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木屋内,脆弱的烛光漂浮不定。

    自称“尘蝰雇佣兵”的面具怪人们与手持漆黑重剑的雷衡紧张地对峙着,就连周遭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

    “既然不交出高能核石,那就把雷渊带走,到时候,再教他把所知的情报全部吐出来。”趁着雷渊已非常虚弱,领头的瘦弱面具男开始指挥部下,他用左手对着身后两名拖着雷渊的部下做出撤离的手势,命令道:

    “你们两个把他带出这片山林,然后开车先走。”

    “是。”两名面具男随即点头应道。

    雷衡看到父亲将被带走,顿时更加焦急,他不在多想,当即厉声喝道:

    “毛贼休走!”

    话音未落,雷衡便再次拖着漆黑重剑猛向着面具男们冲了过去。

    重剑凌空掠过,即使这是一把没有锋芒的黑刃,它也能轻易地将空气瞬间割裂。

    如果到现在还没能拦下这帮家伙的话,父亲可就真的被带走了。

    雷衡犹如一道黑色的影子般飞速掠去,而重剑那七十斤重的分量似乎对雷衡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它仿佛已经与雷衡的手臂融为了一体,任雷衡随意把握。

    为了能救出父亲,雷衡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快把雷渊抬走!动作麻利点!”瘦弱面具男一看到雷衡再次飞快地冲了过来,就赶紧对身后拖着雷渊的两名部下催促道。

    那两名部下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一人抬起雷渊上身,一人抬起雷渊的双脚,即将走出木屋的前门。

    “给我停下!”雷衡再次喝道,他的冲锋步伐顿时加快了许多。

    “别想过去!”瘦弱面具男身旁剩下的两人也是自觉地站在雷衡跑来的方向,只见他们手肘一挥,微胖面具男手中依旧握着他的那根两尺粗棍,而另一人则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匕,两人摆好架势,想要挡住雷衡。

    “找死!”此时的雷衡杀气外露,只见他怒瞪双目,只凭一只右手便高高地抡起重剑,似乎随时都能朝自己的前方倾泻他的怒火。

    此时的他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极为暴怒地想要撕裂阻挡他的敌人。

    如此不要命的举动就连是敌人都有些害怕,只见微胖面具男开始压低身子,并在胸前横架起手中的两尺粗棍,身体有些僵直地站在原地。

    而手拿短匕的面具男似乎并没有被雷衡的气势吓到,他抓紧手中匕首向前迈出了几步,蓄势待发,等待着雷衡冲到自己的面前。

    顷刻之间,他眼疾手快,极为狠毒地朝雷衡的脖颈猛地刺出匕首,似乎想要以这闪电般的迅猛攻击将雷衡一击毙命。

    然而他的举动早已被雷衡他察觉到了,只见雷衡右手猛地一落,锋利的黑刃便瞬间对着距离前方不过四尺的敌人重重劈下。

    雷衡控制黑刃的速度完全出乎了面具男的意料,他估计自己本可以在雷衡斩下重剑之前刺中雷衡的要害。

    可谁料这落下的重剑竟突然一斜,只听“锵”的一声,重剑强力而精准地砍到了他的匕首。

    面具男的短匕自然敌不过雷衡沉重的黑刃,只见这两柄兵刃在相互冲击之后都还不到半秒,面具男的匕首便因重剑突然迸发的巨力而被立刻弹飞了出去。

    经过交锋的黑刃像是没有受到丝毫缓冲似的,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迅猛,顺势对着面具男当头劈下。

    “噗嗤!”

    撕裂之声响起,黑刃已然重重斩下。

    它像是没有停顿似的轻松贯穿面具男的身体。

    “叮!”

    尖锐至极的黑刃剑尖点触地面,一个清脆的金属翁鸣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大片腥红鲜血如同喷泉瀑布一般,猛地洒在了雷衡黑色的衣衫之上,而雷衡面前的血人似乎连声叫喊都没有,就被雷衡推着后退半米,噗通一声倒下,没了喘息。

    “嘶——”

    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竟以这么近距离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周围的旁观者不禁害怕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微胖面具男看到雷衡竟如此凶猛,心头也不禁一颤,他狠狠地握紧手中两尺粗棍,无奈地再次对着雷衡打了过去:“给我去死!”

