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内,忠勇侯、秦铮、谢墨含、谢芳华四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説着话。

    福婶在一旁侍候着,看着四人,心中欢喜不已。铮二公子成了准女婿,也是半个忠勇侯府的人了。这样一家四口坐下来用膳,看着和睦温馨,她真希望以后每个早晨都能这样。老侯爷和世子这些年两两相对,太孤独了。世子的婚事儿还没影,她更希望早diǎn儿定下来,但也知道急不得。一时间是又喜又伤。

    饭后,福婶将剩菜残羹收拾下去。

    秦铮依然坐着没有回府的打算。

    谢芳华瞅了秦铮好几眼,见他坐得沉,实在忍不住赶人,“你还不回府去回禀王妃?”

    “回禀什么?”秦铮故意问。

    “回禀我会跟着她去法佛寺祈福。”谢芳华道。

    秦铮摇摇头,不甚在意地道,“不用回禀,我娘就知道他儿子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所以,如今应该是在府内收拾东西做准备呢!”

    谢芳华看着他,“就算这样,难道你没事情可做吗?”

    “有啊!我打算今日一日陪爷爷。”秦铮偏头对忠勇侯道,“爷爷,昨日我研究了一局古棋,没研究明白,您是爱棋之人,指diǎn我几招如何?”

    忠勇侯翘了翘胡子,“什么古棋?”

    “千年前的古棋谱!”秦铮道。

    “好,那赶紧的摆上。”忠勇侯diǎn头,对他招手。

    “在这屋子里闷着多无趣,这样吧!咱们去华儿院子里的海棠亭如何?让华儿给咱们温酒煮海棠。一边下着,一边喝着小酒。”秦铮建议。

    “你小子可真是会享受!行,就这样办!”忠勇侯痛快地应承,站起身,对谢芳华道,“走,丫头,去你的院子里。”话落,老头説走就走,大踏步迈出了门槛,一边走着一边招呼,“你们快跟上,含儿,你若是没事儿,也跟上,若是有事儿,就只管做你的事情去!”

    谢墨含看向秦铮和谢芳华。

    谢芳华在忠勇侯起身出门的第一时间对秦铮怒目而视。他还要不要脸?这是准备一日都腻在她的院子里吗?阴魂不散!

    秦铮看着谢芳华怒目而视,笑地吟吟地站起身,对她温柔地道,“华儿,走了,听爷爷话!你病了这么多年,整日里躺在自己的屋子里,陪爷爷的时候有限吧!趁着今日你气色不错,人也精神,多陪陪老人家。”

    谢芳华一噎,脑中想到了无名山的八年,所有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这么多年,她的确是不曾好好地陪爷爷。爷爷的确是老了,鬓角都有白发了。她不由得也站起了身。

    秦铮见谢芳华情绪被他一句话安抚下来,笑着弹了弹锦袍,对谢墨含道,“子归兄,你怎么能无事儿呢?你的事情多了。自己去处理吧!不用理会我们。”话落,当先出了房门。

    谢芳华回过味来,又气又笑地瞪了秦铮一眼,看向谢墨含。

    谢墨含也是又气又笑,缓缓站起身,对谢芳华温和地笑道,“去吧!有的人天生的脸皮厚,你练不过他的厚脸皮,那么这一辈子只能被他耍。”

    谢芳华狠狠地碾了碾脚底下的地面,不服气地磨牙道,“他等着!”

    谢墨含低声道,“不着急,你先让他得意着,以后慢慢收拾他,有的是机会!”

    谢芳华揉揉额头,想着秦铮你有多可恶,如今将身边的人都得罪狠了。谢云继要收拾他,如今她哥哥谢墨含也要收拾他。他以后还有好吗?她好笑地迈出了门槛,被他缠来的气恼不自觉地消散了。

    忠勇侯出了荣福堂后,见身后人没立即跟上来,站在门口等候。

    秦铮慢悠悠地从屋里迈出门槛,不经意地回头瞅了一眼,见兄妹二人低声説着什么,他眉梢动了动,有一股感觉油然从心头升起,还没来得及捕捉,便一闪而逝,他想再确定那种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了,只能作罢。

    不多时,谢芳华从屋中走出来,见秦铮站在院子中低着头想着什么,瞅了他一眼,隔着面纱对他道,“是不是又想起有什么事情没做?不能陪我爷爷下棋了?”

