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合议庭成员也对这起案件展开了讨论,按说,这起案件并不算复杂,核心的要点就是,束成龙认为他是防卫,而检察院则认定是故意。

    “苑丹挺厉害嘛,把被告人问得都有些慌了。”许薇赞道。

    “很明显,束成龙在撒谎,用记不清来掩盖。”高亦伟判断道。

    “这件事儿,对人的触动很深,尤其是束成龙的心态,简直堪比职业杀手,冷漠、冷静,居然还能玩游戏,甚至还研究了人体解刨。”方朝阳道。

    苑丹的询问很有技巧,她询问束成龙使用菜刀分解尸体的时间,十分钟显然不够,除非提前研究过解刨。而且,法医尸检也证明了,尸体断口处并没有反复劈砍的痕迹,而是沿着骨骼连接处,切断并撬开的。

    “真是挺恐怖的,现实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小赵发出了感慨,作为一名书记员,每次都跟着上庭,接触的命案也不少,但束成龙的案子,给人的感觉太直接了。

    “现在可以怀疑,束成龙杀母,并不单单是因为冲突,一定还有深层次的矛盾。而他的怨愤由来已久,或许就是蓄谋。”许薇道。

    “警方为了撬开他的嘴巴,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尽管如此,他所交代的一切,也未必都是真实的。”高亦伟道。

    “证据链条是完整的,这就足够了。”方朝阳道。

    吃过午饭,方朝阳回到办公室,在网上搜索关于束成龙之前的报道,其中有好几篇,都是慕青写的。

    严格说,是之前的慕青写的,那时的文章具有很强的偏颇性,她只想吸引眼球,争取成为知名记者。

    束成龙从小一直挨打,邻居都能证明,经常从他的家里听到孩子的大哭声。

    姜春花是县城人,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然而却意外嫁给了去城里打工的束成龙父亲,是奉子成婚,从此,就困在了那个小村里。

    庄稼汉娶了个城里女人,从心态上就矮了一截,因此,挨打的不只有束成龙,还有他的父亲。

    束成龙,从名字上就不难判断,姜春花将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从小就要求极为严格,也因为,束成龙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东安大学。

    为何选择这所学校,束成龙对此的解释是,他喜欢大海的广阔,所以就挑选了这个海滨城市。

    至于为何选择法学专业,束成龙对邻居的解释是,将来的社会发展,离不开法律,只有知法懂法,才能真正立足。

    慕青的报道中,有这样一行字,自从束成龙考上高中,在他家里就听不到打骂声,每逢节假日,姜春花都会买来好吃好喝的,还经常站在大门口眺望。

    望子成龙,谁家的孩子不挨打,要不是人家姜春华管理严格,儿子也不会这么出息,这是邻居后来的观点。

    母子关系似乎非常好,怎么就到头来,发生了这样的惨案。

    方朝阳拿出手机,找到了慕青的联系方式,拨打了过去。慕青很快就接了,听起来正在吃饭,有嘴巴嚼东西的声音。

    “慕青,我看了你之前关于束成龙的报道,老实说,真实度有多高?”方朝阳道。

    “很高啊,我并不会乱写,只是偶尔。”慕青笑道。

    “小时候,束成龙确实遭受过家庭暴力,但后来的关系怎么就好了?”

    “束成龙的学习成绩好,还是学校的干部,做母亲的当然开心,再说了,孩子大了,也打不动了。”慕青解释道。

    “那么,邻居有没有说,束成龙回家的时候,什么表现?”

    “我想想,好像是不想回家,每次回来都拉着脸。”慕青思索道,又说:“这个也好理解,童年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对这个家没太多感情。其实,我觉得啊,他选择东安大学,想看大海是说辞,就是想离家远一些。”

    “几年的时间,也足够修复母子间的感情,更何况,母亲已经改过,对他也格外好。”

    “不容易修复的,我现在还讨厌我爸,没个出息,就知道喝酒吹牛。”慕青道。

    “那不一样,束成龙体现出对母亲的恨意。”

    “要不,让程立雪帮忙分析一下。”慕青建议道。

    “暂时不用,束成龙的情绪对庭审没什么影响,打扰了,你快继续吃饭吧!”方朝阳道。

    “呵呵,欢迎打扰啊!”

    下午一点三十分,方朝阳三人重新来到了法庭之上,宣布庭审继续进行。

    公诉人和辩护人已经先一步来到,旁听席上的人员似乎少了些,有人对继续旁听没了兴趣,去忙自己的事情。

    “提被告人束成龙到庭。”方朝阳道。

    法警重新将束成龙带了上来,坐在了被告席上。经过一个中午,束成龙没有之前那么淡定,情绪消沉地低着头。他已经意识到,在上午公诉人的提问中,他的回答出现了纰漏,精心组织的语言被攻破了。

    “下面,继续进行法庭调查,辩护人可以向被告人发问。”方朝阳道。

    束成龙微微抬起头,看向了辩护席上的闫泽,这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不能站在他这一边,基本上,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闫泽咳了两声,开口问道:“被告人,你是否了解你母亲是否患有器质性的疾病?”

    到底是有经验的律师,上来问到了关键问题,如果姜春花患有重病,尤其是呼吸系统的疾病,束成龙掐住脖颈的行为,就不是导致其死亡的全部因素。

    “她得过肺炎,平时也总是咳嗽,总说上不来气。”束成龙道。

    “在你母亲向你发起攻击的过程中,也是扇耳光的期间,你是否有还击的行为?”

    “没有!”

    “那么,受害人除了扇耳光,还打过其它部位吗?比如,更靠上的地方。”

    “反对,辩护人不可以引导被告人如何回答。”苑丹立刻举手道。

    “反对有效,辩护人下次注意,被告人回答这个问题。”方朝阳道。

    “她还用拳头打我的太阳穴位置,整个头都是晕的。”束成龙立刻说道。

    闫泽的提问,试图想要证明两点,第一,束成龙面临被打死的危险,于是进行反抗。第二,因为殴打,导致意识不清,对接下来的还击,失去了主观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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