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兴乍闻林震南与余沧海的死讯,不由心中一震,心底升起一抹疑虑与不安,暗忖:“是否是岳不群杀了两人?”不过念头一起,很快便又消散。岳不群若是对林家辟邪剑谱起了觊觎之心,定是独自一人暗中前来,虽然可以杀得了林震南,但他独家寡人,要杀余沧海则实属万难。岳不群武功比余沧海要高出一些,但两人差距并不很大,便是岳不群暗中偷袭,余沧海想胜过岳不群实则不可能,但若一心想要逃命,怕是岳不群也杀不了他。

    更何况,若是岳不群杀了余沧海,又怎会将这桩血仇推到岳兴的头上?

    岳兴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沉思与不解,显然眼下发生的事情,与原本的故事情节已经出现极大的偏差,岳兴感到沉闷的同时,也不禁大为兴奋。

    只不过如今他被冠上‘小魔君’的名头,被青城派认作大仇人,林震南与余沧海身死一事原本与他无关,但现在他又无法抽身事外了。

    岳兴又听了郝三等人的话语,再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心中颇为郁闷,当下起身离去,回到房中仔细推敲、思索起来。如此几日下来,也不外出,除了打坐练功、饮食起居之外,便在思考究竟谁有可能做下这些事。

    这一日正在用餐,忽然听到一声柔弱娇美的呼声:“哎呦,令狐师兄你……”

    岳兴一震,抬头望去,见酒楼中坐着两个男子,一个尼姑,正是令狐冲与仪琳。令狐冲身上划了几道伤口,衣衫染红,神色间却平淡至极,喝了一口酒之后,对着仪琳骂将起来。

    仪琳神色歉然,欲言又止,被令狐冲喝骂几声后,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盯着令狐冲看了两眼,道:“令狐师兄……我……我这就离去,绝不……绝不将霉运传染给你。只是……只是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他……”

    令狐冲见仪琳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不由软了心肠,声音放柔,道:“师妹要打听哪一位师太?”他自是以为仪琳与她的师姐、师妹、师叔、师伯走丢了,想要向他询问打探一番。他急欲让仪琳速速离去,只要能保住她的清名,便是自己惨死田伯光刀下,也都无所谓。

    哪知仪琳轻轻的摇摇头,忽地晕生双颊,颇为忸怩地说道:“我……我想问一问……你们华山派的岳兴岳师兄……不是……哎呦!”她心生羞怯,眼光不敢看向令狐冲,生怕被他耻笑喝骂,便扭头看向别处,正好见到了岳兴正凝神观望这边。当年岳兴见到仪琳时,模样已经长成,与此时并无太大区别,仪琳一见之下,愣了一愣,旋即惊呼出声,脑袋低了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岳兴见仪琳认出了自己,当下阔步走了过去,站到令狐冲身侧,抱拳道:“一别经年,小师太别来无恙?”

    仪琳鼓起勇气,瞄了岳兴一眼,倏地眼圈一红,道:“岳……岳师兄……我……是我冤枉了你,错怪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岳兴一怔,不知所以,当即爽朗一笑,道:“小师太莫要自责,岳某从未怪过师太。”说着仪琳神色变得轻松起来,岳兴将目光转向田伯光与令狐冲,忽然长袖一扫,令狐冲面前的酒碗顿时跌到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几块。

    令狐冲苦笑地站起来,他自幼常受岳兴捉弄,此时只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岳兴不高兴,发起脾气来,当下苦笑两声,道:“岳……岳师兄。”

    岳兴目光在令狐冲脸上扫过,哼了一声,但见令狐冲身上血迹斑斑,受伤不浅,当下道:“都一身伤了,还死性不改。”随即看向田伯光,眼神顿时一冷。

    田伯光老神自在的饮了两杯酒,当岳兴目光射来时,颇为不悦地皱皱眉头,看也不看岳兴,径自冲着令狐冲说道:“令狐兄,这小子是你们五岳剑派哪一派门下?”

    令狐冲看了岳兴一眼,又看了看一旁低头不语的仪琳,心中稍稍安定,心想:“岳兴武功高明,要远胜与我。今日我二人在此,田伯光的打算就难以落实了。”当下道:“此乃家师嫡子,华山派岳兴。”

    田伯光眉头一挑,哦地一声惊讶,道:“你便是小魔君岳兴?”说着双眼放光地打量起岳兴,嘴里啧啧有声。

    令狐冲并不知岳兴的诨号,狐疑地看着岳兴,心中暗想:“也不知是什么人给岳兴起了这么个诨号,当真贴切地紧,这厮根本就是个小魔头。”

    田伯光却暗自警惕起来,不过眼中仍有深切怀疑,倏地问道:“令狐兄,这位小魔君的功夫还要高过你吗?你……你不是华山派大弟子吗?”

    令狐冲想起当日与岳兴比试一事,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道:“我这位岳师兄深得家师嫡传,一身功夫只比我师傅师娘稍逊,要远远胜过我。”

    田伯光十分佩服令狐冲的豪情义气,对他的话甚为相信,又联想到小魔君的事迹,当下手里握住快刀,双目如电盯着岳兴,问道:“不知岳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岳兴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仪琳,道:“武林中人杀人放火只是等闲事,可是有一件事情,却教人人见人厌。”

    田伯光嗤笑一声,斜睨着岳兴,道:“如此看来,小魔君岳兄竟然子承父业,也是个正人君子,要替天行道了?”

    岳兴对田伯光的挤兑言语不理不睬,自顾说道:“你算得什么东西?替天行道势必要守正辟邪,铲除邪魔外道,你一个专门欺凌无助女子,猪狗不如的采花淫贼,说你是邪魔,那是对邪魔的玷污,说你是外道,嘿嘿,连猪狗都不屑与你为伍,我看这外道,你也决计称不上的。”

    田伯光闻言大怒,豁然站起身子,长刀指向岳兴,冷冷说道:“听说你数日前杀了青城派余矮子,老子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竟敢想对老子耳提面命,在此大放厥词。”

    岳兴对田伯光的钢刀视若不见,道:“淫贼,你可有母亲?”

    田伯光一愣,心中一转,便知岳兴想说什么,当下只是冷笑,也不作答,森然地看着岳兴。

    岳兴也不催问,眼神灼灼地盯着田伯光,又问道:“听说你这淫贼向来自号大丈夫,为人义气当先,对朋友极是忠义。但不知可有专门坏人清誉名节,被人辱骂为‘猪狗不如’的大丈夫?”

    田伯光脸上微红,他为人素来光明磊落,胸怀坦荡,虽然做了许多坏事,但与人结交向来义气当先,是故对令狐冲才高看一眼,只因令狐冲胸有豪情,是个值得一交的大丈夫,这才迟迟不肯下手害了令狐冲性命,好让自己的兽欲可以得逞。

    此时岳兴这一喝问,顿时让田伯光感到羞愧,他也自知自己的行径实在万分恶劣,不过他终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恼羞成怒之下,猛地大喝一声,道:“他妈的,老子砍死你,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说着身子一闪,迅捷无比扑向岳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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