    “锵!”黑刃与粗棍再次相击,强大的冲击力又再次震颤着两人的双手,微胖面具男硬是顶着前方传来巨力,招架住了雷衡的强力一击。

    他的身形后退了数步,低头一看,手中的粗棍又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而雷衡同样也被击退了两三步。

    就在微胖面具男挡住雷衡的时候,拖着雷渊的两人已出了木屋,向着山下飞速跑去。

    “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凶猛。”领头的瘦弱面具男愣神地望着雷衡半响,低声呢喃着。

    随后他又微微颔首看向了地上的血人,叹了口气,似乎在表示惋惜。

    “可恶啊啊啊!”雷衡无奈被人阻挡,眼看父亲就这样被抓走,雷衡此刻心中的不甘与愤怒仿佛将要冲破极限。

    “大哥……”处在母亲身后的雷霄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抓,还有大哥不甘叫骂的模样,眼眶中不禁有泪水直流,而面前母亲也是悲痛得泣声落泪。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雷衡整个人像发疯了似的,仰着脑袋大声吼道,他再一次只凭一只右手轻松地抡起这柄已经鲜血淋漓的三尺重剑,然后又继续猛地向着微胖面具男暴怒冲去。

    “锵!”,“铛!”,“锵!……”粗棍黑刃多次相击,金属的撞击声接连不断。

    不知为何,雷衡每下一次的挥击似乎拥有了更大的力量,每下一次的斩击也似乎变得更为迅速,以至于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黑刃飞速掠过的轨迹。

    他那涛涛不绝的狂乱攻势,迅猛得如旋风龙卷一般。

    无情的黑刃将空气轻易地撕裂,传来的阵阵破空之声如针刺般刺耳,令得面具男心慌意乱。

    面对雷衡的狂暴斩击,早已有些胆颤的微胖面具男只能压低身子,一味地用粗棍格挡,不敢有片刻喘息。

    “锵!”

    突然,一声最为清脆的颤鸣猛地响起,微胖面具男手中的两尺粗棍顷刻间一分为二,无影的黑刃则趁此空挡,直接对着他的脑袋重重斩下!

    “啊啊啊!”微胖面具男疼痛的大叫响彻木屋,一道极深的伤口从他脸上一直划到肚子上,伴随着两段闪着银光的粗棍乒乓落地,微胖面具男也倒在了他自己的血泊中。

    “什,什么!?”领头的瘦弱面具男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不敢相信他的得力干将就这样死了。

    “呼……”雷衡大口的喘着气,他死死地盯着瘦弱面具男,其原本英俊的脸上早已满是腥红的鲜血。

    “该死,真是大意了!”瘦弱面具男生气跺了跺脚,骂道。

    “下一个,就是你了……”雷衡握紧手中重剑,面朝着瘦弱面具男,此时的他,杀意毕露。

    “哼,终究还是要我出手。”瘦弱面具男对着雷衡嚣张地冷哼一声,只见其右手手肘猛地一挥,伴着鼓动空气的闷响,他身上白色的布衣斗篷便立刻被掀开腾起,紧接着,一把带有金属光泽的左轮手枪便随之出现在了瘦弱面具男的手中。

    “是枪!”雷衡顿时心头一惊,双眉紧皱,他深知瘦弱面具男手中这一把小小的手枪所具有的强大威力。

    只见雷衡手中重剑猛地一动,欲要马上冲过去赶在瘦弱面具男开枪之前将其斩杀。

    “别动!”只见瘦弱面具男突然大喝一声,他右手稳稳地拿着这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但其枪口却并非指向雷衡,而是指向了位于后门附近的雷霄母子二人,“不想让他们死得话,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雷霄和母亲害怕地定在原地不敢言语,即便如此母亲也依然将稚嫩的雷霄完完全全地挡在身后,温暖的大手紧抓着他的小手,不敢放开。

