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九闻声,立刻一个翻身躲到一根钟乳柱后,弹弓更是拉满,对准了黑影之中的男人。

    我暗道一声糟糕,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心中微恼:“真该死,刚才被女尸吓得有些精神错乱,竟然把后面那茬追兵给忘了个干净。”

    女尸燃烧的烈焰,将溶洞照的通明,我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一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所以只能斜着另一只眼睛去打量黑暗里走出来的人。

    只见那男人穿着厚实的紧身衣,领口一直咂到脖颈,再往上瞅,中分的头发下是一张略微有些蜡黄的鹅蛋脸。

    脸上一对单眼皮小眼睛不老实地来回扫视,算不上高挺的鼻梁下,两撇八字胡还沾着蒸汽一样的汗珠。

    如果不是他的手上拿着枪,并且走在最前头,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就是一典型**丝青年的小子,竟然就是身后那群虎背熊腰、面目狰狞之人的大老板!

    那人走到火光前,先是看了看倚在墙壁边上的我,又扭头看了看躲在钟乳后面的夏九九,随后用一种老朋友见面时不容置疑地寒暄语气,摆着手说道:“放下放下放下放下。不是跟你讲了很多次了嘛!不要拿弹弓对着我!上次你在我头上射了个大包,我可是在手下面前丢了好长一段时间面子。”

    “哎呀!让你放下你就放下!你看你这个人,我们那么多枪对着你,你能跑,你这个小朋友也跑不了嘛!”那**丝青年见夏九九不为所动,语气稍微有些不耐烦地拿枪在我身上来回比划。

    夏九九看了看我,却丝毫没有放下弹弓的意思,反而更用力的拽了拽弹弓的皮筋儿。

    那男人瞪着眼睛,嘴巴呶起来上下抽动,抽动了半天,夏九九却根本没有买账的意思,那男人于是往左躲了两步,夏九九的弹弓跟向左边,那男人又往右躲了两步,夏九九的弹弓依然没有离开他的脑门,气得他拿枪就抵住我的脑门儿,自己用手捂住头看样就要闭眼射击。

    那枪口一抵在我的脑袋上,我的心就是一凉。

    这把手枪的枪口是热的,证明刚才这个男的可没少开枪,而且看他的表现,似乎精神有点不好,肯定是一副乖戾性格,万一哪根弦儿搭错了,一枪把我给崩了,那我还不冤死了。

    这要是以前,我肯定早就忍不住张嘴求饶了。可是刚经历了那么恐怖恶心的事情,我甚至感觉死在枪下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个中分**丝身后的一个精瘦汉子望了望不远处燃烧的女尸,又看了看地上还未烧尽的头发状线虫,凑上去低声跟中分**丝说了一些什么。

    那中分男听过之后,连忙蹲下身子,扒开我的嘴,拿着狼眼手电往里照。

    一边自言自语道:“哎…哎…哎我去!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中分男一边说,一边就伸手要去抠我的嗓子。

    他一把手指头伸进我嘴里,我顿时就是神经反射般的咬下一口。

    他也算机灵,见我下口咬来,刷的一下就把手缩了回去,随即颇为得意地又去扒我的眼睛:“你小子还想咬我?怎么着,是不是没咬到?现在我扒你眼睛,你倒是用眼皮夹死我呀!”

    我的右眼已经肿得跟核桃似的了,被他这么一拔顿时感觉火烧一般地疼,我想要躲开,他却根本不理睬:“别……别给老子乱动,我给你看看有没有虫卵。”

    听他这么一说,我果然吓得不敢再动了,一方面是我眼睛确实还没来得及用水冲;另一方面,我实在是让这些虫子给吓怕了,一说到虫子,我就感觉腿肚子转筋儿。

    他扒着看得很仔细,就在我感觉几乎要被狼眼手电照瞎了的时候,他终于松了手叫道:“还好没虫子,不过眼睛应该是被尸菌感染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有没有性命之忧不敢说,但是起码这只眼睛是铁定要不了了。”

    我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一个哆嗦。

    夏九九也终于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

    中分男听到夏九九说话,似乎万分高兴,收起枪来说道:“很简单。你们既然安然无恙,想必有什么办法驱除这些养在尸体里的东北巫蛊。我的一部分手下着了这些虫子的道儿。如果你有办法治好我的手下,作为交换,我愿意给你一些你们急需的抗生素和消毒药。”

    “我们怎么能相信你的话?万一我们救了你的手下以后,你翻脸不认账怎么办?”我捂着肚子,警惕道。

    “这位小兄弟面生得很,想必不是行里的人吧!你放心,我徐文斌的诚信,那…真是真是…特别有诚信!”中分男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身后一挥手。

    一个带着眼睛的白面男人立刻走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了医药箱,开始给我快速消毒,注射抗生素。

    这边正为我处理伤口,中分男身后的精壮汉子也同时上前道:“夏小姐,还要麻烦您快点,我那些弟兄的状况,可比这位小兄弟糟糕多了。”

    夏九九也知道时间宝贵,要想救这些人就得抓紧时间,于是干脆道:“人都在哪儿呢?”

