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余粮已经不多了,城主府的收粮队过几天就要进村了,到时候我们拿不出粮食上缴,别说照顾这个家伙了,就连我们自己也没有可能活下去。初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间看起来十分破败的茅草屋之中,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老者站在一个俏丽女人身前,神色很是担忧的说道。

    这是一间药房,药房里放了一个木桶,桶中正端坐着一个人,那叫做初蕊的女人抬起头,扫了一眼木桶中的光着上身的男子,喟然长叹一声,却没有说一句话。

    “初蕊,这个人已经昏迷了两年时间,虽然他阴差阳错的救了你一命,但你没有义务照顾他一辈子时间,你也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若是你将来的夫家知道你照顾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男人两年时间,会怎么看你?”老者继续说道。

    “况且,这个人将来会不会苏醒,你我也根本就不清楚,若是他一辈子也不苏醒,莫非你要照顾他一辈子不成?”老者很是无奈的说道。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抛下他啊。”那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嗓音空灵而清澈。

    “唉!”老者一声长叹,坐到了木桶旁边的板凳上,取过搭在木桶上的毛巾,又沾了一点,桶边药罐里面的药水,帮木桶中的男人擦拭身体。

    “我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可不能因为你想报恩,就埋没了自己的一生,你说是吗?初蕊?”老者沉默片刻,再次说道。

    “那四叔你是什么意思?”女人问道。

    老者沉吟片刻,说道:“这个人最麻烦的一点就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虽然城里的巫医已经说了他的寿元并没有断绝,但若是一直不苏醒,将会非常的麻烦,天底下无论是哪个势力,也不可能要一个一辈子都昏迷不醒的人。”

    “四叔你既然知道没有地方会收留他,又为什么要赶他走?”女人说道。

    老者顿时便说不出话来。

    木桶里的男子在两年前从天而降,幸亏是落到了一艘大船上,砸穿了大船的船底的同时,落入了江水之中。

    而那初蕊当时正在船上,这艘船本来是郑旭国里一个做人口贩卖的商人的船,男子砸穿船底的时候,大船便沉入了江水之中,而初蕊自小便在渔村长大,从小便识的水性,因此才得以从那帮人口贩子手中逃走。

    而当初蕊潜入到水底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砸穿船底,昏迷不醒的男子。

    这个男子,便是现在坐在木桶里,每个月都必须要名贵药材来梳理经脉的男子。

    初蕊从救上这个男子,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

    两年来,男子一直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城里的巫医已经看过这个男子。

    这巫医当年曾在郑旭国皇宫里谋过事,医术超群,而经过这巫医诊治后,却告诉初蕊,男子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苏醒过来,虽然他体内有一道神秘的气息一直在护着他的心脉不停,但这道气息却无法使他溃散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也就是说,只要这男子溃散的意识不能凝聚到一起,那么他将永远这样昏迷下去。

    现在这个时代的时运并不是很好,郑旭国和邻国夔牛国连年交战,因为战争的缘故,朝廷的税收每年都在增加,而以初蕊和这个老者的能力,根本就无法长期负担高昂的税负。

    如此一来,初蕊和这个老者也只能蜗居在一栋四面透风的茅草屋里聊以度日。

    那四叔倒不在乎,反正自己行将就木,也没有多少年可熬,可初蕊这丫头还年轻,如今正值出阁之龄,却因为这昏迷不醒的男子反倒是耽误了下来,若是就此耽误下去,那初蕊的一生岂不是就毁了?

    而老者虽然已经和初蕊说过很多次,放弃木桶中的这个男子,可初蕊这丫头,乃是一个性子非常执拗的丫头,一直也没有答应老者,搞得老者也整天郁郁寡欢,长吁短叹。

    “初蕊,你真的是太糊涂了。”老者又是一声长叹,放下了手中的毛巾,走出了房间。

    正是当午时分,初蕊和这个老者都还腹中空空,那初蕊既然要留在房中照顾男子,老者只有自己动手去弄点吃的。

    这老者刚刚走出房门,眼神顿时一凝。

    只见村落之中,一行骑马抗刀的人正在村民房舍左右游荡。

    “是征粮队的人,来的可真快!”老者面色阴沉的说道。

    海悦城城主每个月都会派人来金渔村收粮,主要就是为了应对前线的战争,如今郑旭国和夔牛国正在战场上鏖战,皇室的人派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钦差去各城催粮,海悦城城主为了应付朝廷,不得不整天派人来海悦城辖下的村落里收粮。

    而金渔村,便是海悦城主要征粮的村落。

    海悦城城主立下的规矩很简单,三口之家上缴两石,四口之家上缴三旦,当然,这是每个月的缴粮数目,而若是两口之家,起码也要上缴一石粮食,就初蕊和老者这种情况,最少也要每月上缴一石粮食。

    可是,老者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余粮,甚至连果腹的粮食也没有剩下几颗,连自己能否吃饱都已经成了问题,又哪里还一石之多的粮食上缴?

