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辻参谋!”小松原太郎做出大喜过望的样子来,“真是久闻大名啊!若是诺门坎的作战能有辻参谋的协助,不管是什么样的敌军都不在话下了!···”

    小松原是中将师团长,而辻政信不过是个少佐参谋,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扶桑军队里那套森严的上下等级制度能够用在辻政信身上——她是立过战功的战斗英雄,获得过五级金鵄勋章,这在世界大战之后的军人里面是很少见的。()辻政信早在5年前就在关东军任过职,在满洲有广泛的人脉,而第23师团去年才组建起来,自己这个师团长在关东军里面全无根基,自然需要重视她。

    当然,更重要的可能是,在扶桑军队里面,“参谋”是很特殊的一类职务。要说起军队组织系统的奇葩来,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和扶桑军队相比——他们的军政系统和军令系统是分开的,部队长有一套“军长——师团长——联队长”等等逐级管理的军政系统,而参谋也有自己的一套“军参谋长——师团参谋长——联队参谋长”逐级管理的军令系统。而在作战的时候,部队长要服从上级参谋做出的计划,尽管这个上级参谋可能比自己的军衔还要低。

    比方说,这个关东军少佐作战参谋辻政信,完全可以用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把中将师团长小松原太郎支使得提溜转。

    当然,这也跟辻政信个人的做派有关。似乎是因为从小压抑在心里的对社会不满情绪作祟,辻政信出名的傲上而不忍下,她对士兵常有关心的举动,但是却经常跟高级军官不对付——反正她是6军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几乎必定能按部就班升到大佐,头上又有关系铁的前辈罩着,得罪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如果不想惹麻烦,最好和她相安无事为妙···

    彼此寒暄了一顿之后,话题还是回到了作战上。小松原并不直言自己的忧虑,那是“缺乏必胜信心”的体现,绝不应该是皇军军人说出来的话,他的提问方式是这样的:

    “辻参谋——蒙兀军兵小势单,不难对付,但是他们的身后站着苏军,所以不能不考虑第57特别军参战的可能。我任部队主官时ri尚浅,所以要击败这样的劲敌,还需要辻参谋的鬼谋····”

    小松原当然知道:关键是第57特别军装备jing良人员充足,第23师团无论如何难以匹敌。然而他却不能明说。也许是没有像英吉利和高卢那样在世界大战中流许多的鲜血,“攻势邪教”在扶桑军队内的统治力仍然不可动摇。比如扶桑6军大学招生面试时,考官给考生一个题目:“xx地方有敌军,怎么办?”考生要是问一句:“有多少敌军?”就完了蛋了,因为这是“畏惧敌军”的体现。应该怎么回答呢?应该这么回答:“包围起来,消灭了他”。()这是在考你有没有“进攻的气质”呢!

    哪里是考试?整个一个问惮呢。

    小松原非常希望现在的情形不过是6大内的一次模拟推演。双方隔河对峙,己方不占优势,这样明显防御有利的场合,哪位倒楣蛋要是不当心说出了“防御”这个词,就等着成绩不合格吧。如果是小松原这样的聪明人,那一定会这样回答出教官需要的标准答案:

    “虽然条件困难,但还是要寻找时机进攻,消灭敌人!”

    可是这样的答案教官会给他满分,对面的那位茹科娃少将却不会善罢甘休。6军大学根本就不教防御!小松原实战经验缺乏,更没有防御的经验了,他正为自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而焦急着——万一进攻不成还硬要进攻,那不就成了所谓“玉碎攻势”了么···

    由此可见,扶桑6军的战术思想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人作死就会死”。

    可是辻政信依然平静温和地笑着:

    “师团长对第57特别军的情报,该不会是来自甲谷少佐吧?”

    “呃···”小松原没想到辻政信的消息这样灵通,“难道甲谷少佐的情报不可靠么?”

    “啊拉···”辻政信笑得更灿烂了,“甲谷少佐的情报都是来自苏军叛逃的人员,当然是非常可靠的。不过,下官看来,这情报似乎过于偏颇了···”

    “偏颇?辻参谋是指···”

    “纸面上看,第57特别军的确是装备雄厚,人员充足,但是决定战斗力的关键因素应是jing神而不是物质,是勇气而非数量——”辻政信的声音里透出些危险的侵略xing来,“用布尔什维主义的话说,这叫‘主观能动xing’,赤尤军队虽然物质占优,但是受到军事领导层内部斗争的影响,训练远不如皇军jing进。只要我军拿出以一当十的气势来,不愁不能重现明治年的威武来。”

    “哦,是这样···”听辻政信这么一说,小松原自己也有了些勇气——真是的,自己莫不是在普罗维塔林斯克待得太久了,白面包吃得太多,居然连皇军军官的基本斗志都消磨了么?皇军一贯是主张jing神压过物质的,不然何以能战胜旧帝国的大军?······

