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aug 23 09:25:29 cst 2012

    次日,魏青起的较早,下楼吃了两个包子又回了房间。

    青萝见魏青回来,叫他坐了桌边,与其谈心:“你如今已是十五六岁年纪,入了明山也有一年,却不曾学得半点法术,以后外出若是落了单,却叫人担心。”

    魏青心中也是失望沮丧,道:“小时,常有十方观里的道长教我道法,但是一点学不到。某日,我听了一道长私下里说我天资愚钝,这辈子不会有所成就。”

    青萝听了,拉过魏青手放入手心,说道:“你知师姐并非人类吧。”

    魏青点头。

    青萝继续道:“师姐本是明山下一株兰草,偶然得了上天垂怜,开了神智,此后便默默修炼。我乃异类,不似你等灵长,又没什么法决修炼,如此苦修了七百年多才修成人身。我成人那日,师傅便出现在我面前,收我做了明山第四个弟子。”

    魏青听得似懂非懂,青萝见他傻样,说道:“师姐一株兰草都能有这般本事,你怎会没有。”

    魏青这才明白青萝之意,说道:“可是我入山一年了,师傅从未教我半点法术。”

    青萝道:“所以师傅才派我等入世,了你尘缘,此后一心向道。”

    魏青问道:“为何要了却尘缘,带着尘缘修行入道,不好吗。”

    青萝看着魏青,见其眼神深邃空灵,道:“灵台不净,哪里能入道。”

    魏青实在不懂青萝所说意思,脑中迷糊的很,天资一看便知。这时广煜进来,见二人都在,说道:“准备一下,去江边。”

    二人略做收拾,就跟了广煜离开客栈。三人雇了驾马车,也许正是缘分,居然还是上次那个车夫。车夫也记得三人,说了些缘分什么的话。

    问清三人去向后车夫有些诧异,问道:“不知三位为何要去那里,这几天那里邪门着呢。”

    青萝问道:“哪里邪门了?”

    马夫扬了一鞭子,说道:“那江虽然有些浪头,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气候,扬州这也从未有过水灾。不知怎搞的,前几天那江水忽然暴涨了,如今直逼江边。”

    青萝笑道:“兴许是要闹水灾了,怎就说邪了。”

    马夫回头道:“姑娘莫不信,那江边有几个小村,那里人说这几天夜里狂风吼吼,老是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渗人呢。”

    青萝莞尔,心想不知这精怪想些什么东西,闹出这些声势,就不怕惹了一些修士。一路上,三人听这马夫说的是天花乱坠的,天南地北的事情都给他吹神了。好在那拉车的两匹马跑的快,出城后半个时辰就到了江边,魏青付了车钱,总算远离了这聒噪的马夫。

    三人走上江堤,见江水浑浊急流涌湍,果真如那马夫所说,离岸边不足一尺。凝目远眺,看见不少人都举家迁移,往高处走去。青萝见不远处有人设坛做法,聚了不少人,也去了。到了跟前,见一黄色道袍的人手执桃木剑,串了几张黄符,口里依依呀呀不知念得什么玩意。

    道人舞动木剑,脚踩罡步,也有一番模样。片刻后,道人走至一紫衣中年文士跟前道:“王城主,贫道已跟龙王商谈好了,只需祭上猪牛羊各三百头,鸡鸭鹅各六百只,此地保管水收云散,回归风水宝地。”

    城主叫王树山,有些不安的说道:“凑齐这些牲口,我扬州倒也做到,但也耗费颇大,道长可要当真。”

    王树山旁边跟了一个管家,手上捧着木盒,其上盖着锦帕。道人轻捻锦帕一角,见盒内黄金白银泛着宝光差点闪瞎了眼,激动的面色潮红不知所以。道人赶忙平复激荡的心情拈须一笑,一派高人模样说道:“必然不假。”

    王树山点头,随即命人将牲畜拖上了江岸。牲畜太多,用了几十驾车,在江岸上排了长龙。道人向王树山点头示意,便有人开了笼子,取出牲畜。城主看着浑浊江水直逼江岸,又见乌云蔽日,阴风怒吼,心中祈祷。

    道人大声说道:“礼敬龙王爷。”

    道人说完,那些人将牲畜往江里丢,一时间只见鸡飞狗跳,乌烟瘴气,闹哄哄得乱成一团。那江水拍案,牲畜落了水里就被浪卷了去,片毛不浮。青萝见状,心中思量,莫非这恶蛟作势,不过就为了讨点血食?青萝又观那道士,确实毫无法力,却能通晓恶蛟之意,来诓骗些牲口。正当青萝思考间,听得一声爆响,江上炸起团团几丈高的水柱,整个江岸都有些颤抖。

    再看江里,江水汹涌,打起无数漩涡,小有磨盘,大如城门。一道巨浪打来,直有三丈来高,瞬间就将岸上剩下的牲畜都卷了。王树山见了,连忙拉过道人问其情况。

    道人却不惊慌,依旧慢条斯理说道:“你们太慢,龙王爷可等不及了。”