    “又是人质,你个卑鄙小人!”雷衡瞪大着怒目死死地盯着瘦弱面具男,叫骂道。

    “哈哈哈哈,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啊。”瘦弱面具男发出怪异的笑声,手中的左轮手枪的扳机随时可以扣下。

    “你,给我退后!站到墙那边去。”瘦弱面具男指着雷衡说道。

    “……”雷衡不甘地缓缓后退,虽然不情愿,但也必须照做了。

    “阿衡……”母亲看着被逼迫的雷衡,两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

    雷衡远离了瘦弱面具男,背靠着木墙,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母亲和雷霄,露出了悲伤的眼神。

    “很好。”瘦弱面具男自语道。

    “把剑放下!”瘦弱面具男又对着雷衡喊道,虽说如此远的距离已足以让他在雷衡冲过来之前将其杀掉了,但让雷衡拿着武器的话,还是会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随着一声“哐当”的脆响传来,雷衡的三尺重剑便沉沉地落到了地上,其黑刃上的还有些温热的血很快便将雷衡脚下的地面染得腥红。

    “嗯,很好……那么接下来……你这个疯子就去死吧!”瘦弱面具男冷冷的说道,漆黑深邃的枪口立即调转,很快对准了手无寸铁的雷衡。

    “不!”母亲大呼一声,她不想看到她的孩子死去,在枪口对着雷衡时,她立马跑向雷衡。

    瘦弱面具男低声喘息着瞄准好了雷衡的心脏,随后便在雷衡正欲下蹲躲避之时扣下了扳机。

    “嘭!”

    一声极为爆裂的轰鸣突然响起,刺眼的火光伴着浓郁的火药味顿时一同膨胀开来。

    周围的空气此刻仿佛都凝成了固态了一般,令人窒息。

    小小的子弹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瞬间飞出,只是短短片刻,它就已经从这一头飞到了那一头,实打实的击中了一个正飞身侧扑的女人背后,紧接着,它又从这个女人的胸膛穿出,缓缓地叮当落地。

    看着美丽的身影无力地扑向地面,在她身旁的英俊男人愣征地大张嘴巴,还处在慌神之中的他不由地马上伸出双臂,接住了女人倒下身子,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雷衡小心地放平母亲的身体,他瞪大眼睛地看着母亲,却见母亲的胸口红了一片,母亲大张着嘴巴,打颤地吐了几口鲜血。

    “母亲!”雷霄也同样震惊的看着不远处倒下的母亲,此时此刻,他的心仿佛没有了温度,只剩下一股灌注全身的阴寒恶煞。

    他的心凉了,他的神溃了。

    随着两行热泪的流下,孩童的哭泣声逐渐响起。

    令人窒息的周遭满是腥红与煞气。

    母亲眼神呆滞地仰望着这昏暗的上方,她浑身无力,嘴唇微张地缓缓喘气。

    即便此时的她已经身受重创,但她的眼神之中似乎并没有丝毫害怕和后悔,并且,在她那美丽的脸庞上,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自然的微笑。

    雷衡沉默地低着头,他的右手已经悄悄地摸到地上的黑色重剑,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毅然地握紧了剑柄。

    雷衡缓缓地抬起了他那满是赤红鲜血的脸庞,只见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双眼之中也不在有神,反而充满了冰冷阴寒的无尽死寂。

    “哼,碍事的的女人,这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冲过来送死的!我……我!”瘦弱面具男开始急喘着地大吼着,他的声音充满了颤抖,他的精神似乎已经开始变得失常。

    很快,他又把左轮手枪重新对准了雷衡,在摇摇晃晃地瞄了两三秒后,他才再次扣下了扳机。

    “嘭!”

    又一颗子弹伴随着猛烈的火光从枪口爆射而射出,刺鼻的火药味交杂着血腥的臭味,令人难以呼吸。

    “铛!”