    那精壮汉子闻言,顿时脸上一喜,连忙挥手道:“快,还不都把他们背过来,让小姐看看。”

    随着这话音一落,从黑暗之中就背出了七八条汉子,依次平放在地上。

    溶洞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一下多出来这么多横放的伤号,空间顿时窄了不少。

    我一边接受着医生的处理,一边借着火光审视着躺在地上的七人。

    其中有两个伤势较轻的,问题还不大,听说也只是吃进去了几条头发那样的虫子,身体本身并无大碍。

    而剩下的五个明显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个人神情萎顿,身体抽搐不已,他眼睛的状况比我可就差远了,据说钻进去了好几条虫子,手臂上还中了枪伤,就算虫子取出来,眼睛可能也得瞎了。

    还有一个人,肚子鼓得老大,胸口和肚皮下面能看出来明显地蠕动,脸更是憋得铁青。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那人肌肉如此精壮,肚子现在竟然跟皮球一样,显然不是天生大肚,唯一的解释就是吃进去了太多那种虫子。

    另外两人更是不用说,其中一位显然已经是死透了,后腰中枪,背上缠着的纱布整个染成了血红,鲜血顺着裤管不断地滴在地上,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了。

    剩下那个死的比他还惨,浑身都是黄色的尸液,嘴巴几乎被虫子给撕开了,不但肚子撑的老大,喉咙里更是卡着一团胳膊粗细的虫子,在那撕烂了的嘴里、鼻孔、眼皮外扭动,似乎是要挣扎着爬出来。

    我实在看得恶心,就忍不住扭过头去。

    中分男却似乎不太在意,反而还饶有兴趣的伸手按了按其中一个中年人鼓胀蠕动的肚皮,笑嘻嘻地说道:“小夏,死的活的都给你背来了。你看看能不能救。”

    夏九九厌恶地看了中分男一眼,转头看向精壮汉子问道:“有烈酒吗?最好是加了雄黄的。”

    “我这儿有烈酒,就是没雄黄。”一个刚才背尸体的轻壮小伙走了上来,从紧身衣的侧挂腰带上解下军用水壶递了过来。

    接过水壶的夏九九从背包里拿出了魏瘸子的火机油,往酒里倒了四五滴,晃了晃酒壶,给伤号一一灌了下去。

    果然,随着混合着万年油的烈酒灌进这些人嘴里。

    他们便开始拼命地呕吐起来,而那些已经蛰伏到人体内的虫子更是如被打虫药喷到一般,疯狂地从嘴里往外爬。

    那个肚皮鼓胀的中年人更是吐出来一大滩污秽之物,黄色的尸液,成团扭动的虫子不停地从他嘴里往外冒。他自己扶着墙,伸手往外拽,一滩腥臭难闻的液体,混合着大团大团的虫子吐得溶洞一角满地都是。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这人将要得救了的时候,那人突然捂住肚子滚倒在地上,原本吐在地上的污秽之物瞬间沾了他满身,恶心的其他人终于忍不住扭头干呕。

    那精壮汉子也不知是怎么了,肚子越发鼓胀的厉害,痛得他发狂一般地拼命砸自己的肚子,每砸一下嘴里就喷出一大口腥臭的液体,混合着无数白米粒般的虫卵,粘着如胶水一般。

    那汉子实在痛苦不堪,竟然直接从腿弯处拔出一把匕首,凶狠地一下捅在自己肚子上面。

    仿佛切腹一般,将自己的肠子用刀搅着拉了出来。

    场面实在太血腥了,浓重的血气加上如此骇人的画面,让人恨不得立刻逃离这处恐怖的溶洞。

    唰!

    随着那人手上的匕首一挑,鼓胀的肠子瞬间被切成两段儿,无数的虫子发了疯一般朝着外面爬去。

    那壮汉显然恨那些虫子入骨,竟然诡笑着用沾满血的手去抓肠子里的虫,塞到嘴里拼命地狠嚼。

    砰!

    我蹲在地上一哆嗦,看着那个壮汉惨烈的死去,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被他拽了出来,哗啦啦淌了一地。

    徐文斌吹了吹枪口,掩着鼻子挥了挥手:“死了的就都烧了吧!赶紧处理一下,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有些发傻地一直注视着这群人将几具尸体抬到一起,浇油点火。

    那个徐文斌见我傻愣愣地看着这群人干活,蹲在我身前,伸手借着尸体升腾的火焰点着了一支烟,自己抽了一口,然后塞到我嘴里问:“菜头,你是混哪一派的?”

    我有些蒙圈,感觉这个世界离我实在太遥远又太不真实。

    他见我依旧呆愣着,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坐到我旁边搂着我问道:“不会是…第一次来盗墓吧?”

    我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他傻了,呆了半晌从我嘴里又把烟接了过去,狠吸了一口,把烟吐到了我的脸上。

    我的眼睛还没好,被他这么一呛顿时辣得有些流泪,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瞪着眼睛恶狠狠道:“你小子当我傻是吧?第一次下地就能跟着发丘一脉的夏大小姐下五方神墓?那下次你是不是就得联系南派去上丽江觐见始皇帝陛下啊?给老子说实话,要不然,就算你是夏建国的私生子,老子也敢给你扔那堆儿里头给你变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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