    秦铮嗤了一声,“没有!我是想你温酒煮的海棠好不好喝。”

    谢芳华撇开脸,“不好喝!”

    “不好喝也没关系,只要是你煮的酒,我都会喝光。”秦铮凑近她,低笑着道。

    谢芳华嗔了他一眼,催促道,“既然没有事情还不赶紧走,你没看到爷爷在门口等着?”

    “嗯,爷爷是等着,那你也快些!”秦铮笑容漫开,向前走去。

    谢芳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抬步跟上他。

    忠勇侯站在门口看着二人,少年少女虽然言语脾性不相同,但偏偏周身的气息却是相投。他胡子翘了翘,捋着胡须笑了。

    多少年前,他和夫人也是如此过。

    多少年前,他的儿子和他的儿媳妇儿也是如此过。

    如今,他的孙子还没定亲,ding着偌大的忠勇侯府,皇权压ding,无心婚事儿,一拖再拖。

    他不能含饴弄重孙,但唯一欣慰的是,有这么一个小子厚脸皮地缠着她孙女,厚脸皮地和皇上对着干不惜得罪皇上逼婚要娶他的孙女的事儿,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落在忠勇侯府了。虽然忠勇侯府不屑与英亲王府这等勋贵宗室联姻再添富贵,但是到底有了英亲王府这桩婚事儿夹在中间,皇上对待忠勇侯府就要三思后行了。

    “爷爷,走吧!”秦铮来到忠勇侯身边,称呼自然而亲近。

    忠勇侯diǎndiǎn头。

    二人一同走向海棠苑。

    谢芳华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一老一少并排走在一起,两旁初春的垂柳鲜花枝影重重,老人虽然年逾花甲,但并不老迈,步履强健,而少年春裳华丽,洒意料峭,姿态清贵,别有一番风流。

    她看了片刻,收回视线,伸手拉住被风吹起的面纱一角。

    这一次忽然觉得,若是秦铮,也不错!

    谢墨含从荣福堂缓步走出来,那三人已经走远,他站在荣福堂门口看着三人身影片刻,笑了笑,收回视线,喊了一声,“侍书!”

    “世子!”侍书本来就守在外面,见他喊,立即跑过来。

    “去查查今日早朝的事儿!”谢墨含对侍书吩咐。

    侍书看了一眼天色,如今天早,早朝也就刚上了一半,他diǎndiǎn头,诺了一声,走了出去。

    谢墨含缓步向书房走去。

    忠勇侯、秦铮、谢芳华三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海棠苑。

    刚进里屋,满苑药香。

    侍蓝、侍晚等人见老侯爷今日竟然来了海棠苑,连忙迎上前见礼。

    忠勇侯看了几人一眼,缓缓diǎn头,开口吩咐,“你们小姐要随英亲王妃去法佛寺祈福,赶紧去给她准备些吃用穿戴。待英亲王妃那边打diǎn妥当,她随时就能抬脚出门。”

    侍蓝、侍晚一怔,看了谢芳华一眼,连忙垂首应声。

    忠勇侯不再多言,大抬步向海棠苑后院的海棠亭走去。

    秦铮跟在忠勇侯身后,慢悠悠地説了一句,“将忠勇侯府酿好保存的海棠酒带上两坛。”

    侍蓝闻言看向谢芳华。

    “佛门清净之地,我和王妃到那里是去祈福,你去喝酒?”谢芳华看向秦铮,语气质问。后半句没説出来的话意思明显,若是这样,你不必去了。

    秦铮摇摇头,“有两道素斋用海棠酒做的话,分外美味。到时候我下厨,给你们尝尝。”

    谢芳华闻言不言声了。

    侍蓝见小姐同意,应了一声。依着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地位,女眷去了,自然要住在法佛寺后山的别院内。虽然是去斋戒祈福,但是吃食上肯定是不吃僧人做的,都是带自己的厨子和采买一应物事儿。这是勋贵世家才有的排场,哪怕是寺庙内,也做不到佛所説的众生平等。

    三人进了海棠苑。

    侍画、侍墨早已经先一步在海棠亭升起了暖炉,摆上了瓜果茶diǎn,且搬来了一大坛酒。摆放好了精致的酒壶和杯盏。

    忠勇侯进来,满意地捋着胡须坐在了桌前,对秦铮招手,“臭小子,你怎么这么磨蹭?快diǎn儿过来摆棋!”

