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棋战江州与舒州的对决,以舒州惨败告终,舒州派士商湛源不仅输了棋,还鎯铛入狱,这让舒州长史诚惶诚恐,当面向都护大人谢罪。

    林道:“日后挑选棋士,棋艺高是其一,更要紧的是棋德高尚。”

    舒州长史连连称是。

    周宣这时才上前见礼,口称:“伯父。”

    秦雀和针自然要跟着给伯父大人见礼。

    林见两位花枝招展的丽人一起盈盈万福,忙问周宣,周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两位都是拙荆。”

    林爽朗大笑,回头找到林涵蕴:“蕴儿,快快过来拜见两位嫂嫂。”

    林涵蕴一听,还要拜嫂嫂,而且一拜就是两位,周宣太可恶了,竟然娶了两个!

    “涵蕴——”林提高了声音,暗含威煞。

    林涵蕴顶不住了,磨磨蹭蹭挪步过来,对秦雀和针福了一福,嘴巴动了动。

    秦雀、针当然以为她是说“拜见两位嫂嫂”之类问候的话,哪里会想到她说的竟是:“周宣,我恨死你了!”二女还都微笑着给她还礼。

    林心情愉快,对周宣说:“贤侄,今日是中秋佳节,也是你乔迁新居的喜庆日子,现在已过了午时,伯父随你去朱雀坊,登门贺喜。”

    周宣赶紧谢过,又说:“小侄都还没搬过去哪,筵席都没准备。”

    范判官笑道:“周公子放心。这些都已安排好了。”

    众人乘车往朱雀坊而去,徐刺史自然要去,连舒州、蕲州两位长史也急急备上一份厚礼前往。

    来到朱雀坊周府,只见门庭若市,贺客盈门,秦博士正在疲于奔命地应酬。扎着冲天地晓笛快活地跑来跑去,小香在后面追:“少爷,不要乱跑。”

    原来,就在周宣与商湛源对弈之时,范判官已经派人把秦府上下都请到这边来了,出动了五十名府役,二十辆大车,秦府有多少东西好搬。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将一应用具细软全部搬到了新宅。

    宽敞的前厅足足摆了六十张筵席,每席四人,这两三百号贺客周宣绝大多数不认识,上来对周宣不是自称下官就是卑职,还有一些是江州名士,富商除了阿布之外想来贺喜都没资格,不知是范判官通知的还是这些江州官吏闻风而动?

    席间,林林都护少不了又把他与周宣的关系当众宣扬,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林深以周宣这个义侄为荣。隐隐然有高攀之意。

    江州官吏都是暗暗咋舌,猜不透周宣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是京城来的大贵人,可怎么成了医署老秦地上门女婿?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白丁,林都护凭什么对他这么看重?说周宣有才,什么“周无步”、“周七叉”,可都护从来都是只重武功。对诗词书画这些文人雅事不看重的。

    吴功曹带着儿子吴宽过来与周宣作揖,满面堆笑说:“恭贺周公子乔迁大喜,犬子年幼无知,以前有不敬之处还望周公子海涵。”

    周宣喜气洋洋地说:“吴大人怎么这么说,令郎也算是在下的虫友了,不打不相识嘛,哈哈。”

    肥胖的吴宽受宠若惊,很吃力地一揖到地。说:“小弟对周公子的才华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改日小弟一定带上一群虫友到‘级秋战堂’斗虫,以后要斗虫的话就都去‘级入战堂’。”

    周宣拍了拍吴胖子肩膀上的厚肉,笑道:“那就有劳了。请入席。”

    林以半个主人的身份与周宣、秦博士一起坐在主位,面带笑容,频频举杯,看着熟悉地庭院,忽然触目伤怀,这本是他为长女道蕴准备的嫁妆,没想到接连三个女婿都无福消受这豪宅,住进来的却是毫不相干的周宣!

    “若周宣是我儿道蕴的夫婿岂不美哉!”

