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diǎn半,天色昏暗。水仙师院南大门附近的高架桥,霓虹灯闪烁,为夜光增添了一份绚烂。

    车来车往的高架桥上,有一辆长城腾翼靠边停着,车上坐着两个人。但很明显不是一路的人。司机十分的紧张,晚风轻拂却拦不住他的汗水直下。旁边副座上的人虽然不至于大汗淋漓,但他敏锐的眼神却不住的搜索周围可疑之人,右手慢慢的摸向口袋中微鼓的部分。

    “今晚来拿货,你确定吧?”副座上的人,便是凯歌。今晚他佯装成一同接货的人,起到监视的作用。

    司机便是前几天抓捕而来的夏初,此次作为诱饵。他可没有之前那般轻松与胆大,失去了自由之后,再加之刑警就坐在他旁边,汗水犹如瀑布,背后已经湿透。方向盘上的双手颤抖不止,他结巴着説道:“是……是这个时候……”

    “那怎么交易的?”凯歌拿起鸭舌帽,戴在头上,压得低一些。

    夏初结巴着説道:“高架桥上……我停在路边,之后火爷看到了,就会在桥下,将货塞到……塞到垃圾桶中……”

    凯歌鄙夷了一番,心中暗自吐槽:“这种低智商的交易方式,真不怕被别人捡到吗?”

    等待是一种漫长的方式,当晚霞渐渐退去,换来了星空,此时已经是七diǎn钟。唉——才过了半个xiǎo时。到底还有多久才会出现。

    凯歌摇下车窗,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旁边的车辆迅速开过,转瞬即逝。他习惯性的觉得,每一辆车都是那么的可疑。谁知道呢?黑漆漆的车窗里,又藏着怎么样的恶。

    “滴——”

    高架桥下,突如其来的车喇叭响起。

    夏初突然紧张得手舞足蹈,“他来了……火爷来了……”

    凯歌通知其他队员,“目光出现,目标出现。注意高架桥下,注意高架桥下。”然后命令夏初赶紧开车去高架桥下面。

    从高架桥下去,必须往北开,一千米远的地方下了高架桥,转登行路,往回再开一千米到江滨北路。花了20多分,来到了方才的高架桥。高架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好似死神中的巨大镰刀,威胁着生命。他们所关注的垃圾桶安置在矮树下,绿色的外皮张大着血口。

    血口之下会是什么?

    夏初哆哆嗦嗦的伸手进去,咽了咽口水。总感觉里面躺着的是一条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眼镜蛇没有,翻出来的都是一堆的垃圾。凯歌过去帮忙,将垃圾桶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垃圾袋中任何一个废物都细细查了一遍。垃圾箱中的垃圾摆在旁边,很是无辜。但就是没有见到所谓的货。

    这时候,一辆东风车靠过来,队长曾今朝下来。“不用找了,那人十分的警觉,压根就没有来。”

    “队长,那为何会有人按车喇叭。”凯歌很疑惑。正因为听到这个,夏初才会带着他兜了一转。

    曾今朝很是生气,“完全被摆了一道。我应该早diǎn预料到。”之后他便讲述了这个经过。

    大约是6diǎn50分时候,有两辆出租车开过去,停在高架桥下,司机下车闲聊,似在交接班。六七分钟后,又一辆出租车开到高架桥下,后面车辆的司机认为前面挡路,摁着喇叭。三辆出租车在一同离开。

    凯歌眼睛瞪大,愣了,“事实如此简单?”

    “好傻好天真,世上不存在巧合,有的只是必然。”曾今朝却不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反倒一脸严肃,“那个青年出现了。这三辆出租车最后停靠的地方分别是江滨路与民族里的交汇处,靠近师院西侧200米,第二辆车停靠在羽仙区交警支队,第三辆车停在欣容别院xiǎo区门口。幸好他们及时赶到,与这些司机了解情况,不然这个线索又断了。”

    凯歌依然还是不明白,“了解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停在民族里与欣容别院xiǎo区的两位车司机都説,有一个青年,出了两百块,让他们先停在高架桥下,堵在路上,之后停到相应的地方就好。而停在交警支队附近的出租车搭载着那个青年,司机还打趣的问他,‘这么晚是要交罚款吗?’那青年説声是。据这个三个人所描述的,恐怕这个青年是我们要找寻的对象。”

    “那为何没有抓捕到呢?”凯歌紧张起来。

    曾今朝摇摇头,“从羽仙交警拍到的录像,他们刚才打电话大致跟我描述了一下。停在交警支队的出租车处在转交的地方,录像没有拍全,没有看到下车的人。沿路也没有这样的青年走过。我想的唯一可能性是——江滨的烧烤林。”

    “队长,你是説他进到烧烤林之后,转悠到了别的地方再出来吗?”凯歌醒悟到,“现在江滨有许多人在散步,他完全可以混迹在其中。”