    秦铮笑吟吟地道,“爷爷急什么?这漫漫长日,一整天呢!我陪下一日!只要您不説累就行。”

    “累什么?我哦老头子还不知道啥叫累!”忠勇侯翘了翘胡子。

    秦铮走到他对面,一撩衣摆,洒意地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副棋盘,放在了桌案上。

    “岐山白玉棋!嗯,不错!听説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手里搜罗了不少好东西!看你这棋盘,就果然如是了。”忠勇侯对秦铮道。

    秦铮勾唇一笑,偏头瞅了谢芳华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华儿小金库里有很多宝贝,哪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我为了将来自己的金库填充满,不能输了媳妇儿的,只能四处搜刮讨她欢心了。”

    “你进过华丫头的小金库?”忠勇侯虽然老了,但可是不昏庸,闻言立即盯住秦铮问。

    秦铮掩唇咳嗽了一声,笑着回道,“自然是进过。”话落,他又补充道,“这只能怪子归兄,他一直挡着不让我看海棠,所以,我就只能偷偷进来了,后来才知晓,原来海棠亭的位置是华儿的闺阁。”话落,他摊摊手,笑吟吟地道,“不是我故意不君子的,实在是当时我刚进来,子归兄就来了,我为了躲他,只能撬开了一间看起来没人住的地方,没想到,是华儿的小库房。于是,我就顺便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谢芳华狠狠地挖了他几眼,他还有脸説出来。他这是不君子吗?他这是太梁上君子了!

    忠勇侯哼了一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虽然説的是看海棠,冠冕堂皇的,谁知道你背后打着什么算盘和主意?”

    秦铮攸地笑了,对谢芳华努努嘴,“我的算盘打的光明正大,不就是华儿吗?”

    “嗯,那你就好好地守好了,打算盘和主意谁都会,守好了才是本事。”忠勇侯道。

    “自然!”秦铮毫不犹豫地diǎn头,慢悠悠地撂下狠话,“谁敢跟我抢,扒了他祖坟。”

    谢芳华偏开脸,实在是对秦铮无语。

    忠勇侯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样的!”

    谢芳华听到忠勇侯的笑声,更是觉得他爷爷是被秦铮灌了*汤。

    秦铮又説了一句什么,谢芳华没听清,忠勇侯又大笑起来,秦铮也跟着笑。

    海棠亭飘荡着二人的笑声,一个洪迈苍老,一个少年清越。海棠枝影间,笑容似乎也感染了花枝。使得初春的花枝迎风摇荡,更加料峭。

    二人一边説笑着,一边摆上了棋局,老少融洽。

    谢芳华静静站了片刻,转身出了海棠亭。

    “喂,你要去哪里?”秦铮在她刚挪动脚步,立即扭头追问。

    “华丫头,哪里也不准走!”忠勇侯闻声向谢芳华看过来。

    谢芳华停住脚步,看向二人。

    “你若是走了,不在这里,我没心情下棋!”秦铮一diǎn儿也不觉得羞耻,对她正儿八经地説道,“所以,你哪里也不准去!陪我在这里待着。”

    “哼,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今日陪我下棋,其实是为了你。你若是走了,他没心情下棋。我怎么办?我这棋瘾可是被勾起来了。”忠勇侯瞥了秦铮一眼,冷哼一声。

    谢芳华无言片刻,无奈地伸手指向海棠亭外墙角的一株海棠树道,“我去给你们摘那株海棠树上的海棠拿来煮酒喝。那株海棠是海棠之最。最是芬芳。”

    秦铮闻言乐了,放心下来,对她轻松地摆摆手,笑容滟滟,“去吧!”

    忠勇侯闻言也不阻止了,diǎndiǎn头,同样摆摆手,催促秦铮道,“臭小子,快下棋,我给你看着她,她跑不了,也不敢跑。今日咱们下一天,就让她陪一天。”

    “她身子受不住,陪半天吧!”秦铮一边落子一边道。

    忠勇侯diǎn头,“你心疼她,陪半天也行,她身子骨确实不好,但是你得陪我一天。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自然!我陪您一日,明日若是我娘还没收拾妥当,我左右无事儿,也还能在这儿陪您。”秦铮闻言许诺。

    忠勇侯满意地“嗯”了一声。

    谢芳华听着二人一问一答,缓步出了海棠亭。多年以来,爷爷是孤独的寂寞的,大多数时候,哥哥卧病在床,他支撑着忠勇侯,与棋为伴。如今,她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一定不会让忠勇侯府重蹈覆辙,也一定要让爷爷安享晚年,让哥哥平安健康娶妻生子。

    侍画、侍墨陪着谢芳华来到墙角的那株海棠树下。

    谢芳华选了一支海棠,让二人将花篮递到她面前,她伸手轻轻抖动,海棠如雨花般碎落在了花篮里。转眼间,一支缀满海棠花的枝叶便一瓣海棠花瓣也无。

    侍画唏嘘,“小姐,有您这样摘海棠的吗?您看看,这一株海棠满枝叶都是花瓣,唯独这一支光秃秃的,多难看?您还不如将这一支折掉呢!”

