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吗?



    如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将那些藏于心底的丑态不加掩饰地展露,这对从小接受的是古板传统教育的她来说,无疑是决定性的改变。



    但她能把这种喜欢升华成爱吗?



    顾施施的眼眸中弥漫着朦胧,她貌似做不到为这个人无所顾忌地去死,但她会为这个人的受伤感到无比心痛,也总想待在这个人的身边,只是看着他,心里所有的烦躁都会焕然一空,更为全力地为他出谋划策,即便违背自己内心的原则。



    母亲曾经濒死的时候告诉过她,爱一个人,就要狠狠地在他身上留下伤痛,最好是痛入骨髓,这样他便会永远铭记住她。



    母亲就是那样做的,她为父亲杀了所有忠于他的部属,即便父亲恨她骂她,要将她交给刑部,母亲也无怨无悔,因为这样才最终让父亲下定决心,改变那个已经流出腐朽味道的家族。



    但是,每当父亲独自坐在母亲的墓前喝着闷酒,不让自己靠近,仿佛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工具人,那时顾施施幼嫩的内心总是充满愤懑,因为她觉得父亲把对母亲的恨全部加载在了自己身上,用对她毫不留情的训练来宣泄那种痛苦。



    顾施施曾经是那么恨这个父亲,但现在她突然觉得,那道孤坐墓前的背影其实是那么悲伤,而这股悲伤还要囚禁在心底,不能向任何人显露,包括她这个亲女儿,对于父亲那样自傲强硬的男人,这种情形或许是无情的折磨。



    “···把这些藏在心里的东西都说出来,好受多了,幸好你也听不见。我走了。”说完,白解便转身离开了这。



    看着白解的影子完全消失,顾施施睁开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缀满珍贵宝钻的圆顶,或绿或蓝的幽光,就像流淌在内心的溪流,那颗心逐渐变得迷茫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顾施施回过神来,如牛奶般丰润的脸颊上浮出两抹红晕,让变得漂亮的容颜在火光的辉映中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这家伙,难道知道我已经醒了,”顾施施轻咬着红唇,“不然不会故意说上那么一句。”



    夜色渐深,顾施施的睡意却完全消退。



    顾施施想的没错,白解的确早就察觉到她的状态,后面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至于离开,更像一种尴尬地避退,这样至少让两人的关系不会变得十分僵硬。



    在这个地处中央盆地偏僻区域的地方待了两天,白解逐渐喜欢上了这种类似流牧的生活,以天为家,以地为床,茹毛饮血,狩猎异兽,也多认识了几个像小多吉这样境况坎坷的平民古族。他们对白解这位小多吉的新朋友没有什么想法,虽然他们知道白解一招就击败了多尔烈,这位鼎鼎大名的天才古族,但他们知道和白解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对待白解的态度也就更加自然得多。



    今天是来到这个古族部落的第二天,这里的秋天时长远比华国大陆要短,下午三四点,如同蓝色火焰般的晚霞就挂满了天边,沐浴着落日的余温,白解扛着一只像剑齿猪模样的巨大异兽,一步一步地远处走来,周围正在玩耍的孩童好奇地来到白解边上,瞪着明亮的眼睛,对这只异兽流着口水。



    “小多兰,你流口水的样子可不像个女孩子。”



    白解的目光扫过孩子们中的一个短发小女孩,精廋的脸颊,略有些瘪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破破烂烂的连身衣,任谁看都不会把她当成个女孩,因为她的小脸太僵硬了,就像不会融化的坚冰,就算看到白解,眼眸中也只是闪过一缕亮光。



    “白解叔叔,这只异兽是什么级别的异兽?”



    小女孩的声音倒是像野山雀般灵巧,只是看到那张冰冷的脸庞,这只灵巧带来的一丝好感就消散殆尽。



    虽然知道小女孩的性情无比冷淡,但她既然对这只异兽感兴趣,白解倒是不会拒绝解释。



    就在白解给她进行解释的时候,穿着一身当地长袍,柔滑清亮的长发用头巾卷起的顾施施,像迎接出远门的丈夫一样,搂着一篮野菜,目光平淡地从不远处走来。



    “顾姐姐来咯!”



    “顾姐姐!”



    这些小家伙已经和顾施施颇为熟悉,每天都是她为这些小家伙做饭,也帮这些小家伙清洗他们脏兮兮的身体,这让从未有过这种待遇的他们对顾施施充满喜欢。



    “婶婶。”



    小女孩的叫法和那些调皮的小家伙不同,这不只是因为她对白解的特殊感情,也因为顾施施把她当做了妹妹一样。



    “小楠,你该叫我姐姐!”顾施施对这丫头的称呼有些头疼,虽然她知道这和白解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但她还是下意识剜了白解一眼。



    都是这家伙!



