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这些事,在我这里,已经够让你死一百回了。”

    ***港口的一艘游轮上,隔着一张白色的茶几桌,靳烽和白洪盛面对面的坐着,而那张茶几桌上放着一份代签的文件。

    在袁晟江死后,靳烽还无法完全掌控住局面的一年里,白洪盛背着靳烽,私下联合一群本就蠢蠢欲动的狼准备瓜分袁晟江的商业帝国。

    这其中,他的儿子白淬也有参与其中。

    袁晟江死后的这一年来,靳烽的位置做的并不安稳,也多次差点死在各种人为的意外中,如今总算杀出了一条可以掌控的路,也到了可以放心拔除根患的时机。

    “你觉得自己胜算能有多大。”白洪盛轻笑道,“听我一句袁烽,你成不了袁老的...”

    “袁晟江就是袁晟江,袁烽就是袁烽。”靳烽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洪盛,“如果你觉得袁烽只有成为袁晟江才能走下去,那你对我的了解可能太少了。”

    白洪盛轻笑了一声,“这样吧袁烽,你和白淬举办过婚礼,我姑且认你是我半个儿子,你签完文件之后再叫我一声爸,我承诺今天放你活着离开这艘游轮....”

    靳烽之所以会登上这艘游轮,是因为和五六位他手底下的高层约好在这里见面谈些生意上的事,其中包括白洪盛....

    然而抵达这里之后,游轮上除了白洪盛,就全是白洪盛携枪的手下。

    这是早就布好的陷阱....

    白洪盛之所以敢跟靳烽摊牌,是因为他为这一天做了自以为十分充分的准备。

    “是吗?若我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留活口。”靳烽似乎觉得倦了,抬手揉起来太阳穴,淡淡道,“我答应我儿子今天早些回去陪他,废话就到此为止吧。”

    白洪盛冷笑,“你还是留下吧。”

    白洪盛说完拍了拍手,可是出乎他的预料,并没有计划中的子弹射向靳烽,甲板上他的手下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着,手中的枪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了腰间。

    白洪盛刷的站了起来,看着四周的下属,厉声吼道,“谁让你们把枪收起来的?!”

    “你看清了,这些真是你的人?”靳烽开口道,“连雇佣的人什么时候被换了都不知道,还在我面前给我下威,白洪盛,你真当我这一年忙得已经完全忽略你了吗?”

    白洪盛脸色惨白,很快又咬牙道,“***等人已经联合对付你了,你以为凭你的....”

    “都已被逐一击破,你白洪盛是最后一个。”靳烽打断白洪盛,“他们不过是为保住自己的命而在配合你演戏罢了,不过有了叛心的人,就算再如何改过,我也不可会让他们久留....”

    靳烽看着白洪盛,“就像你白洪盛,如果让你活过了今天,明天你照样会卷土重来。”

    靳烽刚要下令,一名手下跑了过来,弯身附在靳烽耳边说了句什么,靳烽脸色顿时一沉。

    白淬登上甲板的时候,累的双手压着大腿,弯腰直喘着粗气....在**路口堵车后,他几乎是一路跑了过来。

    在知道自己父亲即将和靳烽在这里摊牌时,白淬便不顾一切的赶来这里。

    看清了现场的情况,白淬立刻求靳烽放过自己的父亲,他几乎是哭着跪在靳烽跟前.....

    靳烽对白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连曾经的那份恩情也早随着顾予的离开而消失了。

    面对白淬的哀求,靳烽的脸色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情急之下,白淬忽然哭着道“....我大哥白延霖是顾予生前最要好的朋友,烽哥就看在这一层的关系上放过我父亲吧,我保证我父亲日后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烽哥你的事....”

    靳烽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松动,但还是道,“你如何保证。”

    “我..我.....”。

    “我就当是给顾予朋友的面子,放他这一次。”靳烽缓缓道,“但以防万一,我今日要你父亲的双眼。”

    白淬脸色惨白,但他却也清楚,比起命,一双眼睛算仁慈的了....

    靳烽离开了游轮,刚上了一辆车白淬跑了上来,他叫了靳烽,红着眼睛哽咽的问靳烽是否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他曾从靳烽身上感受到的那些温情,是否真的全都是假的。

    靳烽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很平静的对白淬说,“下次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会杀了你。”

    靳烽面无表情的说完,缓缓升起了车窗。

    车开走后,白淬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心口的最后一丝火焰,最终还是彻底被彻底浇熄.....

    还是被一盆冰冷透骨的水....

    靳烽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墓园,那里有一座他为顾予立的石碑,因为当初没有找到顾予的尸骨,所以这墓中什么都没有葬....只有靳烽内心的寄托。

    那晚海浪太大,他的手下并没有在顾予抛下海的地方找到顾予,那一片海域靳烽派人搜了很多遍,但自那日之后连续多个夜晚,那片海域风浪不断,已经很难确定顾予的尸首被海浪推到什么位置了....

    找不到尸首依旧修了墓,靳烽只希望顾予的灵魂能够有所归处。

    靳烽在墓碑前蹲下,他用袖口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顾予”二字,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字缝中的尘土..

    墓碑的四周已经被守墓人扫的很干净了,但靳烽还是又亲自打扫了一遍,因为他知道,顾予有洁癖.....

    最后,靳烽倚着墓碑坐了下来,头靠着墓碑,双臂搭在屈起的膝上,目光虚茫的看着乌沉沉的远空....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孩子...”靳烽低喃着,“可我不敢带孩子来看你,因为我告诉他,你在很远的地方为他买糖果...”

    “我已经骗他两年了....”

    “你不是说孩子忘性大吗,为什么两年了他还一直记得自己有一个叫顾予的爸爸....”

    “我还能骗他多久呢...”

    天下起了小雨,靳烽才从地上站起身,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顾予的墓碑上,俯身亲吻了墓碑,而后转身缓缓离去....

    靳烽离去后不久,顾予的墓碑前站了一名手持黑色雨伞的男人,而此人,便是顾晋渊。

    顾晋渊目光清冷的看着眼前这块干净的石碑,以及石碑上的那件外套。

    顾晋渊没有想到,时过两年了,这块墓碑竟一如既往的“崭新”,无论他何时来看,都干净的一尘不染。

    顾晋渊发现自己的确低估了靳烽对顾予的感情...

    他相信靳烽对顾予是真爱,但他一直觉得爱情是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性的,就像靳烽,他骨子里就有风.流,就算他在如何爱一个人,他爱性也大过于爱人,迟早会禁不住偷尝禁果,然而....

    然而,他低估靳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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