却已经在河北出尽风头,若再让这两千人去磁州,岂不让他声势更壮?

    想到.这里,汪知州便有心招揽。他接过信看了一眼,缓缓道:“磁州你不用去了,康王已在我相州开了大元帅府,总领河北各路兵马。看你这支军队人强马壮,随我进城去见康王,我帮你说两句话,少不了你一场富贵。”

    孔彦舟闻言大喜:“多谢恩相.提点,末将敢不从命!”宗泽不过是一个知州,汪伯彦也是知州。可人家汪大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大宋王爷,又开了大元帅府,跟了他前程自然是大大地光明。

    至于.孔彦舟投汪伯彦,赵构开大元帅府,那都是后话。

    现在的开封、郑州一带,战争正打得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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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华在捧日军右厢铁十一部率先动进攻时就从地堡里走了出来,索性跳到地堡屋顶上,手搭凉棚向远方看去。

    卫兵和参谋们阻拦未果,也得跟着跳了上来。

    娄室本是他的手下败将,在山西战场早被杨华打得找不到北。最后,如丧家之犬一般千里转进,最后逃到郑州来了。

    老实说,对这样一支部队,杨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认为,要想突破娄室防线只需要一天工夫,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即便对面的敌人在这半年中修葺了完善的工事,他也这么认为。

    对面的雾气和烟尘中,敌人的防御设施隐约可见。阵地前派是一道注水的壕沟,后面是一片荆棘般的鹿,再后面则是一道胸墙。胸墙后面,娄室垒起了许多土台和箭楼,上面架设了不少城防器械。

    应该说,敌人的防御组织得很完美。

    不过,长于野战的金人居然被动防御,这一点让河东军大为鄙夷。这不正说明,敌人的士气极其低落吗?

    上一次让娄室走脱了,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干净彻底地将他们消灭,用金人的尸体铺就进京的道路。

    河东军从上到下弥漫着乐观情绪。

    投石车还在不住射击,转眼,娄室阵地的壕沟后面,那一片鹿就被砸出一条条通道来。

    一个箭楼被磨盘大的石头射中,霹雳般的轰鸣中,箭楼的射台崩塌了。然后,又是一个火罐射了过去,箭楼被点燃,变成一支熊熊燃烧的蜡烛。

    整个阳桥镇都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灰烬和火苗子在狂风中飞舞,不断有胸墙在巨石中被砸碎,飞溅的土石落进壕沟,激起高高的水柱。

    而敌人好象也被河东军的对重式投石机打懵了,竟然忘记了还击。

    观战的参谋们喜笑颜开,都用力鼓掌欢呼。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局,一切都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进行。

    铁十一的部队在阵地前沿组成一个巨大的锥型大阵,箭头部份就是那一百陷阵士和几个鼓乐队

    乐手走在最前面,他们踏着轻快的步伐,一边敲鼓一边缓缓向前进攻。

    身后,一千五百士兵都随着鼓点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走着。

    铁十一提着一条长枪走在阵中,抿着嘴巴。他本想再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来。河东军本就是一支沉默战斗的军队,所有人都知道,军人的荣耀需要从战场上获取,不需要任何鼓励,他们内心中都有一股杀戮之气在翻涌。

    这个表情让远处的杨华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这个前骑兵将领突然转去捧日军,当时还让杨华大感不解,可现在一看到他沉重前进的身影。杨华心中大觉欣慰,明知道担任第一波攻击的突击队要付出巨大伤亡,这一支军队还是默默向前,毫不退缩。这个铁十一平时虽然怪话连天,同赵明堂有得一比,却也是个带兵的好坯子。

    前方的队伍不断向前,转眼攻到敌人阵前五百米处。已经进入娄室军远程射击武器的攻击范围之内。

    杨华突然有些紧张,手心有些湿漉漉的,举起来一看,全是汗水。

    这个时候,一栗粒雪花飘落手心,瞬间化做一颗晶莹的水珠。

    抬头看去,头顶有白雪纷扬而下。

    “通,通!”的声音吸引住了杨华的注意立,忙平视前方。金营那边的天空上腾起了四十多个黑点,正划出一道悠长的抛物线朝铁十一他们头上落去。

    娄室的投石机开始还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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