    道人话音一落,江里又掀起几道浪潮,朝那些看热闹的人卷去。围观人群未曾料到这般情况,大惊之下迅速逃散,也有几个跑的慢的被大浪卷了去立刻不见踪影,怕是有死无生了。

    王树山这下真慌了,一把攥住道人前襟,厉声问道:“李道峰,这是为何,牲畜都已祭祀了,怎会害我城里人的性命。”

    这唤作李道峰的道人见这阵仗心有惴惴,挣脱了王树山的手,也不知道作何回答。正当二人僵持,听见有人惊呼,妖怪来了。二人回头,见江里不知何时生出一个巨大的头颅。那头颅漆黑昂扬,生一独角,眼似灯笼,口似血池。青萝看见那怪物,心道果然是条恶蛟。

    蛟蛇巨头在江中沉浮,双目紧盯案上诸人,一双大眼分外可怖。李道峰见了也不惧怕,指着喝蛟蛇骂道:“你这不开眼的畜生,你道爷慈悲,赏你些牲畜肉食,你却蹬鼻子上脸了。”

    蛟蛇听见李道峰喝骂,仰头咆哮,一飞冲天,见其身有百丈长短,三丈粗细,浑身黑鳞。黒蛟口吐人言,声若虎吼:“你这小道,好大的口气。”

    李道峰啐了一口,骂道:“小小毛蛇,端的放肆,看你道爷如何拿你下酒。”

    这黒蛟本是一条小蛇,偶然通了灵性。虽已通灵,但一点道行法力都无,也不敢作坏,此后便一直潜在江底修行。这小蛇也有些耐性,这一修炼就是六百载寒暑,从未间断。六百年后,小蛇已修炼成蛟,妖力磅礴,引动天相,法力自然不浅。

    蛟蛇六百年的修行,从未用过血食,这一出关,就引动天相,惹了注意。王树山得知江边有怪事,就派人寻些高人来支招,这才结识了李道峰。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真人不露相,李道峰居然真就中了黒蛟的意,准备了大量的牲畜血食。

    黒蛟苦修六百载以鱼虾为食实在饿极,李道峰准备的牲畜未能填饱它的胃口,居然卷了几个人吃了。李道峰知道自己丢了颜面,正欲扳回一局,于是破口讥讽了黒蛟。这黒蛟几百年修行就是为了脱得蛇身,自然痛恨别人揭它根底,被李道峰这么嘲讽,狂怒不已,恨不能立刻就将其吃了消恨。

    李道峰又拿出他那柄桃木剑,一手舞剑,一手掐法,咿呀作势。黒蛟见李道峰这般作态,很是不屑,张口吐出一道水柱,将李道峰连人带剑打出老远。黒蛟本以为自己这一击,足以击毙这毫无法力的神棍,哪只见李道峰哼哼呀呀得又爬起来了。

    李道峰头发披散,木剑也断成两截,叉腰怒骂:“你这作死的泥鳅,你道爷还没准备好你就放箭,畜生始终都是畜生。”看李道峰骂得摇头晃脑,中气十足,被黒蛟这一击,竟没受半点伤害。

    李道峰还要再骂,黒蛟嫌他聒噪,张口又是几道水剑。李道峰见状,抱头鼠窜,狼狈的狠,但是无一水剑碰到其身。李道峰这会子颜面可谓是丢到天上了,指着黒蛟说道:“你这小虫,今日天时不利你道爷,改日道爷抽了你的筋做束身的腰带。”

    说罢,头也不回,奔了个没影,那速度拍马不及让人叹为观止。那黒蛟哪受得了这般的气,又被这道士溜了,怒火难泄。见远处逃散的人群,一摆尾掀起几十丈高的浪水,宛如墙倒,朝人群拍卷而去。王树山早已随了人群逃离,甫一回头,见头顶上浊浪排空正要压将下来,吓得就要晕死过去。

    王树山吓得瘫坐在地,心道怕是老命休矣,正要闭目等死突然感觉脚下大地一阵猛烈颤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居然到了一处高地,高地下方是潮水汹涌。王树山惊魂未定,魏青走到他跟前,将他搀起往别处逃离。魏青说明了情况,可怜这城主被吓的迷迷糊糊,还未回过神来。

    黒蛟施法动水,眼看就要淹死一群百姓,哪里知道有冒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锦衣男子,做法调动大地之力,化平地为丘救了那些人的命。黒蛟看着跟前立在水上的一男一女,皆都不是凡品俗相,心中思忖,这二人不比那神棍,却是有些本事,且把他们吓走,省得麻烦。

    黒蛟道:“两个小辈,念你等修行不易,快且走开,免得辛苦修行化为一场空。”

    青萝笑道:“师兄怎看。”

    广煜道:“我来降服这蛇,你去帮人群脱离此地,免得受了波及。”

    黒蛟听广煜称其为蛇不由大怒,仰天长啸,引动风雷滚滚,一张口吐出一团斗大的水雷。广煜也不惧,待水雷距自己几丈远时,大袖一兜就将水雷收了。黒蛟暗自惊讶,它知道来人有些本事,但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收了自己水雷,一时也不敢大意,冷冷看着广煜。