    白解平白无故地遭了无妄之灾,自然有些无奈,不过他知道以这小丫头的性子,就算自己强迫她改过来,如果自己不在,她又会恢复原状。



    “我去处理这只异兽了。”声音还在空气中驻留,白解的身影已经跃出十几米远,几步之间,就到了营地里面。



    扑哧(扑哧)!



    剩下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两张没有任何修饰的笑靥,就像绽放的亮品菊和紫罗兰,让这片略显单调的旷野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婶婶,白解叔叔好像真的有些怕你。”



    “小楠,叫姐姐。”顾施施没好气地说,“他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冷冰冰的小丫头。小楠,听姐姐的,每天能不能多笑笑。”



    叫小楠的小女孩又恢复先前略显僵硬的面孔,听到顾施施真情实感的希冀,声音有些颤动。



    “我···在努力。”



    “小楠,我知道你是个聪明而且成熟的女孩,难道你会觉得我和你叔叔,会抛弃你吗?”



    小楠过去干瘦的身躯有些颤抖,顾施施的话直接说中了她的内心,她已经把白解和顾施施当成真正的亲人,死都不想离开他们。但部落里的大人说过,白解和顾施施并不属于这里,他们迟早要离开,那离开的日子,或许就是她重新坠入深渊的终点。她不甘心,所以才想要用这种僵硬而且没有条理的方式,来引起白解和顾施施的注意,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顾施施突然把这副瘦小的身躯拉入怀中,替小女孩轻轻梳理那乱糟糟的头发。



    “我们的确马上就要离开这,但我们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会回来找你。明白了吗?小楠。”



    小女孩的泪水不知何时盈满那双纯净的眼眸,“姐姐,我···能跟着你们一起离开吗?”



    “傻丫头,我和你叔叔马上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到时候很可能照顾不到你,所以从才把你暂时寄放在这。”



    小女孩没有追问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在她成熟的幼小心灵中,大人们的重要事情都是十分危险的,她的父母和弟弟,就是在一场动/乱中身亡,动/乱的原因就是为了满足那个部落族长的征服**。



    小女孩紧紧抓着顾施施的衣襟,细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指关节隐隐发白。



    “姐姐,我相信你和叔叔。”说完这句,小孩子的全身仿佛没有了力气,脸色惨白,泪水已经不住地涌出。



    顾施施替小女孩轻轻拭着眼泪,虽然不忍看到小女孩伤心,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和白解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不能带着小楠去面对那个无比可怕的离邑圣者,就算是他们两人,也无法确定能够应付得住离邑的手段。



    白解试图掀开过遮住“幽灵”面部的斗笠,可冥立刻警告了他,如果不想永远待在这里,就不要知道这些“幽灵”的面目,既然冥那么严厉的出声警告,白解也就打消了念头,转而问及如何处理这些“幽灵”的事情。



    “你去茶棚里面,按照我给的配方熬制汤水,火候不能多也不能少,然后把汤水给它们喂下,等数个小时,就可以把它们推入河中了。”



    白解照着冥的吩咐进入茶棚,里面的摆设和对岸的茶棚相差无几,火炉上的热水咕咕作响,他翻找着旁边的茶柜,按照抽屉的标号取出适量茶叶,混在一起,又滴入他的血液,最后将滚烫的热水倒入。



    屋内很快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茶香,有些微甜,茶水就打翻的调色瓶一样,多重颜色来回变幻,迟迟没有稳定下来。



    “等茶水变成血红色,你就可以把它喂给那些家伙了。”



    河水湍湍,微风习习,这一等就是五个多小时,白解已经等得两眼发直,目光快要穿透茶碗的白壁,终于,茶水渐渐变成了血红色。



    “可以了。”



    白解回过神来,用力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站起身来,端起茶碗,走出屋外,随便找了个“幽灵”,扶起它的脑袋,就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将汤水喂下。



    按照冥的说法,每个“幽灵”只能喂半口汤水,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然会有大麻烦。



    白解严格遵照冥的指点,将凉透的汤水不断喂入“幽灵”的口中,很快,数十个“幽灵”就还剩下最后几个。



    扫了一眼茶盅,汤水已经所剩无几,大概刚好能够满足最后这几个“幽灵”的需要,就在这时,白解突然感觉周身降临了一股寒意,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面色微变地看向石桥。



    在石桥的最高处,明晃晃的站着个瘦长身影,血红色的敞衫,腰间系着寒光闪闪的银刀,脚上蹬着千层底的布靴,在刺眼阳光的映衬下,犹如金刀武士一般,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怎么停下来了?”冥出声问道。



    “您看不见他?!”白解把看到的一切描述给冥知道。



    “快把那些喂过汤水的‘幽灵’扔入河中,快!”



