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aug 16 16:42:26 cst 2012

    黄云吐火,凡人遭殃。魏武一生戎马战场却从未见过此等场面一时也没了方寸,只叫士兵安抚伤民稳定民心,以防更多伤亡。魏武走到灵真跟前说道:“天降火雨,百姓受灾,还望各位真人施展神通,救救百姓。”

    魏武说完,径直跪了下去却被灵真一把搀住,说道:“消灾解厄,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将军当不得如此。”

    说罢,灵真当先踩了祥云,飞上空中。灵真姿态做足,一甩拂尘,手中现了一面铜镜。那铜镜镜面斑驳暗淡,还有几处铜斑,像是什么刚出土的古物一般。

    当时,高空之上红云彩霞涌动,黄云盖顶吐火,在那之下只见一道人左手执一拂尘,右手擎着一面铜镜,道袍鼓荡,须发飘扬,神仙风范。

    灵真口念真言,拂尘飘扬,忽听他将铜镜往上一抛,大喝一声“着”。那本来斑驳暗淡的古镜镜面荡起层层涟漪,竟放起五色豪光,豪光洋洋洒洒逐渐铺满了整个上空,顿时将火雨阻隔在外。只见在那天上,由上至下依次是黄云沸腾,红霞涌动,五色豪光如迷雾般飘荡。火雨消停人们才发现那空中景象,以及在空中施法的灵真。百姓纷纷跪下,哭求神仙救命。

    灵真看似风光,内心却是有苦难说。本来抵挡着火雨不伤及自身乃是小事,流霞镜也不必祭出,可是要护住整个京城方圆内外不受火雨灾害可就苦了他了。此时的灵真一身真元宛如堤坝泄洪般的涌进流霞镜,即使他法力如何深厚也吃不消如此消耗,才片刻已是难以催动流霞镜,那流霞镜的五色豪光也逐渐变得稀薄暗淡,隐隐欲破。

    又得片刻,正当灵真苦苦支撑之时,听得一声哀鸣,那凤凰居然从黄云之中摔落,重重摔落在京城里,不知砸毁了多少房屋,压死多少人。这凤凰在空中看不真切,落在地面才发现它的真实身姿。头有长翎,凤目高贵,一身凤羽揽尽世间万般瑰丽色彩。可是这只凤凰如今凤羽不知落了多少,身上几处血肉模糊,三根尾翎竟然断了一根,可见与那黄云激斗受伤之重。

    没了凤凰的牵制,那黄云宛如脱缰猛虎猛地向下一压,彩霞红云吃的这么强烈一击顿时消散殆尽,下一刻便撞上了流霞镜的五色豪光。灵真本就难以支撑火雨的侵袭,现又被那黄云猛地压下,一口鲜血就自喷出,流霞镜也失了控制坠落云端。

    灵真立在云头苦笑,多年不下山,这下山便遇上这么个灾祸。但掌门之命不可违,灵真平息了下体内窜动的真元,站直了身体看着那片来势凶狠的黄云,心中道:“也罢,就让众人见识一下我十方观道家大法。”

    只听灵真一声大喝,声震百里,下方的百姓只觉耳畔炸起一计响雷,人便有些晕乎。只见灵真散了道髻,丢了拂尘,手捏法决,道袍猎猎鼓舞,面色潮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又听见其一声断喝:“法相通天!”

    众人只见空中原本如黄豆般大小的灵真,这一刻身形暴涨起来,也就几个呼吸,灵真法相便有百来丈高,成了一通天巨人。灵真法相威严肃穆,见黄云还在作怪,一声冷哼,猛地将手插入那团黄云之中搅拌开来。灵真法相威能无双,见那黄云依旧来势凶狠,一双大手直接插了进去,在灵真大法之下片刻黄云就被搅的支离破碎。

    灵真现了法相通天,只才转瞬便破了作孽的黄云,地上百姓见了嘴里直呼神仙显灵了。如今修仙之风昌盛,王宫贵族人家都会供上一些修行之人,一来希望这些来去无烟尘的高人传授些仙法神术,二来也是自己一大臂力。一般修行有成的人不愿与尘世牵扯,只怕沾染因果不利修行,只有一些人为了偿还一些因果才会走动凡间。