    老者一看到那收粮队的人出现在村里,便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在房檐下来回踱步。

    可仓促之间,老者又能想到什么妙计?

    那征粮队的人已经距离老者家越来越近,而且有两个征粮队的队员已经注意到了老者,正徐步朝老者走来。

    “这就是邢家的房子吗?”那征粮队之中,一个跨坐在白马上,生的玉树临风,穿一袭青色长袍,腰间配一块剔透翠玉,手拿一柄泼墨折扇的男子指着老者所在的方向,向身边一个生的尖嘴猴腮的男子问道。

    身边这尖嘴猴腮的男子乃是城主府的账房管事,每次都会跟随征粮队一起出来,而征了多少粮,还差多少粮,他统统都是记录下来。

    “回禀少爷,正是如此。”那男子抱拳说道,神色看上去非常恭敬。

    “我刚从凤雏学院回来,便听城里的几位公子谈起过,那邢老四有一貌美如花的侄女,不知这女人当下是否还活着?”男子摇了摇扇子,脸色平静的问道。

    “当然还活着,奴才上个月来的时候,还见过这个女人。”那管事说道,随后嘿笑几声,接着说道:“少爷说的丝毫不错,那邢初蕊的确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两年前,郑旭国夔牛国之中最大的人口贩子岩石商行还曾撸过这个女人,可最后不知什么原因,这女人居然从岩石商行逃了回来。能被岩石商行看上,足以证明这女人到底有多么迷人。”

    “很好,既然如此,那这邢家本少爷便亲自走上一趟。”青衣公子点头说道,随后便跳下了马背,将马缰交给了身边的管事,亦步亦趋的朝邢家茅草屋走去。

    “邢老四,快点滚出来见过薄少爷!”那师爷将白马交给其他人之后,立马跟上了青衣公子,走到邢家院子外的时候,张口大喝了一声,神色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正在房檐下踱步的邢老四老远便从篱笆栅栏里看到了青衣公子和那管事,目光一沉,便走到了院子里,打开院门,迎了出去。

    “薄少爷,不知道你大驾光临,所为何事?”邢老四态度恭敬的说道。

    那管事抬头指了指身后马车上已经装好的粮食,黑着脸,喝道:“没看到吗?到了你们缴粮的时候了,邢老四,快将你家里的粮食拿出来。”

    邢老四说道:“薄少爷,小人家中没有粮食啦。”

    “没有粮食?”那管事立刻大喝,说道:“没有粮食我怎么看到你家里炊烟四起,难道你邢家灶头里煮的都是白开水吗?”

    邢老四脸色一苦,说道:“实不相瞒,那是小女熬制草药的时候生的火。”

    “邢小姐生病了?”青衣公子立刻便脸现关切之色,说道。

    “并非是小女生病,而是另有其人。”邢老四说道。

    “还有别人?你邢家除了你和邢小姐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青衣公子眉头一皱,显得很是意外。

    他虽然未曾与邢初蕊谋面,却很清楚,那邢家上下,就只有邢老四和邢初蕊相依为命,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此时,那邢老四说家里有人生病,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

    这个时候,那管家立刻在青衣公子耳边说道:“少爷有所不知,那邢家家里其实还窝藏了一个男人,不知道此人和邢家是什么关系,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邢家一直都在这个男人。”

    “哦?还有这种事?!”青衣男子更是好奇,说道:“快带本少爷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邢家到底在家里藏了什么人。”

    “少爷,这个人只不过是个昏迷不醒的废人而已,何必要见此人?”管事很不解的说道。

    “本少爷只是想去瞧瞧,此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让邢初蕊做出茅屋藏情的事情来。”青衣公子笑着说道,随后不再和那管事废话,直接便钻进了邢家茅草屋之中。

    那青衣公子刚刚走进茅屋,顿时便停住了停住。

    只见那茅屋之中正有一道倩影背对着自己,此时,外面的阳光从窗户上的缝隙之中照射出来,一部分打在那女人的身上,另一部分又从那女人的胳肢窝以及秀发之间穿了出来,照在了地面之上,而那青衣公子进屋之时带起来的微风让女人的秀发随风飘荡了起来,显得是那么的美,让青衣公子一瞬间便看的痴了。

    “竟然只是一道倩影,便让我心神失守,此事这十余年来从未有过,此女,果然不负美艳之名,当真是个倾国佳丽!”青衣公子很是认真的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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