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只是一个影子吗?

    “我只是在善意的劝告。圣上登上这个位置不易,切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现在大唐南楚未定,北方战事刚平,东南沿海有倭人骚扰,南蛮之地难以驯化,你为了我一个女人,要将自己唯一的臂膀给斩了吗?没了成寻,没了大将军的支持,您凭您的实力可以将大唐带到什么样的地方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巫凌儿有些悲哀的看向了李成泰:“我知道了,我在你们心中,就是一个执念,只要有我在,你们的争斗便不会平!既然如此,我便离开吧!从此我们……生死不复相见!”

    “你说什么?”李成泰心急之下,要去抓巫凌儿,却不想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丢向了边:“她是你能碰的吗?”

    看着羿崲,巫凌儿勉强笑了笑:“难得今天你有空!不派仙女来接我了?”

    羿崲没好气的看着巫凌儿:“一次意外而已,你不用一直记着吧?”说完,他伸手将一颗药丸递给了巫凌儿:“吃了!”

    药丸服下,巫凌儿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走了下来:“药不错,你家药翁有资格当我的老师了!”

    “行,有空让他下来指点一下你,免得你总是受伤!现在怎么办?”

    看着有些吓呆的李成泰,巫凌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圣上,这位便是天宫二皇子羿崲。所以我说了,你惹不起我,动不了我!我走了!想必以后你再也见不着了我。如果你还记着以往的情份,便放过你刚才说的那些人吧。这样对你,对大唐都好。你不会真的希望自己以后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吧?”说完后,巫凌儿转身对羿崲说:“带我走吧,这里我不想再呆了!”

    羿崲伸手握住了巫凌儿的手:“走吧!”下一刻,两人便都消失在了房间里。

    直到这时,李成泰才相信巫凌儿是真的背后有人,试想,刚才她不是想要离开,而是让羿崲杀了自己的话,想必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杨羽伸手扶起了李成泰:“圣上,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成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派人去找,一定给我把凌儿找到!”

    “圣上!”杨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像巫小姐所说的,生死不复相见。这一次,她记着以前的情份,没有动您,如果还有下次……圣上,还请三思啊!”

    这时李成泰终于清醒了一些,他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巫凌儿刚才躺过的地方:“成寻来了,孤要如何对他说?”

    “说羿崲把她带走了吧!要解巫小姐的毒,便需要带她去一处地方,所以他们一起离开了。说是毒解完了,她会回来的。”

    李成泰摇了摇头:“成寻不会信的!”

    “他信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件事可以揭过去!他不会为了这件事而与圣上翻脸。知道巫小姐与羿崲在一起,他知道巫小姐是安全的,所以他不会对圣上生气,最多,只会离开去寻找巫小姐而已。只是……圣上,情深不寿,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将脸轻轻的埋在了巫凌儿躺的靠枕里,嗅着属于巫凌儿的气味,李成泰呵呵的笑了:“到此为止!要孤怎么能做得到到此为止?那是孤的灵儿啊!孤心心念念了八年的灵儿啊!孤心心念念了八年的新娘啊!”

    “所以圣上才打算废了皇后娘娘吗?可是您想过没有?就算您废了皇后娘娘,巫小姐也不可能成为您的皇后!她的性格有多倔,您是知道的!就算您拿美玉三人组来威胁她也没用,更何况,她现在还怀了东越王的孩子。”杨羽轻叹一口气:“圣上,以大局为重啊!”

    “出去!让孤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李成泰如此说,杨羽也不再勉强,行了一礼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走出那略有些压抑的宫殿,杨羽长舒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闷气尽数吐出一般:“凌儿……”当初在长安街石桥上那惊鸿一瞥,在长安街头,在药馆,在茶肆,在碧水坞……这样细数过来,杨羽才发现原来他与巫凌儿有过这么多交集,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行都已经深深的烙进了脑海中,无论怎样也是抹不去了:“也难怪圣上会对你念念不忘!”这样的妙人儿,又怎么忘得了呢?

    可惜,杨羽知道,巫凌儿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不说他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将巫凌儿的消息出卖给了原来的太子,现在的大唐皇帝,单就巫凌儿的为人,杨羽也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她对自己而言,永远是天边那朵遥不可及的白云,美丽,圣洁,却无法碰触得到。

    飞在半空之中,羿崲问巫凌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回别院?”

    巫凌儿摇了摇头:“不能回别院,回别院会害了大家。如果让李成泰知道我在别院出现过,就会知道我很在乎他们,会对他们出手的。你带我回王府,要隐身,我把吉仔的真身带走,其余的,他们自己会照顾的。”

    羿崲点了点头:“好!抓紧了!”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了王府的垂柳小院里。巫凌儿将吉仔捧到了手中:“乖,要带你离开大家了!暂时忍耐一下,过不久我们会重聚的。”说完,巫凌儿看向了羿崲:“送我去南楚陆家!”

