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谢谢你!”单萱却再一次强调了一句。

    虽然她并没有再挣扎,但是浑身很僵硬,也不放松下来,亡垠只好睁开了眼睛。

    单萱直直地看着亡垠睁开的眼睛,直到亡垠的视线逐渐对上了她的脸。

    在亡垠欲开口说话的时候,单萱又道:“谢谢你!”

    正如单萱先前说的,文渊真人的伤本就是亡垠导致的,即便他亲自去为文渊真人送去了解药,也改变不了是他伤害了文渊真人和单萱事实啊!

    以单萱的脾气,说一次谢谢就已经是极限了,她却接二连三地道谢,实在怪异。

    亡垠一想,单萱果然是不想答应他的提议吧!

    她谢过了,就不必一笔勾销了!

    还是怪他伤害了文渊真人啊!

    “我听到她们私底下叫你大头了,你这脑袋浮肿都消下去了,还让她们那么叫你?”亡垠看单萱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得转移话题。

    其实单萱撑着身体的右胳膊肘就放在亡垠的胸膛,谁让亡垠用力揽着单萱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单萱根本就不好移动呢!

    单萱也知道用胳膊肘压迫胸口十分疼痛,虽然亡垠并不会因为这种痛而皱一下眉头,单萱却还是移开了胳膊,改用胳膊撑在了床板上。

    她无法做到在别人用类似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却在私下里耍坏心思。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叫什么不都那么回事!”单萱移动的时候,轻声地回了一句。

    亡垠看单萱的动作,还以为单萱这是不忍心,便也腰部用力,稍微抬起了上半身,“虽然叫什么都是你,不过也得要是符合你美貌的名字才行啊!”

    符合美貌的名字吗?单萱的视线再一次跟亡垠撞在一起,“你不还叫小绿呢!这个名字符合你的帅气吗?”

    亡垠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只因为他骗单萱说他是一只绿孔雀,在单萱法力低微的时候,变身成一只绿色的孔雀给单萱看过,她就喜欢叫他‘小绿’了。

    这样的名字,怎么会符合他妖王的身份呢?不过亡垠觉得,他能和单萱之间有一个亲昵的称呼,没什么不好。

    “谁让这名字是你取得呢!简直太符合我的冠玉面容了。”亡垠毫不客气地自夸着。

    单萱却仍是一脸认真表情,哪怕两人间所说的话要越发不正经了。

    亡垠一个人也不可能自得很久,见单萱没什么反应,也就收敛了表情。

    虽然他很想睡一觉,但对着单萱瞪得圆圆的眼睛, 他想闭上眼睛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我被她们叫大头,但你叫小绿,我大,你小。”

    单萱虽然表情严肃,却说了一句让亡垠哭笑不得的话,亡垠只得叹着气道,“对,你大我小。”

    亡垠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单萱的说辞,反而让单萱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虽然想不出他有什么言外之意,但保持这样的姿势很累人,单萱又开始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亡垠温香软玉抱在怀中,何况都抱了这么长时间了,到这时候了哪里肯撒手?“放开干什么啊?你不是还要午睡吗?我刚好也困得很。”

    单萱耗尽全力,都挣不开亡垠的一只胳膊,干脆将手塞进了亡垠的脖颈后边,

    岂料亡垠因为没有枕到枕头,他稍微移动一下,就将单萱的胳膊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了。

    单萱大半只胳膊都伸过去了,这下拽也拽不回来,还发现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亡垠看单萱瞬间憋红的脸,觉得好笑,“安静点,等我睡饱了,带你出去玩。”

    “谁要你带我出去玩,快放开我…我的手。”

    单萱努力拽着被亡垠压在身下的右胳膊,左手也同时扒拉着亡垠箍住她肩膀的手。

    亡垠因为要将单萱按在怀里,按住单萱的手自然用了不少力气,单萱自知她应该掰不动那只手,便想将亡垠整个掀翻到床下。

    对于偷偷爬上女子床的登徒浪子,单萱只怪她打不过亡垠,不然绝对要揍得他鼻青脸肿。

    然而单萱使了半天的力气,亡垠的箍住她肩膀的手还在那里,她的右胳膊也还在亡垠的身下。

    单萱抬头看见的就是亡垠垂着眼睫看她的模样,真气不过想一个口咬在他的脸上。

    几乎是半放弃了,单萱最后一下,大力地拉扯了一下她的右手。

    ‘咔――’的一声,骨头的脆响。

    亡垠和单萱都愣了一下,亡垠赶紧抬起身体,伸出右手将单萱的胳膊拿出来,而单萱也因此被翻了一个身,变成面朝房顶了。

    “怎么样了?”