    再说现今,门户之见深重,也没有哪个人敢随便把自己门派的修行法门告诉别人,即使是王宫贵族也不过传授些强身健体的微末伎俩罢了。王宫贵族都是如此,更别说这些乡野村民了,此时见了灵真神仙手段哪里不激动得难以言表,一时间倒忘了刚才的灭顶之灾。

    且不说灵真接受万民朝拜,那万丈高空之上,雷火奔腾,罡风不息,但是在这雷火罡风之上隐秘处却立了一男一女。男的瞧来不过而立,身形壮实,相貌服饰平常。那女子身材娇小,乌发蝉鬓,云髻雾鬟。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无名花,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女子名唤凌罗,声若黄莺出谷,脆生生地道:“师兄,那道士倒有几分手段,师傅给的火云符给他破了,回去怕要被师傅责骂了。”

    女子手中捏了张约三指宽,半尺长的黄符,其上用黑墨描了云火阵图,如今这符半点灵气也无,已是废了。

    男子接过符,道:“师傅怎会为区区一张符纸而责备你。”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当今这些自诩正道的门派貌合神离,门户之见深重,但也不乏得道高手。底下那现了法相通天之术的道人乃是十方观的四真人之一灵真,一身法力不可小觑,你我遇上绝难讨了好去。”

    凌罗哑然:“宋然师兄,这道士如此厉害,怎么区区一张火云法阵就逼得他现了通天法相呢?”

    宋然一听,顿时失笑:“这符可不简单,师尊以自身法力加持,祭练三月,才成了三道。灵真虽说厉害,但远不及师尊的。”

    凌罗点头称是,又道:“哪里用得了师傅绘符,如果大师兄来了,覆手之间就叫这道人好看。”

    听凌罗提及大师兄,宋然也想起那个一直侍奉师傅左右的大师兄,不由地敬仰。

    当下却是正事要紧,宋然从怀中掏出一面方印,印身是龙蛇盘踞,印底有风雷水火四个古篆大字。宋然手捧方印,先恭敬地朝西方拜了三拜,然后便往灵真方向一抛,口中念念有词。那印章放佛有万钧之重,也不惧雷火罡风,直直朝灵真头顶坠去。印章在下坠中不断变大,几个呼吸间竟变得方圆几十丈大小。

    也该是灵真倒霉,既然破了黄云便可收了法相以免再耗法力真元,他却为了给师门面皮增光,以通天法相接受四方膜拜。正当他心中笑乐,忽感头顶传来强烈的灵气波动,这抬头一瞧顿时吓得不轻,只见一方巨印破云而出朝自己当头砸下。那印穿过雷火罡风,若是被这印砸上一计,虽不致死,但面皮可就丢尽了。

    看那巨印已至头顶躲避不开,当下灵真一顿足,吐气开声,一声大喝竟以双手将那印顶了起来。在灵真通天法相之下,顶起此印也不困难,可此印之中风雷水火之力却是无比凶狠,在灵真双手顶住的同时,风雷水火四灵之力猛然爆发开来,一时间,只见雷电舞动,炎火焚烧,黑水奔腾,狂风肆虐。最为阴毒的便是火风之力,风刃锐利至极,将灵真道袍竟然切割成褴褛布条,再加只炎火灼烧,原本一件卖相极好的道袍现却成了破布烂条,难以蔽体。不单如此,巨印所释放出来的风雷水火之力凶狠强大,甫一及身灵真便深受其害,如今若是连道袍都被化作齑粉,那面皮就真要丢上师门了。

    似是发觉灵真退意,九天之上操纵巨印的宋然一声蔑笑,双手向下一压。苦自强撑的灵真知道有幕后之人作怪,却不及应变,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砸,面皮已是丢尽。这一下便破了通天法相,灵真一声痛呼,坠落云间。众弟子本来正为灵真叫好,见了这般忙的去接坠落的灵真。

    灵真面皮丢尽,自觉惭愧,也不多言在众弟子搀扶下站起身来。旁边一个年轻道士走近灵真附耳说了些话,灵真看向一直无动静的青曰类,见他手中正拿着自己的流霞镜,而且那镜子还嗡嗡颤抖。见那架势灵真以为青曰类贪图师门宝贝,正破除宝贝内的真灵,心下不屑却又不敢直面相对,只好婉言道:“此镜是灵真下山时本门祖师元无所赐,还望仙长看在本门祖师面上将此镜归还灵真,灵真回山好有个交代。”