    一声极为清脆的轻鸣顷刻间响起,这声音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突然崩断了一般,剧烈地惊颤翁鸣,许久才得以消逝。

    刺耳的声音波动瞬间扑向四周,将呆木的几人弄得胆颤心惊!

    晃神过后,瘦弱面具男便疑惑地向远处望去,只见雷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重剑横架在自己面前,他似乎是用了那面宽大的黑刃幸运的将射向自己的子弹弹飞了,而经受了如此强力的冲击后,那面黑刃竟然完好无损,看起来依旧光滑无比。

    “怎…怎么会?!他只之前明明……”瘦弱面具男震惊的自语道,在他的印象里,他开枪之前,雷衡似乎并没有拿起重剑,那么雷衡究竟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重剑立在胸前的呢?

    而且那颗高速强劲足以贯穿人体的的子弹居然无法击穿这漆黑如墨的剑刃,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还不等瘦弱面具男细思,下一刻,雷衡便立刻用右手抡起重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瘦弱面具男。他暴走的身影就犹如黑色的影子一般,快得似乎看不清身形。

    “今天真是见鬼了!”瘦弱面具男紧紧地握紧手中的左轮手枪握把,他的手心已经冒出了许多冷汗。

    手中的左轮手枪摇晃着指向雷衡,但是雷衡的身形左右飘忽不定,根本没法精确的瞄准。

    瘦弱面具男心的神越来越慌乱,他不再多想,直接扣下了扳机。

    “嘭!”

    “嘭!”

    又是两颗高速的子弹飞了过来,这可惜,它们全部都打偏了,而此时的雷衡已经冲到了瘦弱面具男面前不过两米的地方。

    “妈的!”扳机再一次被扣下,又一枚子弹爆射而出,瘦弱面具男用最大的力气骂道,他的双脚开始不断地颤抖,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噗!”

    一枚子弹实打实地贯穿了雷衡的左臂,雷衡只是猛地咬了咬牙,其向前的身子并未停下。

    他似乎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依旧是保持着原速猛冲了过来,只不过,他那受伤的左臂已被他无力的甩身后。

    “喝啊啊啊!”长约三尺的漆黑重剑再次被雷衡仅凭右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巨大的力量已于黑刃凝聚。

    他似乎感觉不到子弹深陷**的剧烈疼痛,他神经似乎也早已麻木。

    “疯子!疯子!”瘦弱面具男疯狂的大喊道,然而,雷衡的身形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不过一米,并且,他的右手也已无声挥下。

    “唰!”锋利的黑刃自上方以一个完美的弧度重重划下,其所掠过之处,皆留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黑色残影。

    它像是一把来自深渊的魔剑,仅以其杀伐嗜血的狂暴之意,就迸发出了撕天裂地的破阵之势!

    “锵”伴随着一个刺耳的金属相击声响起,那把被瘦弱面具男挡在自己脸前的左轮手枪也于此刻崩裂。

    “嗤啦!”

    “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剑刃无情地撕裂了瘦弱面具男的身体,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声顿时响彻了木屋,腥红的鲜血也在此时狂涌而出,几乎洒满了雷衡全身上下每个一角落。

    雷衡顺势向前小跑了三四步,才逐渐稳住了自己的脚跟。

    “噗通……”

    又是一具血人重重倒下,周遭的血腥气息已浓郁到了极点。

    暴徒的威胁终于结束了,虽然,这只仅限于这个杂乱不堪的木屋之中。

    …………

    在这个并不算很大的木屋内,倒下的桌椅看起来很是杂乱,不少瓷器也破碎得满地都布满了碎渣,原本干净的地面已经染上了大面积的腥红。

    几个头戴煞白面具的男人全都模样凄惨地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他们的身体上都各有着一道又长又深的裂口,若是靠近了去瞧,还可以看见其中暴露出来的不少内脏。

    在这大面积赤红色的地面中央,全身染上赤红色鲜血的雷衡静静的站立着,他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脚下的红色地面,一语不发。