    侍墨也觉得太不漂亮,diǎn头应承,“是啊,光秃秃的这样子,太显眼了。”

    谢芳华回过神,看着光秃秃的那根枝桠和满篮子的海棠花瓣,怔了片刻,不由伸手捂住额头,失笑道,“我也是有些魔怔了,怎么竟然学起他来了?”

    侍画、侍墨二人被这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齐齐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在树下站了片刻,似乎对自己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和难以言表的情绪。过了片刻,她有些无力地道,“难看就难看吧!做已经做了,挽回不了了。也只能这样了!走吧!”

    二人也觉得没办法挽回了,不能将这些碎掉的花瓣重新粘回去。

    三人一前两后回到了海棠亭。

    海棠亭内,那一老一少已经进入了厮杀的境界,没理会回来的三人。

    谢芳华瞅了一眼棋盘,然后转身走到火炉旁坐下,将一坛酒倒入了酒壶里,之后将酒壶放在火炉上,将摘来的花瓣倒出些放入里面。

    侍画、侍墨陪着谢芳华坐在火炉旁。

    不多时,酒香和海棠香便飘散在了整个海棠亭里。

    忠勇侯府前院似乎来了客人,隐隐有热闹的説话声传来。

    “小姐,要不要我去前面看一眼?是何人来了!”侍画轻声问。

    “不必!是谢伊!”谢芳华道。

    “伊小姐?那她应该是来找您!”侍画道,“要拦住不见吗?”

    谢芳华摇摇头,“不必!她来了我也有个説话的人,免得坐在这里无趣得很。”

    侍画了然,不再説话。

    果然,不多时,谢伊冲进了海棠苑,刚刚进来就大喊,“芳华姐姐!”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在早春里,分外的活泼有活力。

    “伊小姐,我家小姐如今不在屋子里。”侍晚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咦?世子哥哥不是説芳华姐姐今日在府中吗?而且她今日气色不错,我是能和她玩的吗?那她不在屋子里,在哪里?”谢伊顿时垮下脸,以为又不能和谢芳华玩了。

    “老侯爷和铮二公子今日来了海棠苑下棋,如今在后院的海棠亭里。小姐陪着。”侍晚没有见后院出来人制止,想着小姐应该是愿意见伊小姐的。

    “唔,你是説,老侯爷和铮二公子也在啊!”谢伊的声音立即小了下来,悄悄地问。

    侍晚diǎndiǎn头。

    “那……”谢伊有些犹豫,“我能不能去打扰啊,我若是去打扰,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侍晚微笑,“谢伊小姐等片刻,我去给你问问小姐!”

    谢伊立即diǎn头。

    侍晚向后院走去,不多时,就到了门扉处,向里面看了一眼,见侍画对她招手,她意会地diǎndiǎn头,回转身,对谢伊道,“伊小姐,我家小姐知道您来了,您进去吧!”话落,叮嘱道,“不过老侯爷和铮二公子下棋的话应该喜静,您进去脚步轻diǎn儿,小心一些。”

    谢伊连连diǎn头,“好,我会轻diǎn儿的。”话落,她有些紧张地小心翼翼地走向后院。

    来到门扉吹,谢伊便看到了坐在海棠亭内的几人。

    一老一少在下棋,从她这个方向,看到老侯爷背着身子,秦铮和谢芳华面向这边。虽然那二人不是坐在一处,但偏偏满园海棠芬芳,他们看起来就如一副画里并排坐着的人。男子少年隽秀清逸,女子比花还要清丽娇艳。

    谢伊欢快小心的脚步顿在那里呆住。

    谢芳华闻声向门扉处看来,见那欢快的少女一脸呆怔,她偏头扫了秦铮一眼,隔着面纱笑了笑。

    秦铮察觉到谢芳华看来的视线,偏过头看她,见到她微微扯动的嘴角,有些纳闷,“怎么了?你笑什么?”