    单萱愣住还反应不过来,人几乎已经窝在了亡垠的胳膊下了。

    “好像没事!”亡垠自己回答了一句,要是骨折的话,他移动的那一下,单萱也应该痛呼了,而单萱几乎没什么反应。

    单萱捏了捏拳头,当然没事了,谁说骨头响就一定是断了。

    亡垠大概是累极了,刚刚情急之下都只是抬起身,并没有坐起来。想起昨夜的他,他就略带倦容…

    然而单萱还是觉得,比不上他此时的轻浮来得让人痛恨。

    趁着亡垠松懈的时候,单萱起身,一手拽着亡垠的胳膊,另一只放在亡垠的腰下,又用了些法力。

    不过轻轻松松地一掀,亡垠就猝不及防地被扔在了斜对面的墙上,连摆在房屋正中的桌子都没有碰到。

    毕竟是空中木屋,面积不算很大,但是从这边到那边,被直直摔到了墙上,亡垠落地也忍不住翻滚了一下。

    单萱几乎在亡垠离床飞出去的瞬间,也就跳了下来,以免亡垠反应过来,拉她一手。

    此时看亡垠落地后,趴在地上,脸贴着地,微微握紧的拳头捶了一下地板,也忍不住脚步一顿。

    不过也就是顿了顿,看亡垠继续趴在地上装死,单萱却不得不上前查看一下。

    然而靠近了才发现,亡垠已经呼呼大睡了,那张单萱十四岁时便知道用‘好看’和‘惊艳’来形容的脸,就那样大咧咧地贴在了地上,被压得有些变形。

    亡垠睡得很熟,单萱站在他身边看了很久,亡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也没做防备!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亡垠就现出了原形,灰白色的雪狼,缩成一团,却睡得格外安详。

    单萱是午休后了醒来才发现亡垠睡在她身边的,此时盯着小灰狼睡觉,她却是又有些困了。

    料想时间才不过是未时,单萱在房子里转悠了几圈,便下去了。

    松软的草坪踩在脚下,让单萱觉得很漂浮,却又很舒适。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疑孔雀岭确实是一个安宁的世外桃源,单萱承受着阳光照耀,不消片刻便觉得浑身充满暖意。

    然而单萱并没有安宁一会儿,楚葵小心翼翼地踮脚出现了,“王是不是睡着了?”

    单萱被楚葵这话问得脸又红了,似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搅成了一滩浑水。

    亡垠是孔雀岭的主人,他要睡在孔雀岭的任何地方是他的自由。

    可单萱还是大姑娘,被楚葵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亡垠是不是睡着了算个什么事?

    楚葵等不及单萱回话,牵着裙子,踮着脚,小跑着爬到了空中木屋。

    单萱看着楚葵进去了房间,脑子里想得却是,楚葵不是爱变成画眉鸟飞来飞去的么?与其要踮着脚尖这么小心翼翼,为什么不飞上去呢?

    然而这个问题,不去问楚葵,单萱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也就没什么好细想的。

    单萱也慢悠悠地顺着木质楼梯上去了,只是她的脚步声并未作任何改变。

    楚葵在单萱一进去房间的时候,就伸出食指竖在嘴唇边,嘘了一声。

    她此时正蹲在雪狼的身边,为雪狼顺毛。

    单萱本想说,楚葵你刚刚不是还一副怕打扰到亡垠的走姿么?这时候这么摸他干什么,还让不让好好睡觉了?

    然而话说出口,却是冷冷的一句,“你赶紧带他走吧!不然被我踩到了可就不好了。”

    楚葵嫌弃单萱说话太大声了,却还是张开双手,作了一个不许单萱靠近的阻拦动作。

    单萱也就没心思继续和应付这两只妖了,这孔雀岭虽然单萱还有大半地方没去看过,不过她这又不是出来游玩的,此时自然没什么心情出门。

    要么坐会儿,要么躺会儿。

    单萱看了看还皱巴成一团的床铺,毫不迟疑地选择坐在了桌前。

    为她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着。

    她刚刚是不是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仙、妖、魔三族如今混战的局面,少了一个亡垠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单萱抱着最恶毒的心思,冷静地设想着一切。