    此时的他双眼颓靡无神,瞳孔之中一直透着无尽的死寂。

    他嘴唇大张,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无力地垂着左手保持不动,右手则握着一柄长约三尺的漆黑重剑立于地上。

    黑刃暗淡无光,光滑无比,覆盖在它表面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缓缓地下滑,当这些腥红的血液全部流尽之后,它原本那深邃阴沉的黑色便再次神奇般地显现了出来。

    倒在地上的,除了那些死相不忍直视的面具男们,还有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此时的她披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其美丽的眼眸瞪得很大,乌黑的瞳孔之中也透出了莫大的痛苦。

    她眼神呆木的望着屋顶,嘴巴大张,艰难的喘着气,整个人气息奄奄。

    “呜呜呜……”孩童凄惨的哭声回荡着整个木屋,年幼的雷霄不知何时来到了母亲的身边,不知所措的大哭着,其眼眸早已哭得红肿。

    “阿霄……”母亲艰难地看向哭泣的雷霄,她艰难的喘着气,轻声呼喊着雷霄。

    “呜呜呜……”雷霄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臂,悲伤地看着母亲。

    母亲依然面带微笑,用那温暖柔和的声音开始缓缓说道:

    “对不起了……”

    “我的……孩子们啊……”

    “从今往后,我不能……继续照顾你们了……”

    “不,不要死!”雷霄紧闭双眼,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他不能想象已经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母亲将要离他而去。

    “我快不行了……我能……感觉到……肺部……被贯穿了……”

    “噗嗤!”又一口鲜血从母亲的口中涌出。

    “呜呜呜……”

    “好孩子……要坚强啊……”

    母亲把左手艰难地伸进衣服口袋,然后缓缓拿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椭圆宝石,这枚宝石看起来晶莹剔透,整体通透着幽深的海蓝色。

    “这块宝石……就是他们……所找的东西……这也是……你父亲拜托我保管的……即使是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咳咳……”母亲眼神柔和地看向雷霄,轻声说道。

    “我已经不能……再保管它了,这块宝石……只能托付给你们了……,到头来……我们的这个家……终究还是破碎了啊……”

    “呜呜呜……”

    母亲眼神柔和的看着还在哭泣的雷霄,微微张张口:

    “一定要……活……下……去……”轻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孩童的哭泣声中。

    母亲这回是真的走了,她没了呼吸,脸上的笑容也已不复存在。

    顷刻间,仿佛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落到了谷底,蓝色宝石从母亲的手上滑落,母亲的手也无力的摔在地上。

    她双眼紧闭,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现在,雷霄已永远无法听到她那令人温暖的声音了。

    雷霄听不到母亲的声音,顿然觉得心头一沉,他的哭声渐渐变小,很快便泣不成声。

    雷衡微微转头,呆呆地望着雷霄许久,接着,他便用右手拖着那柄漆黑的三尺重剑,一步一步缓慢地向这边走来。

    他的左臂多了一个深陷的凹洞,其中已流出了不少清晰可见的血路,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脸上依旧是一副绝望且僵硬的表情。

    腥红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衣服还有他的脸,他的步子是那么的沉重,高大的身体仿佛没有什么力气,他就这样艰难无力地走过来。

    终于,雷衡也来到母亲身旁,他蹲下身子,放下了重剑。

    他用他那不停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握住了母亲的手掌,无神的眼中竟映出母亲闭目的脸庞。

    他缓缓地喘息着,用低沉且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睁开眼睛吧……霄。”

    “看清楚周围的一切,记住今夜所发生的变故……”

    “记清楚仇人的模样,记住深爱着我们的母亲……”

    “看看她的脸吧,请不要忘了她……”

    说完,雷霄便用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睁开了他那已经哭得通红的双眼,将视线缓缓移向了母亲的脸庞。

    “啊!”才看了母亲的脸一眼,雷霄便害怕的惊呼一声,马上扭头,不敢再去看他母亲的惨状,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更加急促了起来。

    “看看她的脸……霄……”