    此时灵真蓬头垢面衣不蔽体,青曰类也不看他,说道:“这镜子乃是当年我赠给元无渡劫所用,这次你带着这面镜子下山,怕是元无那牛鼻老道早就算计了我一把,他日我还要上你九空山向他讨还这个因果。”

    说罢青曰类一甩袍袖拿了铜镜升向空中。

    灵真听完着青曰类的话语,心中大致明了,那镜子的颤抖怕是重见旧主的激动。天下宝物有灵,流霞镜如此可以理解,但为何元无祖师在收得这镜子时不破了青曰类在镜子里的一律真灵,怕是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灵真想到这,心里苦笑,青曰类性格嚣张乖戾难以捉摸,这次让青曰类与师门牵上因果虽说与他无关,但是也怪自己不济间接起了作用。

    青曰类立在云端,见那巨印兀自盘旋,伸手朝那印一招便见那印宛如失了控坠落下来,落在手中。印章落在手上,又变作原来大小,青曰类也不打量此印,微一用力就将一件宝物捏成了粉末,一阵风吹来再无踪迹。

    灵真见青曰类弹指之间竟将毁了那一照面就破了自己通天法相的巨印,震惊异常。心道这孤僻怪胎当真好手段,好神通,怪不得连师祖都对其百般称赞。雷火罡风之上,宋然,绫罗藏在云后,见师父赐的宝物如此轻易便给毁了,更是惊讶得难以言表。

    凌罗讶道:“师兄,这人何等手段,师父的宝贝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收了,还捏成了一把灰。”

    宋然定力稍嘉先一步回过神来,听凌罗言语想起一个人来,对绫罗说道:“凌罗可曾中土修士间流传的一句话,宁沾无常鬼,莫惹青曰类。”

    凌罗也听过青曰类名号,想来就是下面随手便破去师傅法宝之人,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暗想此人修为之高深只怕连师傅都难以奈何。

    青曰类绝非寻常修士,但从师傅经常提及此人便可知晓。青曰类抬头望向虚空某处,正是宋然凌罗二人藏之地。

    宋然自知被识破藏匿之处,但不敢贸然出手,拨开云雾朝下方喊道:“晚辈久仰中州大法师青曰类之名,今日有幸一见……”

    宋然本想与青曰类周旋一番,但他哪知青曰类性格岂止乖戾难捉摸,话还未说完就见那青曰类抬手朝自己这么一抓,便绝一股沛然大力猛然袭来。宋大惊,心道好个杀神,这狠辣作风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

    当下伸手入怀掏出一道箭牌往下一丢,那箭牌化作一道银光急刺向青曰类。青曰类也不瞧来者何物,探手就是一抓,便将箭牌抓住,又是一捏只将这箭牌化作齑粉。宋然见状顿时冷汗涔涔,忽而周身紧缚之力又大上许多,只怕下一刻就要被青曰类捏个粉身碎骨,不由大喊一声:“师傅救我!”

    宋然一嗓子吼出,就见空中响起曼妙轻音,云雾翻滚涌动凝座一台,台上光影缭绕看不真切,却见两人从里走出,一人端坐云台,一人站立其后。那立着的人遥遥一掌拍向青曰类,这一掌看似风轻云淡绵绵无力,静寂地连风都未曾带起一丝。青曰类却皱了皱眉头,抬起左掌也是一掌挥出。顿时只听一声惊雷似地的炸响,空中云雾如水瓶乍破,又如万马奔驰,黄河决堤般汹涌澎湃。受得来人这一掌,青曰类不得不放了宋然,任其和凌罗回到来人跟前。

    云雾消停之后才见来人容貌仪态,立着的人体态欣长,着黄绿长衫,白玉冠,眉轻盈,目淡雅可却无半点人气,往那一立若不注意便似不存在一般。坐于云台上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月白长衫。宋然道尽不敌之事,来人也不斥责,只是看着云头下方的青曰类,微一叹气说道:“师弟,这一别,怕是有三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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