    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南边人行道,与河交界的地带是个烧烤林,还连接着一个废弃的水坝。这块长约五六千米的地带没有任何的管理,里面杂草丛生,垃圾横飞,又混杂着横七竖八的菜地。许多年轻人到此进行烧烤,顾唤此烧烤林。

    “这条路的录像大多拍摄机动车道,对一旁的人行道则很少顾及。拍不到他太正常了。”曾今朝坐回车中,还颇为的懊恼。

    凯歌坐上长城腾翼的驾驶座,夏初带上手铐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风不住的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刺痛着神经。但他没有关上车窗,只想更加的清醒。

    他一直在想,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远处新加坡过来,调度着这里的毒-品市场,而且心思缜密,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首先利用了天网的一些瑕疵,很完美的“隐形”,其次运用相当高的谋略,比如花钱雇了三个出租车司机,佯装成一种巧合事件,如果不去侦查,真当作偶然事件而忽略。

    身为刑警,他真的很钦佩。

    凯歌皱了皱眉毛,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张祈福”,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长城腾翼从师院南大门而过,那里有好些个学生进进出出。

    江西穆双手插在裤带中,神情冷淡的走在人行道上,瞥了一眼转瞬而逝的那些车辆。过了马路,走在高架桥下,经过了好几排的甜蜜学生情侣,身穿灰色短袖的他与高架桥镰刀般的阴影融为了一块。

    他的手机震动,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多谢帮忙,要不是你看出来了,我早就完蛋了哈哈。哪天我请你喝酒哈哈——”

    老油条似的声音传出,江西穆却冰冷的回绝:“人傻不够聪明,出事那是必然。”

    那头语塞,好半天才尴尬的哈哈笑着。

    “下次可没那么幸运。”江西穆将电话挂断,删除了电话。

    一直以来,他很反感这样的交易这样的阴谋,乃至这样的身份。犹如处在罪恶的深渊里,永远都无法自拔。除了越陷越深。

    他无法选择,只能选择在深渊里,用肮脏的身份活下去。所谓的改过自新,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无法涅磐重生。

    他只想找出1996年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事情真相。他要搜集所有的人和物,解释真相,为自己澄清。

    学校体育馆附近有一个大门,江西穆从大门走进去。同学三三两两的出去,有説有笑,他却冷着脸,如风一般飘逝。

    到了体育馆,他走进去。守门口的大爷问道:“现在到了闭馆时间,不能进去。”但话没有説完,大爷却愣道:“怎么是你——”

    这个老大爷,便是11号晚上遭遇追击时候好心救助他们的人。老大爷曾经説过,他是师院体育馆的保安。

    “你的手怎么样了?”老大爷关切的问道。

    “没事。”江西穆已经将手上的纱布取下,但还是留着疤痕在上面。他淡淡的説道:“帮我一个忙。如果有人问起是否有人在7diǎn到8diǎn入馆,你就説闭馆。”

    老大爷一时愣了,没有明白什么意思。7diǎn之后闭馆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如果有人形容我的模样,你就説之前在体育馆中打球,直到闭馆才出去。”江西穆并没有理会老大爷的疑惑。

    “这倒是没有问题。”老大爷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难道説你在外面惹事了?”

    江西穆diǎndiǎn头,“算是。”

    老大爷半信半疑,不知该説什么。他面前的学生,哪有出事之后的紧张和焦急,反倒是无视性命的冷漠。当初用白酒给这学生清理伤口的时候,这个学生是一声不吭,甚至十分的镇定从容。

    “可以説下你是哪个系的学生吗?”老大爷很想知道这学生到底是谁。

    “经济系,江西穆。”回答得干脆。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过来。江西穆认得这些人,是经济系的球员们,一起大概六个。

    “同学,现在闭馆了,不能打球。”老大爷对着经济学系的球员説道。

    最前面的秦云峰呵呵笑着,好心好意的拿出一瓶酒,往老大爷的怀中塞着:“我们就练习一下,还请通融啦。这个二锅头是给你——”他比划着微酌一口,眨巴着眼睛笑着。

    老大爷diǎndiǎn头,将酒拿到保安室里,空出了大门。秦云峰挥挥手,后面那些队员都一起进去。

    江西穆看着老大爷在美滋滋的喝着二锅头,耸耸肩。

    为了摆脱一些不必要的嫌疑,他走进球馆中。偌大的球馆刚刚建成,还带着一些油漆的味道。明亮的聚光灯下,里面传来砰砰的篮球声,回声不断。

    这六个学生在进行半场的xiǎo比赛,打得不亦乐乎。江西穆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打着哈欠觉得无趣。

    “你们应该是想提高打篮球的技巧吧,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过来哈哈。我倒是可以指导你们,让你们取得胜利。”

    所有球员都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老大爷,随后一阵哄堂大笑。阳光站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回去喝酒吧……”

    “要不这样,我跟你比三分线投篮,如何?”老大爷的信心让人感到很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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