    广煜也是不动,神色飘渺不定,似是看着黒蛟,又如入定去了。蛟蛇百丈身躯盘旋,广煜与之相比就如蚁象实在微不足道。一人一蛟对峙约有一会,黒蛟最先忍不住,摇头摆尾朝广煜冲来,张口就是百余道水剑带这风雷怒射而来。

    广煜伸手朝前一挡,出现一道几亩方圆的土墙,将黒蛟攻势全都化解。而后土墙又化作一只巨手,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其脖子。黒蛟大惊,身躯蜷缩,尾巴狠狠拍打巨手。

    这巨手是广煜以法术凝聚普通泥土而成,也没多大威力。这恶蛟巨尾几次抽打,直打的土石崩裂,尘土飞散。广煜见状,巨手握紧蛟蛇颈部,狠狠压进江里,砸起几十丈的巨浪。江水瞬间漫过江堤,朝堤岸下的村庄冲去。广煜一点土地,轰隆作响中升起几丈高的土墙,绵延百里,拦住奔涌的江水。又一点堤岸,见这堤岸像是活物般扭动,迅速升高,截住此段百里怒江。

    黒蛟在水中摆脱了巨手束缚,冲出江面,见百里已成围城。黒蛟眼珠乱转,心道:原来此人专修土行法术,怪不得,此地却是不利于我。心思一转,张口吐出几个水雷炸向高墙,然后扭头朝南飞去。那些土墙有广煜法力加持,经了几个水雷,只被炸去了些石屑。

    广煜跟上黒蛟,见黒蛟盘旋飞翔急速飞去,知道自己先天克制它,将自己引开江边。飞了百里之外黒蛟才扭头道:“你这修士,今天必要你葬身此处。”

    黒蛟话落,身形盘旋如电,百丈身躯将广煜围住,血盆大口朝广煜咬吓。广煜四周都被蛟蛇身躯围住,无一退路,眼看巨口咬来也不慌张。广煜掐了个诀,指尖涌出一团黄尘,初始就也一点,迎风暴涨开来,几个呼吸就将恶蛟裹住。远远望去,就似一朵黄云。黄云一闪,连人带蛇消失一空。

    黒蛟本是一口咬下,凭空出现的黄尘让它不敢大意,咬了个空。蛟蛇见黄尘漫漫,上下不知多厚,几番腾挪辗转都飞不出黄尘范围。这黒蛟也不敢大意,盘了身躯,警惕地看着四周。广煜摆下自在镜阵法,此时黒蛟处在广煜法阵范围内,优势尽在其手。

    广煜隐身暗处,拈了张黄符,诵咒燃了。黒蛟感到身侧几十丈开外一阵灵气波动,转过头去,看见一巨大天王。这天王怒目,高有百丈,身穿金甲,持一对钢鞭。天王一脚踏过几十丈距离,钢鞭生风朝蛟蛇巨头打下。黒蛟心中骂道:哪里蹦出的杀神。不过却不敢大意,巨尾卷起一阵怪风,缠住钢鞭,身躯盘绕天王身躯一口咬住其脖颈。

    黒蛟本以为这一口若是咬中了,必叫其脑袋分家一命呜呼。哪只这天王脖颈比铁块还要硬几分,蛟蛇咬得狠了,直崩了几颗獠牙,大呼疼痛。天王趁机一手捏住黒蛟颈部,摁倒在地,一脚踏在其尾巴上,举起手中钢鞭要插进它的七寸。这黒蛟也是圆滑,一下缩了身形,开溜了去。天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黒蛟趁机得空,扭头张口吐出一道霹雳,正中天王胸甲。天王被打了几个跟头,胸甲一片焦黑模糊,碎成几块。黒蛟心下得意,接连又是几个水雷,打得不亦乐乎。广煜见了,又燃了一道黄符,召出一持剑金甲神人。神人一步就跨到黒蛟身后,举剑就劈,黒蛟赶忙躲开。蛟蛇心思一转,变作一个白面男子,身高也有百丈,持了柄长剑与二神人打斗开来。

    黒蛟奸猾的很,也不与二神人正面打斗,游斗中不时打出多少水雷,闪电。虽斗二神人,却也不落下风。正当黒蛟得意,背后生风,转头望去又见一戟朝自己门面戳来。黒蛟荡开长戟,抽身而出想要脱离战圈。哪知三个神人追的紧,遂又打在一起。黒蛟心道:苦也,我却不敌。

    钢鞭天王瞄了个空子,一鞭打在黒蛟后心,跌出去老远,现了原形。黒蛟腾起身形,长尾甩开三天王神将,朝远处遁去。广煜见了,心道是时候了。随即一点黒蛟顶空,一点金芒暴涨,化作一根巨针。那巨针柱身盘龙,定住黒蛟,稳稳落下,扎中其尾。黒蛟痛极,长躯盘着巨针大呼饶命。

    广煜一挥袖撤了自在境,只见身处一山坳间。黒蛟被巨针定住,见广煜朝自己走来,摇头作揖求饶。广煜也不说话,手一招出现一把巨大石刀,虽是石头而成,却也泛着冷光。

    黒蛟见了,心寒不已,哀道:“悲矣,辛苦修行六百载,一朝皆成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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