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云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仔细查看着孙长石表情上的反应,多少令他感觉有些钦佩的是,这个家伙显然定力过人,在听到谈判的苏方代表是维克托之后,他的嘴角有一个微微抽搐的动作,而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反应了。书院

    “郭先生的意思是说,此前这项加增官方代表谈判的提议,也是有维克托先生提出来的?”脸上没有什么震惊的表现,并不意味着内心不曾感到震撼,老实说,孙长石在听了郭守云的这番话之后,心里出现的不仅仅是震惊,甚至堪称是波涛翻涌了。为了进一步确认这个消息,他毫不犹豫的追问道。

    “不错,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维克托老爷子在背后推动的,”郭守云端起面前的酒杯,竖起一只手指,在杯沿上轻轻的搓弄着,同时笑道,“所以你们要想把这项合作谈成的话,还需要多在他的身上下工夫啊。”

    “那么”孙长石从进入客厅以来,第一次有了犹豫,他沉吟着,问道,“问一个很冒昧的问题,郭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维克托先生、索布恰克先生以及久加诺夫先生,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

    孙长石之所以问这样的话,是因为郭守云的话题始终集中在这次的合作项目上,在这个合作项目中,维克托处在苏方的主导地位,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苏联两派势力中也处于主导地位。至于说这两派势力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郭守云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地关键,就是他想不想说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嘛,呵呵,孙先生,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无可奉告。”郭守云回答的也很痛快,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明白了,”孙长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个年轻人身上获得进一步的肯定回答。书院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利益至上主义,有好处的事他才会去做,而没有好处地事,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真话,也别想从他嘴里得到。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代表国内方面,对郭先生这一番提醒表示由衷的感激。先生尽管放心,你今天所表现出的友好,将来必定能够得到我们的回报。”孙长石表情严肃的说道。

    郭守云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现在有些喜欢这个孙长石了,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把他郭守云放在一个平等的角度来对待地。得了好处就讲究付出回报,大家礼尚往来,这才是商业谈判之道。

    “郭先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孙长石继续说道,“因为此前的谈判预估出现了变故,所以我必须尽快同国内取得联系,嗯。不知道先生能不能为我暂时提供一个安静一点的房间?”

    “这有什么,”郭守云笑了。他说道,“就一层走廊最左侧倒数第二个房间,那里是我的书房,孙先生尽可以放心的使用,那里绝不会有任何监听装置。”

    郭守云知道。孙长石作为国内官方的谈判谈判代表。他这次过来一定带了高频加密联系电话,而他现在就是要与国内马上取得联系。以便请示进一步地谈判要点。

    “谢谢,”孙长石也不客气,他闻言站起身来,同兀自坐在沙上的郭守云握了握手,而后一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的确,在孙长石看来,郭守云今天所透漏的这一点消息实在太重要了,这不仅仅涉及到此次的合作项目谈判,而且还涉及到了国家对苏关系的大政方针制定。目前看来,不管维克托所代表的务实派与索布恰克、久加诺夫所代表的反对派之间是不是存在隶属关系,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两派走地很近,他们彼此间甚至还有了一定的合作协议。书院国内目前地分析是,苏联的政坛局势微妙,争斗中有平衡,平衡中有波澜,激进派控制着如今的苏联大部分中央权力,而反对派的势力则主要集中在地方,至于说以维克托为的务实派,他们地力量虽然比较小,但是却也有着自己把守牢固地阵地。而由此,外交部政策规划司得出一个结论,即以维克托为的务实派,现在是处在一个待价而沽地位置上,一旦激进派真正把握了苏联的中央权力,或说是苏联走向了全面解体,那么务实派极有可能处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向激进派方向靠拢。那么到时候,激进派虽不能说完全把握苏联或是俄罗斯的政坛全局,至少他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反对派的攻势,然后再徐图后策,一步步的蚕食反对派生存空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这种地方实力派的存在,无疑就成了鸡肋——他站的位置太靠前了,激进派一旦掌握了主动权,第一个下手开刀,肯定就是他这样的人。而此前所生的远东军车袭击事件,显然已经表现出了这种征兆,只不过郭守云长袖善舞,而且胆大心细,他策动的一场阴谋取得了成功,才最终得以逃脱大难。不过这种牵涉到了政治的斗争,是不可能一拨过去就完事的,政治势力的迫害目的性极强,而且一旦起,那就是一波连这一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能够在远东屹立多久,实在是容不得乐观。