    “咳咳……这是最后一次了。”雷衡咳嗽了几声,他的嗓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沙哑。

    雷霄顿时干咽了一下,再次尝试看向自己的母亲。

    只见他的眼皮在颤抖,他的嘴巴在抽搐。

    当头发凌乱的母亲也映入他的瞳孔之时,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母亲,嘴里还一直低声地呼唤着母亲。

    “霄……你听着……”

    “也许你曾经有过什么无比美好的幻想……”

    “但是现在,你需要认清现实……”

    “在这个虚伪而又残酷的世界上,永恒的美好是不存在的……”

    “唔……”雷霄悲伤地看着母亲许久,然后默声地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雷衡微微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便用右手拿起了重剑,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后门处,捡起了被雷霄放在一旁的剑鞘,伴随着“咔”的一声,重剑就被完美地收入鞘中。

    漆黑的夜空下,云层遮住月亮,冷风肆虐来,夜虫不停地鸣叫。

    雷衡远眺着这片茫茫的树林,长长的叹着气。

    突然,树林尽头之处竟有几缕灯光毫无预兆的显现出来,毫无疑问这是车的灯光,看得出来,其中有的车从树林里往树林外面走,有的车则从树林外往树林里面走。

    雷衡不等雷霄再多看几眼母亲,赶紧走进了木屋并对着里雷霄大声喊到:

    “霄,你赶快离开这里,逃出山林!”

    “为什么?”

    “这里还很危险,你不等再留在这里了。这群狗东西可能还会有同伙过来。你还记得我曾经带你走过的小道吗?你拿着母亲的宝石和这柄重剑,沿小道一路逃走。等你出了山林后如果看见了有灯光的地方,就往那走,这样,你也许能碰到一些好心人,愿意收留你。”雷衡说着说着便把已经装入剑鞘的重剑放在地上。

    “那,那大哥你呢?”雷霄愣征地望着雷衡,担忧地问道。

    “我么?我先留在这……”

    “大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雷衡顿时沉默了一下,他微微侧目,眼神柔和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说:“我先在这里找一些药品,处理一下我的伤口,等我弄完之后,我也会马上离开森林的。”

    “那大哥之后……会来找我吗?”雷霄的双眼不禁又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雷衡双眼柔和的看着雷霄,微笑道:

    “会的,我一定会。”

    “嗯……”

    “快走!”雷衡赶忙大声催促道。

    雷霄不敢怠慢,马上捡起地上的宝石,并把它放入了自己衣服的口袋中,接着他又用一只手抓住三尺重剑剑鞘上连着的黑色绳带,就这样拖着在地上滑动的重剑跌跌撞撞地出了木屋,然后,他便沿着漆黑的小道,跑进茂密的树林中,没了踪影。

    看着已经远去雷霄,雷衡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轻轻转身,踱步来到了母亲尚有余温的尸体旁,蹲下身子,用左臂垫在母亲的后背,右臂则勾住在母亲的腿弯,慢慢将母亲的尸体稳稳地抬起。

    大木屋外,雷衡抱着母亲站在草地上许久,他微微抬头,看向这个居住了多年的家,其双眼之中,顿时有泪光闪烁。

    …………

    不知过了多久,雷霄沿着一条隐蔽的小道跑出了这片超大面积的树林,他气喘吁吁,奋力奔跑着。

    他的双腿似乎一直没有停下歇息过,他那只抓着重剑绳带的手也似乎一直未松。

    “呼……呼……呼……”雷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四处张望着周围。

    “灯光……是灯光!”雷霄幸运地发现了远处有几束耀眼的光芒,他像是逃出生天了一般,激动得脸上露出了含泪的笑容。

    雷霄没有多想,直接拉着身后重剑的绳带赶忙跑了过去,使得沉沉的重剑在草地上不断摩擦,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清晰可见的凹陷路径。

    又过了十多分钟,雷霄终于接近了灯光,但在这里,他并没有看到一间房子,这里不过是一条处在高速公路上的一座矮桥。

    他所看到的灯光其实是车灯,此时一辆有些破旧的小轿车正亮着车头灯,一动不动地停在紧急停车带上。

    这辆小轿车似乎出现了一些故障,车的旁边则站着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约六十多岁的老头。

    老头身体看起来似乎很是健康,此时他正埋头于车前盖下方,摆弄着小轿车的部件。

    “呼,终于弄好了,累死我喽!”盖上前车盖,老头伸了个懒腰,自语道。

    “啊!”

