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以进攻了,党项烈风!

    拓拔山岳轻轻舒了一口气,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在那张儒雅的面孔上留下一道漆黑的五爪印,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诸将听着。”

    众人都知道总攻即将到来,借心中一凛,挺直了身子。

    “那边是我军第一波浪攻势的方向--——捧日军。”拓拔山岳指了指前方。

    众将军都有些迷惑,战前,大家对河东军的情况已经非常熟悉了。捧日军在经过第二次东京大战之后,连连与女真人恶战,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支可怕的步兵军团。而天武军全是新兵,正该拿他们当突破口才对,怎么舍易求难,反去碰捧日军这块硬骨头?

    拓拔山岳也不想做过多解释,仗已经打到现在,计划一早已经做好,现在也不需要同部将商量。他淡淡地说:“第一波攻势参战部队:两千山讹骑兵,三千边军步卒。”

    “是。”这两支部队的将领大声吼道。

    “第二波攻势的方向是---那里。”拓拔山岳还是指着捧日军:“捧日军。参战部队:擒生军两千轻骑、六千步卒。”

    “得令!”

    拓拔山岳:“记住。要组织好步骑配合。循环攻击。一刻也不许停。直到将河东人地陌刀队和游奕骑引出来为止。”

    “是。”诸将军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地样子。

    讽刺地看了一眼愚蠢地部将们。拓拔山岳突然说:“我上次在太原地时候也没闲着。河东地强大不可遏制。迟早都将成为我党项地大敌。而河东军地强大依靠地是那一千骑兵和一千五百陌刀队。即便是女真人。也在他们手下吃了大亏。这是杨华军精华中地精华。这两支军队不动。这一仗就不算完。”

    他**了一下鼻翼。将一个如糨糊般粘稠地口水吐在地上。接着倒:“我们用主力猛攻捧日军造成拿杨再兴突破地态势。只要我们下手够快够狠。捧日军必然支撑不住。到那时候。杨华就会变阵。让陌刀队和游奕骑过来压制我党项骑兵。大军决战。变阵谈何容易。一旦战况胶着。铁鹞子齐出。突袭天武军。到时候。我看杨华拿什么预备队来救他这支战斗力低下地新军?”

    “将军高明!”众西夏将领都同时心悦诚服地赞叹。

    拓拔山岳一挥手:“准备去吧。一壶茶后进攻。”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同现在这种千军万马的冲锋相比,上午的短促接触战不值一提。

    先出击的两千山讹骑兵,边军的战斗力一直不强,可山讹却不容忽视,能够在宋夏千里战场上纵横驰骋,这一支轻骑兵一直都为关中西军头疼。上午地时候,因为有军令在身,山讹们也不敢放开了打,被河东军不断有远程武器压制,心中正窝了一股鬼火。现在接到命令全力进攻,都一声呼啸,死命向前冲去,反将步兵扔到了后面。

    要糟,拓拔山岳是知道河东军步兵方阵厉害的,这种阵形是骑兵的天敌。可现在下令已经来不及,再说,他要造成拿捧日军突破的态势,必要的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步骑脱节,这仗有些乱。

    想到这里,他忙摇动令旗,让擒生军做好战斗准备。

    山讹骑兵刚开始是还是慢满向前推进,渐渐地,随着两军距离的拉近,战马开始小跑,到最后两百步的时候,所有的山讹骑兵同时出声声呼啸,将马提到最高,径直朝捧日军一头撞去。

    马蹄狠狠敲击地面,溅起滚滚黄尘,虽然只有两千轻骑,可激起地灰尘,宽阔的正面,让他们看起来如同奔涌而来的大潮,有一种压倒一切的威势。

    所有山讹骑兵都端正长矛,将他埋在马脖子后面,如果一道道离弦的长矢。

    杨华身边的折彦文又在下意识地拔刀了,刀子在鞘中反复**,出轻微的颤鸣。而关群则手搭建凉棚用力地眨巴着眼睛观察战况:“敌人选择捧日军做突破口,拓拔山岳难道是糊涂了?”

    “拓拔山岳才不糊涂呢,这家伙精明得很。”杨华淡淡道:“传令给杨再兴,给山讹一点厉害,别堕了我军士气。”

    帅旗连连晃动,捧日军那边的军旗也跟着晃了三下。

    有军官长长的吆喝传来:“长枪

    “长枪

    一片又一片长枪浪花一样翻起,尖锐的枪头指向前方。

    面具!”

    长枪手们同时拉下面具,将冰冷地目光从观察孔中看出去。可眼前一片雪白,却不甚看得清楚,阳光实在太强烈了。

    “哇呜!”党项边军的步兵终于跟上来了,弓手们略一停顿,将无数箭雨朝长枪手身上泼洒而来。

    阵中响起一片箭头同铠甲碰击时的“叮当!”声,但捧日军长枪手却纹丝不动地站着,偶尔有几支箭从铠甲地缝隙刺入,但却没有人出叫声,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倒下。

    “可恶的太阳!”杨再兴眼睛有些涨,两百步距离以党项人座下地河曲马,

    会冲到阵前。眼前全是奔腾的战马,灰尘夹带着呐风一样袭来,西夏人地兵战术还是他吃了一惊。

    同女真人不同,党项人的战马品质可好太多了。河曲马比女真人地蒙古马还高上一头,身体健硕,利于短途冲刺。轻骑兵一但冲锋起来,声势极为惊人。

    见势不妙,杨再兴忙下令:“前排,蹲!”