    孙长石作为政策规划司对苏关系问题研究专家,此前也抱着这样的观点,他甚至认为,从长远的利益角度出,国内现在仍旧不应该与郭氏兄弟进行太多的接触,以免将来会出现外交方面的被动局面。

    但是如今,随着维克托在这次谈判中浮出水面,孙长石作为富有经验的苏联问题研究专家,他立刻从中察觉到了极其不寻常的意味。对维克托这个在原苏联政治体系中经历了数度沉浮的人物,他曾经做过深入的分析,在他看来,这个在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时代飞崛起的改革派领军人物,绝对是极富智慧与远见的卓越政治家,他在十余年前所提出的“苏联体制性改革三十六点纲要”,开先例的提出了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应前“慎”后“”的论断。他的改革提案曾经受到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两任苏联领导人的重视,只不过后来又被戈尔巴乔夫全面否定了。而目前看来,维克托在十几年前所提出的改革举措是正确的,目前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在很多举措上都与他当年的提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试想,像维克托这样一个富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他所作出的每一步决定,怎么可能是无的放矢的?而他撇开激进派所主导的白宫,大张旗鼓的前来远东参加这场谈判,其本身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用意?如果说他有深一层的用意,那究竟会是什么?

    这是苏联政权反对派势力向外界释放信号!综合目前所获不多的信息,孙长石更加倾向于这一可能性。

    以索布恰克、久加诺夫为的反对派与维克托为的务实派走到一起了,这绝对是一个具有震撼力的消息,它意味着苏联激进派势力主导政局的可能性成为了泡影;意味着以西方价值观、亲向西方的苏联政治力量受到了来自传统力量的强大挑战;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内,苏联国内政局的动荡将不会趋向缓和,相反,还会愈演愈烈;意味着主导莫斯科中央政权的激进派,将会面临地方政治力量的全面反扑这简简单单的一个信息,能够引申出来的情报因素太多了,即便作为苏联问题研究专家,孙长石一个人也不可能考虑的太全面,这种分析工作必须交给专门的对策智囊团去集思广益。

    不过话说回来,孙长石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继不久前的调整之后,国内有必要对郭守云这个人的价值,再次做出新的预估了,而对他所采取的政策,也要做出大幅度的调整。

    毫无疑问,如果维克托的务实派真的与反对派走到了一起,那么未来苏联政局最可能出现的局面,就是中央与地方的进一步割裂,按照俄罗斯联邦的政改体系来说,就是总统权威将会面临国会上下两院的全面挑战。一旦这种情况出现,郭守云作为最早挺身而出的反对派地方性代表人物,便会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地位上——为维护中央权威,打击反对派的势力扩张,激进派铁定不会放过郭守云这么一个人物,他们后续的打击措施肯定会愈演愈烈,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反过来呢,反对派则会不遗余力的扶持郭守云,力求保住他这么个“标志性”的存在,保住远东这么个远离中央权威的政治地盘。这样一来,郭守云作为处在斗争漩涡核心中的人物,反而可能借这个机会大展泳技,左右逢源了。

    一个苏联激进派眼中的“大钉子”、反对派眼中的“黄金叶”,郭守云存在的价值显得异乎寻常,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国内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呢?仅仅把他看成一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抑或是引进苏联技术的通关捷径吗?这显然有些主次不分了。按照孙长石的看法,现在应该做出决定,以进一步同郭守云展开全方面接触的时候了。

    一个亲向西方的苏联抑或是俄罗斯,绝对不是国内所期盼着看到的,如何阻止这一切的生,才是国内现一阶段乃至今后若干年中所必须着重对待的重点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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