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所以,楚钟南继续对局冷眼旁观,只是暗地里不住地整军备战。不过,他坐的住,其他人却坐不太住了。而这些人中,又以在平壤投靠了他的原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为。

    钱谦益这年把过得是相当的不错。身为原本的东林党领袖,虽然还不太适应由楚钟南在小北荒便确立的政治行政制度,可是,一上来就被任命了一个“统战部”部长职位,早就对官场灰心丧气的他倒也颇为满意。虽然趁着出使的时候“投敌”让他在大明朝廷那边得到了一个“叛徒”的称号,可这又有什么?当初出使平壤找楚钟南,请小北荒出兵助战,整个大明朝廷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来,最后还是把他这个躲在南京享清闲的老头子给拉了出来的那些人就了不起了?要知道,刚接到这一旨意的时候,他都糊涂了,甚至到北京接了任务之后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又重新入了樂祯的法眼。

    “谁叫你老牛吃嫩草来着?得罪的可不只一个两个!”

    楚钟南特羡慕钱谦益这老货。除了一手文章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可偏偏就得到了大美女的欢心。柳如是虽然喜欢穿男装,可自从钱谦益投靠他之后,他也见过一两回那位总是喜欢自比男子的著名美女的女装扮相。概括起来,一个字:美!两个字:漂亮!相对而言,钱谦益这花甲老头就是怎么看怎么猥琐了。而反过来再想想自己,四十多地人了,到现在居然才只有一个情妇。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可真的是非常之糟糕。

    “你们那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我与如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相……”

    “打住打住,赶紧打住!”

    钱谦益一风流老才子,本性也算不羁。熟悉了楚钟南这一干人的作风之后,倒也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对政府之中这种轻松地风气也是甚感喜悦。虽然对没有人能谈诗论词而感到有些孤独,可家里有个知音呆着,自己偶尔能拿着“学问”欺负欺负那些总是拿绿眼珠子看自己的同僚们,他的感觉总是相当的好。不过,他感觉好,其他人却不舒服了。所以,不等这老家伙说完,已经不做秘书,改做辽宁省行政长官的王禄儿便极其不耐地止住了他。

    “我说钱‘老’部长,你幸福就幸福呗,至于跑到咱们这儿显摆么?”王禄儿瞪着钱谦益说道。要说嫉妒,自视小北荒青年一代最杰出代表人士的他是看钱谦益最不顺眼地,曾经不只一次的在楚钟南面前抱怨,凭什么这老牛就能吃到嫩草,自己却只能看着眼谗。可是,抱怨的多了,他也受到了楚钟南地“教育”,因为他也是有了一妻一妾的人物,比楚钟南享福多了。

    “时也,命也。这‘知音’二字,你们年青人是不懂的。”钱谦益瞟了王禄儿一眼,得意地说道。他能在江南无数才子之中胜出,最终抱得美人归,一身的学问不知道过号称“小北荒第一学问人”地老儒生王亨九多少倍,又哪会在乎王禄儿这小毛骚?要知道,自从知道钱谦益投靠了小北荒,王亨九甚至不惜从打算养老的渡海城跑到了沈阳,为的就是向这位曾经最为佩服的大学问人求教。有这位与楚钟南并列的,几乎是小北荒所有高官识字老师的老儒生在前面挡着,谁敢对他老钱无礼?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楚钟南没好气儿地瞪了王禄儿一眼,在他面前总是提柳如是和钱谦益地老少配,不是刺激人么?“牧先生,你这次来,可是有了结果?”

    “这个……”钱谦益脸色稍红。光顾着显摆。却差点儿忘了正事:“吴伟业、龚鼎(与钱谦益号称江左三大家)二人已经回信。只是。二人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且信中也颇有些不以为然。”

    “那其他人呢?”楚钟南又问道。

    “黄道周、刘宗周、左懋第(号‘明末文天祥’)、袁继咸等人言语颇为激烈。对大人多有不敬之词……”钱谦益地头又低了一些。

    “这很正常。这些人都是硬骨头。认死理儿地。又不知道我们这边儿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一味儿地认为我楚某人是叛贼。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楚钟南叹了口气。又突然看着钱谦益笑了笑:“想必。他们在信里也没少骂你吧?”

    “……”钱谦益红着脸摇了摇头。惟有苦笑。

    “哈哈哈。别管他们。他们这些人如果真地是心怀天下。今天不归我。总有一天要投靠过来。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向你认错。”楚钟南笑道。

    “唉,我倒不想着他们向我认错,只望某天某日能共饮一杯水酒,就足够了。”钱谦益笑道。虽然当时楚钟南用地是威逼的法子,可是,现在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地选择,知道这不是错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曾经的同僚,还有那些神交的朋友,甚至是先前的属下,都把自己看成叛徒,在信中言语激烈的讽刺谩骂,也确实是让他很不好受。

    “你的希望不是很难,我保证你能实现。”只要那些人真的是心怀天下,而不只是为了替大明王朝尽忠。楚钟南又在心里添了一句。

    “大人,其实我觉的,光是找这些名气大,又什么正气凛然的,肯定是见不到什么成绩的。还不如去找其他人。”王禄儿突然说道。

    “怎么说?”楚钟南问道。

    “刘宗周那些人名气大,名声也好。可是,终究不算什么

    ,论及影响力,尤其是在那些士绅之间地影响力,就,恐怕也见得能比得过一个周延儒,或一个温体仁!这两人虽然名声都很差,可都是樂祯的辅,如果他们投过来,肯定会带动着一大批人也投靠咱们。您觉得呢?”王禄儿问道。