    正当雷霄想要再靠近一些这难得一遇的灯光时,他突然被脚下一块难以看清的石头给绊了一下,整个身子扑倒在了一大片石子滩上,而他身后的黑色重剑也随之“咣当!”一声猛摔在地上。

    “灯……灯光……”雷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疲惫的他艰难地的看着眼前的灯光,似乎快没有了力气,整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嗯?什么声音?”老头被那一个突然出现的金属碰撞声给吓了一跳,他拿起手电筒寻声望去,只见在那高速公路下方的石头地上,一个孩子无力的趴在地上,白色的灯光直直的照在他的脸上,但他似乎没有反应。

    “那不是小孩子么,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起来需要帮助。”老头扶着高速路的栏杆,想去帮雷霄,但雷霄在下面,离上面还蛮高的,这可怎么下去啊?

    老头突然想起车里有一捆长长的绳子,正好拿来使用。

    老头拿出绳子,找了个离下方相差不远的地方,在那儿的栏杆上绑紧了绳子,同时他又将绳的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

    准备好后,老头就这样小心蹭着墙壁缓缓地到了下方。

    老头紧握着手电筒,赶忙跑到雷霄身边。

    手中的白光快速地扫了扫雷霄的身上,老头很快便看到了雷霄身上的大片血迹,受到惊吓的他不由得后退几步,惊呼道:

    “这,怎么有血啊?……这孩子还有呼吸,看来要赶紧送医院才行啊。”

    说完,老头便赶紧将雷霄小心抱起。

    “呼……剑……呼……剑……”雷霄无力地趴在老头的肩膀上,吃力的说着。

    “剑?”老头随即看了地上的重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不断呢喃着的雷霄,最终还是过去捡起剑来,好在剑柄上有绳带,老头就想用手将重剑的绳带缓缓提起。

    “嗨呀!这黑乎乎的家伙怎么这么沉啊……”老头试着提起这柄沉重的重剑,但抱着雷霄站立的他并不好背起这柄重剑。

    无奈的老头只好蹲下身子,先将绳带绕过自己的一侧肩膀,然后才缓缓站直身子:“……呼,要不是我身体好,恐怕我的骨头都要被这沉沉的家伙给弄折喽。”

    很快,老头就抱着雷霄到攀爬的绳子旁边,他小心地绑好绳子后,才又慢慢地爬了上去。

    刚刚爬上高速公路,老头就看见那远处的山腰间,冒出了显而易见的磅礴火光,而几缕迷糊的浓烟也正在冉冉升起。

    “着火了么……”老头看着自那很远的半山腰处冒出的浓烟和火光,他不禁猜想那里是不是雷霄跑过来的方向,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抱着的这个小孩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就有了答案了。“是因为失火逃出来的么,这孩子居然跑了这么远?”

    “……啊!这是要扩大成森林大火的趋势啊!”老头看着遥远的火光逐渐扩散,顿时想到了现在情况的无比危急,他马上从自己的裤袋摸出了一部手机,并马上打开了手机的拨号盘。

    “恩?”

