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晚宴酒菜虽好,路沙吃的很是平淡。狄人故意要冷落他,总是有意无意讲出狄地的土话,天南地北,不知所云。小白一直站在路沙身后,总觉得不对劲,但偏偏憋着说不出来。

    路沙虽然都听懂了,都是一些低层次的荤料,也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出丑逗狄猛等人开心。双方你一杯,我一杯胡乱喝着。

    狄猛哈哈大笑道:“四公子在这儿呢,谁都不许说狄语了。来来来,四公子,我再敬你一酒!”说完自己又先蹦了句骂人娘的土话,除了路沙其他狄人都乐得杯子难举。

    路沙笑问道:“二族长这句话的意思是?”

    对面声音答道:“这句话是赞美白鹭王,咱们守护我狄地的祖灵!”

    狄猛满脸酒红,应道:“是,是这个理。”

    路沙假装信了:“这杯当敬。”

    晚宴快到结束,他提起当日老羊城之约,这次来收债的目的。狄猛却是闪烁其词,说道:“还请四公子多给点时间,五千两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等忙完两界通商的事情,我兄长一定亲自来向四公子您请罪。到时候五千两全部奉上,分文不少!”

    小白不满地道:“两界通商结束?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大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狄人们拍案怒喝。

    路沙示意小白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不打扰二族长了。通商之事,一切顺利。”

    从宗族府出来上了马车,小白抱怨道:“什么鸟地鸟语,真是难听。四公子,他们一定没安什么好意。”

    路沙道:“古往今来,便是大治之世,上门讨债何时变得轻易过?咱们回去。”

    小白道:“那狄威一日躲着不见我们,我们就要多等一日。要是他一年不见,我们在这狄隆坡等上一年了?”

    路沙沉默了片刻:“他自然会着急见我。”

    回到客店,路沙瞧见掌柜站在门口,问道:“掌柜的发财,早上那位美少年走了?”

    “走了,气死我了,硬欠了我一天的房钱。怎么了客官,你认识那小子?”掌柜满眼金光。

    路沙摇头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朋友。”回到房中暗想,黄越儿退了房,难道是要离开狄隆坡?他用脚想也知道,这丫头跑这儿了来一定是见狄奇,但她为何这么急迫,不是刚刚才分了别?

    一觉方醒,小白送了早餐来,压低声音道:“四公子,楼下那卖糖串,跳糕的好可疑,一直盯着咱们的窗子瞧。半天都没挪过位置。”

    路沙啃了口包子:“是狄猛派来的人?”

    他们所住的客店处在狄隆坡的核心,人多眼杂,藏几个人还真不是件难事。监视的人既然来了,轻易就不会离开。

    “四公子,咱们要不要戳穿他们?”

    “戳穿,有这个必要嘛?狄族长是关心我的安危呢!哈哈哈,终于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小白忧心忡忡地道:“话是这样说,那咱们的一举一动不都在狄猛的监视下了?四公子,咱们是来讨债,不是坐牢,这些狄人也太过分了。”

    “想讨债,先坐牢!”

    小白抱拳道:“若是四公子信得过我,我愿意星夜潜回老羊,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牧城主。狄人言而无信,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您。”

    “小白,眼下除了你我还能信谁?你这个主意很好,但暂时用不上。”

    只怕……小白见路沙自有主张,也不再多说:“但听四公子吩咐。”

    路沙一个人站在窗边瞧风景。狄族的人到现在还把他当成不能举剑的病夫,试问真是如此,他怎敢一个人到这虎狼之穴?

    既身怀利刃,那便该有刺客的觉悟。

    接下去两天,路沙索性就让小白装扮成他的影子,终日躲在房间里读书睡觉。他很轻松就逃过了那些监视的眼线,离开了这条充满陷阱的热闹长街。

    眼下算得上狄隆坡一年最忙碌的时刻。两界通商马上就要启程,半年来的准备被推上了弓弦,他们要去交换这个江湖稀缺的星海宝藏。整个狄隆坡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一条笔直的红毯穿越整条河流。

    路沙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熟悉狄隆坡的大小街道,他留恋着这个陌生城市的种种风情。最后他确认那些使者都在骗他,他见到了很多美丽的女人,绽放着妖艳的花瓣。其中一个站在河水的倒影里,让人搞不清到底是她的腿长还是裙子长。

    路沙怀疑这家伙是个妖精,他忘记了客店里替他顶包的小白,他决定去一探究竟。深夜带上绅士的风度,禽兽的饥渴,路沙敲响了女人的房门:“我听人说你很仰慕我的才华,所以想来亲自确认一下,这是真的吗?”

    他用他最帅气的姿势,沉浸不能,睁开眼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黄越儿。她揉着睡眼,问道:“你,找谁?”

    什么情况,路沙眨眼的功夫,黄越儿已经发现是他,直接就要把门关死。路沙抢先用肩膀卡住:“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四公子!你好歹也是领主之子,来这等烟花柳巷,不怕跌了你们白鹭城的名头?”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白鹭城十三家青楼都是为我一个开的。倒是你,有的没的,也来瞎凑热闹!”

    “你说话阴阳怪气!”

    “你个雏儿,要上山啊!”

    路沙这回说得再明白不过,黄越儿傻了眼:“你知道我是……是?”

    路沙不屑说道:“是什么是?你父亲黄临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

    你调查我?

    这时屋内传出一个娇柔的媚语声:“越,是谁来了?”黄越儿急忙打手势,嘴巴口型说道,不要告诉安姐,我是女人!

    路沙爱理不理的脾气。

    唤作“安姐”的成熟**摇曳着,她的一颦一笑足以让任何男人张狂,更别提她眼下这样单薄的衣裙。黄越儿指着路沙道:“安姐,这个疯子说你仰慕他的才华,我说他放屁要赶他出去。”

    “来者是客。”安姐瞧了路沙一眼,笑道,“可姐姐我不接陌生人的生意哦。晚了,小朋友快回被窝去。”

    就这样,路沙的第一次被硬生生赶了出去。那个女人宁愿和另一个女人睡觉,也拒绝了他。一个人走在孤独的桥边,路沙有点想念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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