    “为什么不去清羿楼?”羿崲有些不满的看着巫凌儿。

    巫凌儿笑了笑:“清羿楼的钱虽然多,但关系却没有陆家强,所以李成泰可以轻易下令毁了清羿楼。陆家则不同,他们家世代经商,早与大唐王朝根盘交错,无法分开彼此,如果陆家倒了,大唐王朝也绝对会元气大伤。所以现在对我来说,南楚陆家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你不可能一直守在我身边,你也不可能真的为了我大开杀戒。”

    “有何不可?让我发现谁再动你,非杀了他不可!”显然,羿崲对于巫凌儿上次受伤的事还耿耿于怀。

    巫凌儿笑着握住了羿崲的手:“如果要累得你在天将轮上被天火焚上五年,我宁可呆在天将轮上那个是我!羿崲,你可以帮我,救我,但绝对要以你自身安全为前提,否则,我宁可不帮不救!”

    “我……”

    “我已经失去太多亲人和朋友了,难道,你忍心让我在你身上再一次尝到失去的痛苦吗?你回想一下当初你在清羿楼以为我死了时的心情,那样的痛苦,你忍心让我承受吗?”

    看着巫凌儿认真的表情,羿崲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打不过,我也能带你逃走,这人间,还没有谁能阻得了我!”

    见羿崲听了劝,巫凌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那是,你好歹也是天宫皇子啊,谁敢阻你?”

    知道巫凌儿在笑自己,羿崲也不生气,大袖一卷,带着巫凌儿便往南楚飞去。知道巫凌儿的身体没有大好,羿崲刻意放缓了速度。

    看着白云从身边飘过,看着脚底下的风景,巫凌儿开心的笑了,一会儿指着一个方向:“羿崲,我们去那里!”一会儿说:“羿崲,看那边,好漂亮喔!”

    左右羿崲也没什么事,便由着巫凌儿的性子,她指向哪,他便带着她飞向哪,到南楚对羿崲来说,只需要短短的时间就能到达,但是为了陪巫凌儿,两人花了大半日还没到南楚,最后巫凌儿闹肚子饿,羿崲这才带她降到地面,找了家馆子随意的点了几个菜。

    看到巫凌儿吃得开心,羿崲也笑了,只是他只看,却是不动手,对于天人来说,这些凡间的菜品浊气太多,他们是不屑于吃的。巫凌儿却老是逗着他,用筷子夹着菜送到他的嘴边,硬要他吃。被逼得无奈了,羿崲也只好勉强吃了几口,虽然浊气重了点,但是味道确实不错,又为了哄巫凌儿开心,两个吃吃笑笑,倒也把那桌子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临了随意的丢了一片金叶子丢在桌上,羿崲便带着巫凌儿离开了。

    飞在半空中,巫凌儿很是好奇:“羿崲,你这种天宫皇子,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些阿堵物啊!”

    “以前下来玩时发现在人间需要这些东西,所以便随身带了些,反正又不占地方。”羿崲说得轻松,巫凌儿却听得吃吃直笑,虽然羿崲没说,但可以肯定,他下来玩时有因为没有带钱被别人抓住过的经历,而且似乎还是蛮惨的经历,不然,以他的性格,才不会带些麻烦的东西。

    见巫凌儿笑得开心,羿崲没好气的拍了她的头一下:“够了喔,再笑我便恼了!”说完,他看了一下下面:“到南楚了,你准备到哪个城去?”

    “自然是星城!那里有陆家最大的商号,我有陆庭威的信物,到他家去休养一阵子,然后再考虑别的事。只是……希望陆庭威没有把我是东越王妃的事告诉家里人,不然这陆家,我也去不得了。”陆家的人很现实,对陆家有利的,便是陆家的朋友,对陆家不利的,便是陆家的敌人。像巫凌儿这种出逃的东越王妃,不管怎么说,都对陆家不利,如果让老夫人她们知道,自然是会毫不客气的把巫凌儿赶走,甚至是抓起来送回长安。

    羿崲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那我陪你见到陆庭威再说。”

    巫凌儿虽然不想太过麻烦羿崲,但是自己的毒虽然解了,伤却是没好,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就惨了,想到这一点,她还是乖乖的点了头:“好!”