    正当老头想要按出火警电话的时候,几滴雨水从天空中落下,刚好打在老头的白色短发上,冰凉的感觉刺激着老头的头皮,冷冽的寒风也开始呼啸。

    “下雨了,还是得先把孩子和这沉家伙放进进车里。”

    昏暗的夜空,看不到月亮,阴沉的黑云覆盖了整个天空。

    很快,电光闪烁,寒风肆虐,轰隆的雷声如同炸弹一般骤然震颤了整个天际,冰冷刺骨的雨水也开始毫不留情地倾泄人间。

    ……

    狭小的轿车中,雷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受着外边狂风暴雨的肆虐,眼眶不禁湿润了。

    “你醒了?”老头看着后视镜中刚刚坐起的雷霄。

    “我现在在哪里?”雷霄身处一个不知道地方,他四处观察着旁陌生的环境,疑惑地问道。

    “你在汽车上。”

    雷霄摸了摸自己正坐着的棉座:“汽车?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你没坐过汽车?”老头的脸上顿时显得有些诧异。

    雷霄沉默地摇了摇头。

    “好吧。”老人继续看着路面,轻叹一声。

    雷霄微微转头,把手放在了自己身旁的车窗玻璃上面,似乎想要抚摸窗外唰唰下流的雨水。

    “你先别乱动,小心又出血了。”

    雷霄愣征地看向正在开车的老头半响,随后又悲伤地垂下脸庞,低声说:“这不是我的血,这是我母亲的……”

    “呃!”老头顿时心头一惊,看来这孩子的家庭应该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老头轻轻地问道。

    雷霄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我的父亲……被坏人抓走了…,我的母亲……死了……,是大哥叫我先逃出来的……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这要赶紧报警啊。”听完,老头被吓得身子不禁一颤,眼睛瞪得都鼓了起来。

    “……”

    看着雷霄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模样,老头又长长地哀叹一声:“唉,可怜啊,还是先到休息站给你休息会儿再打电话报警吧”

    “……”

    雷霄依旧低着头,一语不发,他双眼悲伤地看着那柄放在脚边的黑色重剑,接着他又摸了摸口袋,随即接触到了那枚冰冷而光滑的石头。

    这两件东西,是他现在仅有的,能联想到家的物件了,因此,他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弄丢它们中的任何一件。

    雷霄微微抬头,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直视前方的老头许久,然后便用力地干咽一下,微微张口:“老爷爷……”

    “嗯?”听到渴求的轻声顿时从后方传来,老头不禁愣了一下,他视线一转,看向了后视镜中正望着自己的雷霄,他知道这孩子有话要说。

    “我的家没了在……”

    雷霄微微仰首,眼眸湿润地呆望着老头,脸上满是不安:“你能……收留我吗?”

    “呃!?”

    老头颇为惊讶的看着这名约莫七岁的孩子,没想到这才刚刚见面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想到他此时已无家可归,老头的眼眸也不禁有些湿润。

    老头难受地眨了眨眼,他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荒茫路面,估摸着这个孩子未来的路应该会非常艰辛。

    在这段最需要父母细心照顾的童年,这孩子却遭遇如此悲惨的变故,对他来说,这应该算是一场极大的灾难了吧。

    “……”

    “不可以么?……”看着老头久久没有回答,雷霄又缓缓地低下了脑袋,原本僵硬的面庞更加显得有些失落。

    “……”

    老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后面带微笑,开了口:“可以哟,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的话。”

    老头和蔼地笑了笑,柔和的嗓音传入雷霄的耳边,使得雷霄颇为惊讶的抬起了头,他瞪大着双眼呆呆地望着面前老头,似乎感觉身体里那颗漂荡不定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谢……谢谢你。”雷霄抽泣了几声,感谢道。

    两行热泪在不经意间又从他的脸庞缓缓滑落,嘀嗒嘀嗒地落在重剑的剑鞘上。

    可老头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禁握得更加用力。

    雷霄垂着脑袋,眼神柔和地看着脚边那长约三尺的漆黑的重剑,开始低声呢喃了起来:

    “大哥,我找到愿意收留我的好心人了……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天空的云层乌黑沉重,看不见尽头,不时有电光闪烁,雷声轰鸣,毫不保留地彰显着暴雨的狂怒。

    然而,在某一条悠长笔直的高速公路上,却一辆看起来很是渺小的轿车。

    它迎着暴雨,直面狂风,缓慢地驶向无尽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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