    此情此景,林都护心下难免会掠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就自嘲地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不要说道蕴已经出家,就是周宣也不会娶,周宣此人心高气傲,认他为义子都不肯,岂会攀附都护府为女婿,更何况道蕴是未嫁而三寡,名声已然不佳,市井间克夫的传言更是——

    林黯然一叹,举杯强笑痛饮。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进来,对范判官耳语了几句,范判官笑了起来,起身说:“都护大人、周公子、各位,今日本来请了平康坊‘

    ’的女乐来弹唱助兴,刚才管事来说,妙音楼新来一蕊初,歌喉绝妙,弹得一手好筝,更且能诗擅词,因此自视极高,从不出外应酬,这次听说号称‘周七叉’周公子乔迁之喜,要女乐助兴,蕊初有心破例前来,只求周公子以‘浣溪纱’曲牌为她填词一阙。”

    江州官员哄然叫好,说这真是名士风流、青楼韵事,周公子一定要把蕊初给请来。

    周宣表面上淡淡矜持,其实心头暗喜,他还有一肚子诗词呢,缺少展露地机会,上次以两阙词力压李永固,觉得还不过瘾啊!

    江州文风不盛,斗虫围棋倒是风靡,“周七叉”的名声虽然已经传扬出去,却没人请他赴什么诗会、词会,实在遗憾,没想到知音却在青楼!

    在众宾客盛情敦促下,“周七叉”开始叉手了,不多不少就七叉,开口吟道: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妙哉!”

    “绝妙!”

    —

    “太妙了!”

    众宾客交口称赞,管事命人匆匆书写在纸上,匆匆去了。

    众人慢慢饮酒,等那“妙音楼”的女乐来到,主要是想看看那个自鸣清高的蕊初歌妓有什么绝色绝艺?当不当得起周公子这阙好词?

    周宣正喝得痛快,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扯他衣服,扭头一看是晓笛,晓笛说:“姐夫,小香找你。”

    小香在大厅左侧角门边上朝周宣招手。

    周宣向林告罪避席,走过去问小香什么事?

    小香着急地说:“那位林小姐在与雀儿小姐吵架呢!”

    林涵蕴和徐丹媛作为女眷在内院厅中由秦雀、针相陪,喝点甜酒叙叙话,怎么会吵起来呢?林涵蕴小姑婆没得当就把气撒到雀儿、针头上?

    小香说:“姑爷,那位林小姐要雀儿小姐把上次那个赤燕坠子还她,雀儿小姐还不出,就让小香来找姑爷。”

    周宣摇着头笑,赤燕坠是林黑山作为送弟妇的见面礼给了秦雀,那次他与卢安在小书房里下棋,秦雀把赤燕坠子还给了他,没想到现在被林涵蕴逼回,拿不出来了,也算是小惩罚。

    从穿廊经过,来到第二进的小厅,只见秦雀胀红了脸,坐在案席后尴尬无比。

    林涵蕴家丁帽拿在手里,象扇子那样摇着,说:“上次赏你赤燕坠,那是因为你是我周宣侄孙地妻子,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现在呢,周宣不肯做我侄孙了,还要我叫他兄长,还要叫你们两个嫂嫂,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气人的事吗?既然我不是你们小姑婆了,那就把赤燕坠还我,快还我!”

    徐丹缓在一边解劝,林涵蕴哪里肯听!

    周宣迈步入厅,问:“是谁在此无理取闹,勒索财物,还有没有王法?”

    林涵蕴一看周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周宣,还我赤燕坠。”

    周宣奇道:“你什么时候给了我赤燕坠?我记得那是黑山哥给他弟妇的见面礼。”

    林涵蕴嚷道:“那就是我的,你当时没看到吗,黑山向我要的。”

    周宣手一摊:“那我管不着,你找黑山哥要去。”

    林涵蕴气极,却又驳不了周宣,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在眼眶时打转,带着哭腔道:“周宣,你欺负人,我再也不理你了!”扭头往外就跑。

    秦雀赶紧说:“夫君,快去劝劝林小姐,不要让人看到,这不好的。”

    林涵蕴跑得好快,直接过穿廊,准备从正屋旁地侧巷出大门,周宣撒腿追上去,看看四周没有别人,伸手就在林涵蕴圆臀上揍了一记,声音很脆。

    林涵蕴“啊”的一声,手捂**转过身来,怒目圆睁,跳着脚道:“你还敢打人,今天我就和你拼了!”挥舞着粉拳冲过来,象牛那样扎下头,准备用脑袋当武器来撞周宣。

    周宣不敢躲让,身后就是坚硬的墙壁,脑袋撞上去那可不得了,看她冲到跟前,伸手在她左肩膀一推,林涵蕴身子一歪转了半个圈,差点摔一跤。

    周宣伸臂将她拦腰夹住,拖进侧巷的一间放杂物地小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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