    来到星城城郊,巫凌儿和羿崲换了套随意点的衣服拿了个包袱便进了城,还好现在是白天,所以城卫并不盘问,只是站在那里做做样子,如果是夜了,要进城的话,他们就要查路引了。不过真遇上那样的事,巫凌儿他们也是不怕的,金叶子递上去,那些守卫们自然也就放行了。

    来到城中,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巫凌儿才与羿崲去了城中陆家商号,站在门口的小二看到巫凌儿和羿崲穿着普通却好也没有赶他们走,反倒是热情的迎了他们进店里:“两位不知道想要买些什么?”

    巫凌儿看了小二一眼后,笑着说道:“这位小二哥,不知道你们掌柜的在不在?我有事要找他!”

    “在的,您请稍等,我马上去叫掌柜的出来!”小二也没有因为巫凌儿他们的要求就不高兴,照样笑着请二人坐下后,才转到后面去请掌柜的。看到这样的小二,巫凌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不出来,陆庭威那只臭孔雀还是有点本事嘛!”

    羿崲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让他知道你叫他臭孔雀,他定然不高兴!”

    巫凌儿一脸的不屑:“才不会,他定然会摇着扇子说,本公子的美又岂是你这样的俗人可以理解和欣赏的?”说完,她便笑了:“这个妖孽啊,和他原来一般模样,不管怎么转世都是没用的。”

    “转世?原来?凌儿,你到底记得原来多少?”听到巫凌儿的话,羿崲的脸沉了下来。

    巫凌儿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仙子,或许这个身体是那个仙子的转世,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她已经消失了,我只是我,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在找回家的路!”

    “这些话你之前就跟我们说过了,而且还告诉了我们关于你前世的记忆。可是我已经查过了,你被打下天宫后,元气大伤,这是你在人间的第一次转世,根本没有前世,也没有所谓的巫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直要否定过去?”羿崲的眼睛微眯,似乎有了些怒气。

    看到这样的羿崲,巫凌儿并不害怕,反而坦荡的看着他:“我没有想否定任何事情,我只是告诉你我现在所能记起的一切。反倒是你,你最好搞清楚你是因为原来的她而喜欢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我是我,而喜欢和我在一起?”

    被巫凌儿这么一问,羿崲倒是怔住了,脑袋里成了一团浆糊,这个问题是他原来从来不曾想过的,现在突然被巫凌儿这样问起,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巫凌儿轻摇着叹了一口气:“你先想好这个问题吧。如果你是因为她,我只能告诉你,她不在了。当初你没保护好她,她便消失了。如果你是因为我而与我在一起,那么……希望你还能像原来一样帮我找回家的路!”原来,这么久以来,羿崲还一直以为巫凌儿的记忆有问题,他甚至不相信巫凌儿之前告诉他的,关于她过去的记忆。想到这一点,巫凌儿就觉得有些伤心:“难道,我在你心中,就只是一个影子吗?”

    正说着,店里的掌柜已经出来了:“二位,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巫凌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取出戒指递给了掌柜的:“陆庭威曾经说过,如果我有事的话,只要到陆家商号出示这个就可以找到他。麻烦掌柜的帮我通知他,我到星城了,现在住在福祥客栈天字四号房。”

    看到手中的戒指后,掌柜的脸色一变,马上恭敬的对共凌儿行礼:“小姐请放心,小的马上通知家主。”

    巫凌儿点了点头:“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客栈了!对了,这城里,哪家药店的药比较好?”

    一听巫凌儿这么说,掌柜的马上紧张起来:“小姐病了?小的马上请大夫过来……”

    “不用了,只是受了些伤,好得差不多了,药吃完了,正想再买些药。”

    见巫凌儿拒绝了,那掌柜的便对小二说道:“带小姐去回春堂,跟陈掌柜说,小姐的药记在我们店的帐上!”

    “是!”

    听到掌柜的安排,巫凌儿只是笑了笑,并不拒绝,起身与小二走了出去。羿崲怔了一下,终于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看到羿崲跟了上来,巫凌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说得轻松,可是在她心里,是真的把羿崲当成了一位好朋友,如果羿崲真的离开,她必定伤心。

    不过羿崲也只是静静的跟在巫凌儿她的身后,不跟丢,也不说话。

    到药店买了一些自己要的药,巫凌儿也不在外面多逛,直接回了客栈。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巫凌儿没有再请羿崲进去坐:“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儿。你……如果想清楚了就过来找我,如果没想清楚……就自己离开吧!”说完,她甚至不敢再回头看羿崲便匆匆进了房间,关上门。

    站在门前,看着紧关的门,羿崲不知道自己该进去还是该离开,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像他自己,原来的他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哪怕是对上原来的她也是一样,只有在面对巫凌儿时,总是一次一次的犹豫,一次次的做出与自己本意相违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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