    谢芳华对他努努嘴,示意他门口。

    秦铮扭头看向门扉处,便看到了痴呆的谢伊,轻轻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小呆子吗?有什么值得你笑的,值得我看的。无趣!”

    忠勇侯正入神地侵淫棋局,闻言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二人一眼,又看向门扉处,收回视线,对二人道,“谢伊这丫头可不是呆子!她心里透亮得很!若説我谢氏的女儿里面算得上人物的话,除了华丫头,也就是谢伊这个小丫头了。”

    “爷爷,您心里的人物是怎么计算的?”秦铮挑了挑眉毛,説道,“这个小丫头是个人物么?没看出来!”

    “你这个臭小子的眼睛里哪个人是人物?”忠勇侯胡子抖了抖。

    “华儿!”秦铮毫不犹豫地道。

    谢芳华翻了个白眼。

    “这天下的所有女人里,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就能看得到她?”忠勇侯哼了一声,“她若不是这忠勇侯府的小姐,你还娶不娶?”

    “我喜欢她,想娶她,跟忠勇侯府的小姐有什么关系?”秦铮难得地白了忠勇侯一眼,不满地嘟囔,“若她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我娶她容易多了。至于这么难?”话落,又补充道,“您説差了,我的眼里还有我娘!”

    忠勇侯府闻言笑骂,“离不开娘的娃子!”

    秦铮哼了一声。

    谢芳华瞥了秦铮一眼,她的哥哥从来不和爷爷斗嘴,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据説可是个能斗嘴的。朝中文武百官都清楚,别看他是武将,可是文采亦是斐然。当年右相府的李老爷子是文官,但武功据説也是极好。二人不对卯的时候,从武斗到文,从文斗到武。当年的先皇都劝不开架。

    后来,先皇没了,李老爷子不久后也去了,只剩下爷爷了。

    爷爷支撑着偌大的忠勇侯府,心里的寂寞可想而知。

    大约是他从秦铮的身上找到了当年年轻时的活力和张扬,是以,才这般的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二人説话间,谢伊已经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扉,走了进来。

    来到近前,她规矩地给忠勇侯和秦铮见礼,“谢爷爷、铮二公子!”

    忠勇侯摆摆手,“免了!”

    秦铮应付似地“嗯”了一声,即便是这样地“嗯”了一声,也算是给面子了。

    谢伊暗暗松了一口气,从二人的态度判断,她显然是没打搅了二人。她直起身子,来到谢芳华身边,笑意盈然地清喊了一声,“芳华姐姐!总算是让我抓到你了。”

    谢芳华莞尔,对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谢伊拉住她的手,笑着坐下,行止亲密。

    谢芳华看着她问,“六婶母呢?今日没过来?就你自己过来了?她放心?”

    “我娘没过来!我都这么大了,谢氏六房到忠勇侯也没多远,哪里用得着人陪着?”谢伊嘟起嘴,“芳华姐姐,你也太拿我当小孩子了。”

    谢芳华好笑,“你可不就是小孩子?你比我小两岁呢!算起来还未成年。”

    谢伊扁扁嘴角,无言以对地道,“就算小两岁,也不是小孩子。”话落,她垂下头,低声道,“我娘私底下竟然要给我説亲。”

    “嗯?”谢芳华看着她,明夫人为何这么急着给谢伊説亲?按理説,她如今才十三的年纪,真是豆蔻年龄。等她及笄之后,再説亲也是不晚的。更何况她膝下没有儿子,难道不是该多想将女儿在家留几年吗?更何况她的大女儿也才比她大有限。

    谢伊见谢芳华不解,她叹了口气,凑近她,悄声道,“因为我娘説,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算是谢氏的人了。如今咱们谢氏是表面的湖水,看着平静,实则是风雨飘摇,指不定哪日ding不住,那么我若是嫁出去,就免于受到牵连。”

    谢芳华心思一动,明夫人好细密敏感的心思。她隐约想起前世,她的两个女儿似乎都在谢氏倒塌前不久嫁出去了。至于嫁给谁,当时她未曾细细理会,如今没印象了。她看着谢伊,一时无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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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61081664,lv3,会元:“好不容易喘口气,把文看完,看了题外话,我也是醉了,幸好得了张月票,不然带着大姨妈怀孕,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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