    但是···但是····但是苏军的那些坦克大炮,总不能说是空的吧?小松原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辻政信便又开了口:

    “师团长阁下,对于苏军所谓数量优势,也不必太过在意:在诺门罕摆下战场,对我军来说已经到了极限。因为缺乏自动车(汽车)运输的缘故,皇军的大兵团作战区域离开铁道线不能超过250公里,而诺门罕离最近的铁道线是240公里,所以说尚可应付···”

    说到这里,辻政信话音一转:“反过来看赤尤军呢?彼最近的铁道线,离哈拉哈河地区也有750公里,就算赤尤自动车团多一些,也不过维持一个师团左右的战力,至于另行调兵遣将,也发挥不了作用。彼此人数相当,势成狭路相逢,而皇军勇力远胜赤尤,足见此战是胜利在握了,更何况····”

    辻政信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小松原听了之后,一脸的惊喜:“原来还有这样的奇计!——辻参谋多智如此,真不愧‘豺狼’之名!···”

    看见小松原面sè转红,辻政信笑得愈发温婉了——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之前的小打小闹,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她需要战争,真正的战争,那样才能立下不输于乃木军神的武功,爬上显赫的高位,然后报复这个不公平的社会。

    如果没有战争,她就自己去发动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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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了。

    维克多·亚历山大洛维奇·斯卡蕾特在办公室的客厅坐定,脚步还有点晃悠,连长的办公室客厅兼做连内指挥员会议的会议室,不过现在也是斯卡雷特熬夜工作时的餐室——他正忙着为t-54型坦克编写战斗手册,虽然蒋玉成已经发行了一本,但是说明数据和xing能的手册跟辅导指战员cao纵的毕竟还是两样,后者需要更多的实践经验才行。

    不过要说他没有遇见到天将降大任于己身,那是不对的。自从自己在家乡受了那个征兵的内务部阿姨的骗,被忽悠去了“只有这样短小jing悍的战士才能报考”的哈尔科夫装甲兵学院,自己就一直陷于各种各样的磨难中,而这些磨难大多数是来自于自己的女xing同袍们,洗澡遭到偷窥之类的事情尚且不论,光是被战友们抓住然后强行套上各种各样的女装的记录就足够让让人刻骨铭心。他还记得毕业之前的那一天,自己被穿上一台纯白的洋装,看上去活像个洋娃娃···

    “很合适呦,亲爱的斯卡雷特同志····”始作俑者们还争先恐后地抱着他亲来亲去···

    相比之下,现在的笨蛋三人组虽然笨了点,但是危害xing也小得多····斯卡雷特从茶壶里面倒出已经凉了的茶水,抓起桌子上的面包····这三个人,每天就是说些冒傻气的胡话,最多无非也就是搞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比起之前的那些高智商的敌人——

    “咳咳!——哈!····”

    心不在焉的斯卡雷特被直冲脑门的辣味呛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是什么?辣椒?···不对,是芥末!面包里面怎么会有芥末····

    “哈哈哈哈哈!····”

    窗外响起一阵调皮般的笑声——那是三八嘎对自己成功的恶作剧发出的欢呼,斯卡雷特猛灌了一通冷茶,然后便几步窜到窗口:三八嘎已经像叽叽喳喳的小雀一样跑开了:

    “你们三个笨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斯卡雷特气愤的挥舞着拳头。

    可是只听见炮手卡徒科娃欢快地喊着:

    “晚上要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啊,准尉同——啊呦!···”

    原来是这个笨蛋光顾着得意,却绊在草窠子上,亲吻大地摔了个狗吃屎——真是的,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动态感知能力,却对自己脚下的东西毫无察觉···

    剩下两个笨蛋罗斯密特洛娃和巴格拉米娅赶紧架起满脸泥灰的卡徒科娃,悻悻地逃窜了。斯卡雷特心情略微平静了一点,忽而仰头看见了天上的一轮满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月亮有点奇怪,好像是发红····

    “····”

    斯卡雷特忧心忡忡地望着哈勒欣河的方向——他似乎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是却又无以名状,表达不出,究竟是什么呢?···

    斯卡雷特什么也没有看到,转过身去,准备吃完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忽然一阵冷风叫他浑身上下打了一通寒颤,斯卡雷特赶紧关上了窗户:就算是夏天,草原上的夜晚还是很凉的啊···

    然而他却不知道,有一双居心叵测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窥视着整个第57特别军,窥视着西伯利亚的田野和山峦。

    一双豺狼的眼睛。

    ps:《狼顾》篇到此结束,下一张开始《鹰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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