    “不可不可。”不等楚钟南表意见,钱谦益先就连连摇头:“这两人不过是靠着蒙混皇上才混到了辅之位。士林之中,谁愿理会他们?要学问没学问,要能力没能力,大明陷入如今的境地,这两人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若是招揽了这两人,恐怕连带着咱们地名声也臭了。那些想理会咱们的人,恐怕也会因而小瞧了咱们东北六省的志向,小瞧了大人的气度为人。到时,只会更加不利于我军入关。”

    “这两人虽然名声不行,可关系在啊。如果真能劝降他们,他们能帮咱们不少忙啊。”王禄儿看着钱谦益,眼神之中有了那么一丝不信任:“牧先生,你们统战部就是要‘了解情况,掌握政策,调整关系,安排人事’,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可不能因为当年这两人曾经跟你有仇,就不理会人家呀。”

    “你懂什么?”钱谦益顿时一怒,“我虽然痛恨这两个小人当初合谋将我挤出朝堂,可我钱某又岂是那种为私利而不顾大事之人?温体仁、周延儒二人不是因为有本事才能担当辅,也不是因为他们有关系才能夺得高位。他们是用的阴谋。他们所能影响到的,也只是皇上一人,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愿意真心相待此二人。他们地所谓关系,所谓相知,也仅仅是因为皇上赐予了他们辅高位。若是他们不再是辅,恐怕立时便为丧家之犬,谁也不再理会。尤其是那周延儒,为了重新入阁,不惜借用复社之力,可是,再次入阁成为辅之后,他却又毒死了复社之的张!其人早为天下人所唾弃,只因其为辅,又懂得捞取皇上欢心,才能逍遥至今,否则,谁愿理会这等小人?”

    “这……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就只是一说!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反正统战的事儿都归你管!”王禄儿被说得哑口无言,耸耸肩,缩到了一边。

    “牧先生说地不错,我们要招揽,也只能招揽那些真正愿意为国为民做事的,不能沾惹那些小人。尤其是温体仁和周延儒这种货色。”楚钟南说完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那些人看不上我们。再看李自成如今的势头,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劝解说服了。”

    “大人,其实您不必灰心……”看到楚钟南失望地模样,钱谦益突然又小声地说道。

    “嗯?”

    “虽然吴伟业、龚鼎,还有刘宗周等人都不愿与咱们执政府交结,可是,钱某还联系了另外几人,他们倒是有些意动。”钱谦益笑道。

    “哦?”楚钟南顿时一喜,看钱谦益的表情,就知道这些意动的肯定不是普通货色:“都有谁?”

    “孙承宗!”

    “啊?”不等楚钟南出声,王禄儿就先叫了起来。孙承宗!那可是大人物!

    “黄太冲!”钱谦益又接着说道。

    “这人是谁?”王禄儿皱了皱眉。

    “就是黄宗羲,号曰南雷,人虽年青,却是大才,与顾绛(顾炎武)、方以智、王夫之、朱之瑜等人并称江南。”钱谦益得意地笑道。

    “这,这不可能。黄宗羲这人我知道,他,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就这么投靠老子?就算只是意动,也不符合历史呀!黄宗羲和顾炎武,谁不知道这俩人是出了名的大明铁杆儿?还有跟他们齐名的另外那仨人,虽然印象少些,可好像也一个个都是有气节的人啊。

    “黄宗羲地父亲黄尊素为万历进士,天启中为御史,是东林党人,因弹劾魏忠贤而被削职归籍,不久又下狱,受酷刑而死。当时黄宗羲十九岁,为报父仇,进京讼冤,并在公堂之上出锥击伤主谋,追杀凶手,后来,熹宗驾崩,今上登位,叹称其为‘忠臣孤子’。此人虽然年轻,却多才博学,于经史百家及天文、算术、乐律以及释、道无不研究,且主张‘以民为本’。听闻大人在小北荒,朝鲜,以至如今的东北推行‘全民识字’运动,并大有成效,以为奇迹,故而才有意来东北一观!”钱谦益又紧接着说道。

    “你说……黄宗羲要来东北?”楚钟南追问道。

    “正是。而且,恐怕还不止他一个。”钱谦益笑道。

    “好,好,好!我举双手双脚欢迎!”楚钟南大喜。虽然黄宗羲还很年青,但是,别人不知道,他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位爷们儿后来地成就。虽然黄宗羲和顾炎武都是因为气节而闻名,可是,这位黄宗羲才学以及日后的影响力岂同小可?

    “那孙承宗呢?这人可是朝廷地忠臣良将,以他的身份,怎么会也打算跟咱们交往?”王禄儿不太明白楚钟南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黄宗羲,毕竟,青年才俊只是青年才俊,影响力比起老一辈终究还差了些。而且,他更加关心孙承宗,毕竟,这位曾经地蓟辽督师才是一个真正有着巨大声望的人物。

    “孙承宗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而且,他也无意到东北来,只是在信里说,希望我军能挥师进关!”钱谦益答道。

    “挥师进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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