    然而机会错过了,当真就是错过了,单萱并不觉得遗憾,更没觉得惋惜。

    好歹是名门正派出身的,恶毒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但在没有构成犯罪之前,她还可以继续当一个善良的好人。

    楚葵一下不停歇地抚弄着雪狼,雪狼的三角形耳朵,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知道的人会觉得楚葵这是在安抚雪狼,不知道的权当她是在干扰雪狼休息了。

    单萱看着楚葵的动作,更觉得有些困了,没坐一会儿便又出了空中木屋。

    只是这次她还没有下去,就看到了孔雀岭的其他六只女妖都聚集在了这下面。

    还是作画刺绣等等,各玩各的,只是她们不发出声响,一点也不吵人。

    单萱居高临下地看着,觉得她们都分外体贴,再也没有比默默守护来得更加情深意重了!

    离鸾招呼单萱下来,等单萱走到跟前,便用毛笔写了几个字给单萱看。

    ‘一起画画好不好?’

    离鸾等单萱看完了,也就将毛笔递到了单萱的手里,等着单萱回话。

    好似因为亡垠睡着了,整个世界都得失去声音似的。

    单萱意外地写了个‘好’字。

    好像没对亡垠怎么样是正确的选择,若伤了亡垠,这七只女妖真的会拼命的吧!

    所谓的一起画画,也是离鸾分了纸笔给单萱,两人各画各的。

    其他五只看了看单萱,也就埋头做她们自己的事情去了。

    离鸾作画,竟是十幅画里有九幅是重复的,又是相同的山水画。可单萱哪里有作画的心情啊!她不过是不知道她可以做什么罢了。

    等离鸾画好了又一幅画,单萱的画纸上只写了‘静’字,虽然是一个不算复杂的汉字,但大大小小,各种风格,甚至早已弃用的古体形式,单萱密密麻麻写了百八十个。

    “你写这么多干什么?”大概是被密密麻麻的‘静’字给惊讶到了,离鸾情不自禁地出口问道。

    单萱直到这时候才抬起头看了看,离鸾的画已经画好了,而她面前的画纸也丝毫不浪费地被填满了。

    “练字!”单萱随口答道。

    离鸾不疑有他,又仔细看了看,“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比起单萱先前夸离鸾的画,此时离鸾夸赞单萱的字,更是出自真心实意。

    单萱将毛笔放在笔搁上,她能感觉得到她现在的状况很好,虽然中毒了,也虚耗了不少法力,但她却并没有受严重的伤。

    已经修养了这三天,也差不多已经完全痊愈了。

    但是接连两次,这些女妖们出现在她的身边,她都并没有迅速察觉到。

    或者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因为她跟亡垠说话被分了心,那么这次该如何解释呢?

    她安静坐在桌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却是直到亲眼看到,才发现这些女妖们全都聚集了过来,甚至还自带了桌椅。

    听到离鸾的称赞,女妖们赶紧凑过来看了看。

    有夸好看的,有说字不秀气,当然也有当即就要写两个大字比较一二的…

    女妖们压着嗓子,吵闹着,却也没觉得不习惯。

    单萱当然没有心情加入她们开开心心的谈话中,她只习惯偌大的长乐殿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即便那时候还有玉浓和董捷尔,但毕竟不能同吃同睡,大部分时间单萱都是孤孤单单的。

    后来的下山历练,更多的也是在体验人间疾苦。

    到了这孔雀岭,才不过三两天的时间,却好似找到了真正的人间天堂。

    “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困了!”

    在第一个女妖问话之后,单萱便赶紧摆出了灿烂的笑容,还顺便揉了揉眼睛,好似真的很困一样。

    有小妖戏称,大头怎么都睡不够!

    在她们的印象中,看到最多的,果然还是单萱睡着的模样啊!

    单萱笑着就当作了默认。

    刚到申时四刻,亡垠就醒来了,带着楚葵从空中木屋上悠然走了下来,见到女妖们却立刻拉下了脸,“谁准许你们到这儿来的,全都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女妖们窃笑着,她们最重要的事就是修炼了,可她们在孔雀岭半分危险都没有,又衣食无忧,心无斗志,自然是懒于修炼,所以压根就没个正经事情要做。

    但女妖们窃笑归窃笑,还是动作麻利地赶紧撤走了。

    对于她们,不过是找个阴凉地方,继续聚在一起玩而已。

    单萱看着楚葵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再看亡垠,他气色好了很多,看上去很精神。

    亡垠神采奕奕地看着单萱,想到了什么,还没说话,就突然笑了。

    跟刚刚板着脸训斥女妖们时的他,完全不同。

    “孔雀岭很美,她们果然很好相处,但…我要走了!”单萱抢在亡垠开口说话之前,匆忙说道。

    亡垠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这样被凝固住了,“你急着去哪里啊?不跟我玩七日游戏么?”