    冥稍显焦急的语气,显然透露出他知道那人的身份。这反倒让白解产生更多疑惑,不知道冥为什么会失去稳重。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解决疑惑的时候,来不及把汤水喂入剩下的几个“幽灵”口中,他立刻像虎豹般蹭出,对着身体两侧的“幽灵”,双臂一扬,手心一闪,两道光芒化作细长绳索,卷起这些一动不动的“幽灵”,像甩高炮一样地抛向湍急浑浊的河流。



    看到白解的举动,石桥上的家伙显然震怒不已,抽出银刀,对准白解所在的位置扔来。



    银刀化作一道迅疾白芒,裹挟着尖锐声响,直晃晃地出现在白解面前,锋利无比的刃口让他感觉到刺骨寒意,顺势后退数步,却发生银刀紧随其后。



    看样子,如果不能将这银刀击溃,他是无法离开这里了,白解暗想。



    就当白解准备反击的时候,冥严肃认真的说道:“你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千万不要和它交手,只要离开这间茶棚的影响范围,那家伙就会放弃对你的追踪。”



    冥既然知道那家伙的身份,也知晓白解的实力,就说明他不看好白解,认为那家伙的实力远超过他,不然他不会说出这种泄气的话。



    白解虽然自命不凡,但也知道天外有人的道理,而且那家伙的确给他强大的威胁感觉,远远超过以往遇到的任何存在。



    于是他接受了冥的建议,不再顾及近在咫尺的锋利刀锋,调转方向,提起遁速,朝远处影影绰绰的高山撤去。



    银刀一直在白解身后穷追不舍,似乎要把白解千刀万剐,可是白解的无距术已经趋于大成,遁速堪比封侯存在,一时之间,银刀只能紧紧咬住白解的身影,似乎想要和他比拼耐力,看看谁的耐力更胜一筹。



    十分钟过去,白解已经来到百里之外,就在刚才,银刀放弃了追杀,掉头朝原路返回,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苍白的脸颊已经布满汗珠。



    要说不害怕,那完全是骗人的,他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还能保持镇定,大半是因为冥的缘故。



    缓过神来,白解向冥问道:“那家伙是什么?他和那些‘幽灵’又是什么关系?”



    白解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丫头,在他眼中,顾施施和小楠都是需要珍惜的丫头,虽然感**彩完全不同,但投入的感情却不分伯仲。



    小多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解旁边,也顺着白解的目光看向顾施施和小楠,脸上浮出一股憧憬。



    “白解大人,说实话,我很羡慕您。您的存在能让两个人充满对未来的希望,而我,却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保不住。”



    白解扫了多吉一眼,缓缓问道:“你没想过去找她,也许她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多吉摇摇头,脸上的憧憬已经逝去,“就算找到她,我又能够做什么,当初,是我主动放弃她的,是我让她彻底死心。是我对不起她。”



    “既然知道对不起她,那为什么不做出改变,难道你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一个你用来怀旧的工具?”



    “不,我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工具!”多吉发泄似地喊了出来,“当初如果没有她陪着我,我早就死在奴隶窟了,是她,用身体换取了我的活命机会······”



    白解对于多吉的过去并不了解,虽然他是多吉巧合地带到这个部落,但部落的大多数人都对多吉的过去讳莫如深,不愿提及。



    知道了多吉原来是奴隶窟里面的人,白解不由想起那个父亲让他照顾的苏寒雅,因为苏寒雅曾经也属于奴隶窟。



    “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做个安静的聆听者,怎么样?”



    “白解大人······”多吉复杂地看着白解,他能够从白解的双眸中看到支持和鼓励,却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地鄙夷和轻蔑。



    白解真把自己当成了平等的存在。多吉有些慨叹。



    “这是个非常平常的故事,在奴隶窟里发生过太多太多,多得数都数不清。”多吉终于娓娓道来,“我诞生的奴隶窟叫做301号,那是个奴隶数量超过一百万的大型奴隶窟······”



    故事的确像多吉描述的那样简单,两个在奴隶窟中相遇相识的小孩,突然萌生纯净的感情,想要在那片腐烂丑恶的地狱中找到一条求生之路。可是憧憬最终被鲜活的现实打破,在多吉恋人刚满十四岁的那年,为了让多吉免于死亡惩罚,那个像飞蛾般的女孩瞒着多吉,用她纯洁无瑕的身体,换来了多吉的生存机会。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觊觎她身体的恶魔,为了追求极致的刺激,竟然是当着多吉的面亵渎了那具纯洁的身体,这让把她视作禁脔的多吉痛不欲生,近乎癫狂。



    后来,知道事情真相的她也无法用肮脏的身体面对多吉,于是她主动向上面申请,愿意为那些大人物服侍,只要能够让多吉摆脱奴隶窟的身份。



    不知道她对那些恶魔做出了多少承诺,那些家伙竟然同意了她的要求,抹去了多吉奴隶窟的身份,把他丢到了这片死寂的中央盆地。



    而多吉就像个行尸走肉,开始在这片盆地中游荡,直到发生那场意外,这才遇到了白解和顾施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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