    长枪方阵的前排士兵同时蹲了下去,露出后排密密麻麻地弩手。

    “神臂弓!”

    “放!”

    尖锐的响声惊天动地,无数利箭在空中划出长长的闪光,破空声在战场上回荡。宋军以弓弩手为主,一支九千人的大军团中有时甚至装备了七成以上的弓弩手。虽然河东军提倡白刃作战,但依旧在每军中配备了四千弓弩手,这么多神臂弓同时射击,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威力可想而知,纯铁制造地弩箭对上轻骑兵甚至能一箭穿俩。

    虽然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但在这种密集的火力覆盖下,在让人目盲的日光中,杨再兴还是能够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骑兵落马的声音传来。

    这一轮射击大概能消灭五百以上的党项骑兵吧,杨再兴顾不得观察战果,大声呐喊:“弩手退,床子弩!”

    “床弩!”

    已经完成射击的弩手纷纷后退,将身后的床弩亮了出来。

    一排穿着无袖铠甲的床弩手狠狠将手中大锤砸在扳机上。

    强烈地金属风暴从蹲地的长枪手头上刮过去,落到前方灿烂的阳光中。

    前面的黑影纷纷坠地,然后出一声喊,从捧日军方阵前掠过,拐了个弯逃了回去。

    西夏边军的步兵方队终于推进到捧日军面前了。

    骑兵兵终究拿捧日军的方阵毫无办法,而宋人的重步兵战法从来都是轻骑的克星。

    “弩手,上弦!”军官们的声音不断响起。

    退到后面地神臂弓手同时将弩支到地上,脚踏进前环,“喝!”一声用腰力将弦扣到牙机上。

    “弩手,上前一步,走!”

    又是一道无休无止的直射。

    战场为之一空。

    终于有党项步兵冲到阵前了。

    “弩手

    “床子弩——-射!”

    还是有党项兵攻到长枪手面前,但人数却不太多。

    “长枪手

    已经蹲着双腿麻木的长枪手们同时站起来。

    党项边军第一波攻势崩溃了。

    惨烈的死伤震撼了西夏人,拓拔山岳的身边,众将军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第一波攻势,党项人派出两千山讹骑兵,三千步卒,等到被人击溃时,只剩五百多骑兵,步兵们则散乱地战场上奔突,没头苍蝇似地乱跑乱叫。

    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低低的哀鸣在阳光灿烂的战场上回旋。

    拓拔山岳面如沉水:“第二波攻势怎么还没动。”在他的计划中,第二波攻势中的两千擒生军骑兵和六千步卒应该第一时间接住边军地攻势,以造成连绵不绝的攻势。

    “敌人太厉害了,边军崩溃得太早,跟不上呀!”一个将军哀叫一声,“这仗怎么打成这样,不是说敌人逆光吗?山岳将军,我们去一个死一个,绵羊一样啊!”

    拓拔山岳不屑回答他的问题,“传我命令,擒生军加快度冲上去。河东人弓弩犀利,只要冲上去,他们地神臂弓就没用了。”

    他心中也是暗暗寒:捧日军……太厉害了。这就是河东军第一猛将杨再兴的实力吗?擒生军这一波浪攻势也会被他粉碎地,是我把他们送上了不归路。可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一切都还是值得地。

    “将军,擒生军还是不成啊!”

    拓拔山岳沉默下去。

    突然,身边有一个大将军大声号哭起来:“大哥,大哥,你怎么丢下我,丢下你的军队去了呀?”

    拓拔山岳定睛看去,原来是泼喜军地统领嵬名长统,死者是他的大哥,边军大将嵬名长子。

    嵬名长子被一支弩箭射中头盔,锋利的箭头直接穿透头盔和坚固的头盖骨,夺去了他的姓名。

    此刻,长子圆瞪着双目用惨白的眼神看着天空。而他的弟弟长统则抱着浑身是血的大哥长声哀号,身前的阴影被阳光扯得老长。

    拓拔山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涩地说:“长统,节哀。”

    嵬名长统放下哥哥的尸体,突然摘掉头盔踢掉脚上的鞋子,光着脚站在拓拔山岳面前:“以我大哥的尸体起誓,若仇人未得,必蓬头垢面,足蔬食,要斩仇人而后复常。将军,让泼喜军上吧,我将用杨再兴的人头祭奠我大哥的在天之灵。”

    “这……”拓拔山岳微一犹豫。

    看到单靠擒生军也无法将陌刀队和游奕骑引出来,也该想想其他的办法了。可是,这么早派出泼喜军,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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