    单萱摇头,“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但这次大概真的可以游山玩水吧!”

    “我是说七日游戏。”亡垠道:“我不放你走,你走不了的吧!答应我这个要求如何?”

    当然不想答应,单萱篡紧拳头,却也知道她果然还是技不如人。

    “不然你去哪里,我跟到哪里,岂不是很讨人烦!”

    “你现在就已经很烦人了!”

    即便亡垠此时完全一副耍赖的嘴脸,单萱仍然没为她错失杀害亡垠的机会而后悔。

    “我发现…”单萱犹豫着只说道:“好像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怎么恨你。”

    亡垠乍一听这话,眉一挑就很想笑,但看单萱情绪低落,也是严肃地回道:“你们修炼的人通常都有大胸襟,何况…只能说我并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吧!”

    单萱的底线,并不是失去了天仓山的庇护,也不是最终闹了一个并不比众叛亲离好上多少的结局,而是她的师父文渊真人。

    自单华猝然离世,单萱的生活重心便彻底改变了,她变成无根的浮萍,于是当母亲交代她可以去天仓山找‘玄道长’拜师学艺后,她便将‘玄道长’当成了她人生的救命稻草。

    然而,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单萱也逐渐发现,依附另一个人活着,甚至远比孤身一人去面对穷凶极恶地世道更觉艰难。

    可真让她立即就抛下一切,自顾自地苟且下去,却又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单萱将视线从亡垠的身上移到别处,“你如果一定要我留在孔雀岭,我说不定能策反你的那些小妖呢?”

    “她们本来就没有多听话,若是被你忽悠着去了,也没关系,我当你是自己人,所以就不叫策反。”

    亡垠的话说得十分动听,饶是单萱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她比玉浓还不如,玉浓好歹从小就在天仓山修道了,她却是个半路出家的,甚至在去天仓山之前,她都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只是后来清心寡欲地生活让单萱以为人间情爱已与她无缘,忘却了那些俗尘心事罢了,甚至连她自己都自以为她与旁人不同。

    “我不跟你玩游戏,赌约也好,约定也好,什么都不…”单萱停顿了一下,说太多好像真没意义。

    弱者在强者面前永远都没有话语权。

    “我一定要走!”然而这句话,单萱仍然可以掷地有声。

    亡垠看着单萱,点了点头,“你当然可以走,我也可以跟着你!”

    单萱很想说,妖王哪有这么多时间?何况还是伙同魔族正在跟仙族正在开战的妖王!

    可这么多年来,亡垠总能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若你真的不玩七日游戏,就当作我们最后再相处几天,若日后有缘再见面,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一切都从头再来。”

    单萱一眨不眨地看着亡垠的脸,这个大多时候都不怎么笑的脸。

    “你就当了我一个心事吧!我现在百事缠身,却不得不先来处理你的事情,断了我的念想,也或许改变改变我,让我能做一个慈悲的妖王。”

    亡垠的话已经说得极其卑微了,然而单萱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两人同样微皱眉头,气氛更加沉闷了。

    最终,单萱动了,却是头也不回地回了空中木屋,进去时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亡垠疲惫到了极点,却不过睡了一个时辰也就醒来了,自然是并没有休息够。

    等单萱离开后,他更显颓然。

    可亡垠还是坚持站在老树下,许久都未离开。

    情到深处,又或者为情所困的,似乎只有他一个。

    可他为何会变这样?最让亡垠觉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是,即便知道单萱正在明确拒绝着他,他却仍然没想着死心。

    单萱回到房间,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再看见亡垠了,而是她也开始惊慌了,明明亡垠当面说着‘喜欢’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异样的感受。

    这时候他不过随意说了两句软话,她的心便先自己乱了起来。

    天黑了,亡垠仍站在老树下,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改变过。

    房间里一直没有点燃起烛火,亡垠渐渐感觉到冷了,却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这么黑的情况下,会不会觉得害怕。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单萱一出房门就看见了还站在原处的亡垠。

    亡垠晶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醒目,连同那张妖孽的脸,能让人过目不忘。

    “七日游戏么?玩吧!”单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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