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列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确切的说,他无法再驱使朗基努斯的身躯。

    怎么会这样?他与朗基努斯签订了契约!

    安布罗撒伪装的堕天使这样回答:“你知道朗基努斯是一位圣徒,而恶魔决不可试图占据一位圣徒,因为圣徒不会堕落。尤其是他喝下了圣子之血,他是恶魔的天敌。”

    彼列感到朗基努斯的灵魂如那条蓝鱼的骨头那样在体内钻营,挑破神经,抵消自己的魔力,彼列像落入食人鱼之池那样,被这凶猛卓绝的猎手一点点咬碎。

    圣枪?

    安布罗撒说:“真是感谢你替我阻止了亚兹拉尔的武器,如果是我与亚兹拉尔战斗,也不能保证比你做得更好。”

    彼列愤怒至极,胸腔气的发痛,问:“契约岂能就这么算了?这是与恶魔订立的契约!我是恶魔的大公!”

    安布罗撒说:“还记得所罗门么?当我们与上帝为敌时,契约又算得了什么?他用契约欺骗我们又非头一回,就像我们你们一直用契约欺骗凡人一样。”

    彼列从朗基努斯体内消退,正在离开人世,回到封存他的无底深渊,这就像在罗马、长安或是耶路撒冷那样,彼列又一次将被放逐。

    彼列的怒火令他大笑起来,说道:“但这一次我知道是你捣鬼,我以前就在怀疑,可你把痕迹掩藏得很好。下一回,你逃不掉了,我会亲自把你咬成肉末,咀嚼你灵魂的滋味,咀嚼背叛的滋味!”

    安布罗撒表情冷漠,不再多言,在眨眼间,彼列再一次败退,再一次堕落。

    “我”回来了,我胡汉....朗基努斯又回来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有点虚幻,我仍回味着那无所不能的力量,因此产生了庞大的空虚,想要去寻找,去填补。

    但至少我是我自己了。

    安布罗撒抱起了康士坦西亚,他说:“彼列消失了,但拉森魃的力量没有,相信这短暂的时间里,你对暗影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刻了。”

    我问:“你和我很熟吗?”

    安布罗撒说:“可以说非常熟,你是杀死圣子的人,而我是他们鼓吹的基督之敌,我们甚至曾是非常好的朋友。但你会忘了我的身份,只记得我是安布罗撒。”

    我说:“我总觉得你带走这个....这个康士坦西亚会不会很不好?我该不该阻止你?”

    安布罗撒笑了,他说:“我将你从彼列的魔掌中释放,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我答道:“一码归一码,你放了我固然是好,可毕竟我不知道你带走她要做什么。而且,难道不是圣枪之力逐走了彼列?”

    安布罗撒说:“那你应该感谢的是亚兹拉尔,他消耗了彼列,让圣枪以及圣枪之血的法力超过了彼列的契约。”

    我沉思片刻,说:“你撒了谎,你早就来过这里,当卡帕多西亚封印卡伊马克勒时,你就开始行动了。”

    安布罗撒说:“数百年前的我曾经非常虚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亚兹拉尔暂时封禁,而不是与他为敌。”

    “封印之石呢?你既然曾有本事来去自如,为何现在反而需要封印之石才能来这儿?”

    “时过境迁,我已经失去了第一次返回的手段,只能通过卡帕多西亚本人预留的后手。我是来再度封印亚兹拉尔造物的。”

    “你毁了卡帕多西亚一族,造成了百年的屠杀,无数的人因你而死,难道你不曾后悔?”

    安布罗撒说:“你何时有了这么高尚的正义感?弑神者?”

    我说:“你该不该给我些好处?至少充当封口费什么的....”

    安布罗撒笑了几声,说:“我们是同谋。”

    我问:“什么同谋?”

    安布罗撒说了些什么,可我听后就忘了,他到底是谁?和我很熟吗?为什么弄得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他仅仅是个死灵法师?还是另外藏着玄机?他怀里为什么抱着康士坦西亚?他和康士坦西亚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抱得美人归?

    我觉得也许在很久以前我和他就认识,却说不上是何时。我认为他挖走了我部分的记忆,可又没有什么证据。

    随后,安布罗撒失踪了。

    他甚至没告诉我该怎么从欧洲回旧金山。

    我找到了缇丰她们,天幸她们避开了塌方。缇丰被康士坦西亚吸了血,若要复原只怕需要很久。但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我们该怎么回去。

    先不论缇丰、克里斯和废钟,连拉米亚看着我的眼神都很陌生,就像我刚刚是一拳一个打爆了小朋友脑袋的杀人狂似的。

    等等,他们见到了我对付康士坦西亚,也许见到了战斗的全貌。

    也许安布罗撒也篡改了他们的记忆,可这一部分我还记得,他们也应该记得。

    他们不知道彼列的力量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以为我仍身负巨兽之力。

    刹那间,我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背不拖了,胸不缩了,智商占领高地,情商永不下垂。我像是大卫雕塑那样矗立在他们面前,目光凝重而睿智,表情深刻而神秘,在这一刻,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及我这般难描难述,达芬奇的妙笔亦无法勾勒出我神采的万一。

    在他们眼中,我已成神。

    成神的我,自当注重形象。

    拉米亚的一声嗤笑将我打落了神坛,她说:“还好,你还是个傻瓜。”

    这败家娘们儿,怎么老在别人面前拆我的台?

    缇丰问:“你的力量从哪儿来的?”

    我想了一大段话,可以将这力量之源吹得天花乱坠,并显得华丽而低调,帅气而不自知。然而,我忽然意识到故事中的战力天花板都是高深莫测、模模糊糊的,说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失去这种敬畏。

    我说:“我本就拥有。”

    克里斯问:“你一直隐藏着?”

    我叹道:“我本不想张扬,不错,我就是击败亚伯之人,摧毁亡神之男,末世的救星,人类的希望,无尽荒漠的独行客,星辰大海的征服者。你可以叫我鱼骨朗基努斯,但千万不要像崇拜神祗一样崇拜这个名字,哦,不,不,我不喜欢那样。因为我本无名,我是寒霜残剑,我是闭日断刀.....”

    话没说完,他们已经去找出口了,这让我很生气他们就算不敬畏我,至少也该说那么几句恭维话才对,尤其是我老婆,她不懂夫唱妇随这句话吗?我跟上他们,捏了拉米亚的腿一把,她反手轻轻扇了我个巴掌,这冰冷残酷的事实让我觉得这世界是该趁早完蛋。

    我拯救了世界,却连碰老婆的权力都没有吗?

    缇丰说:“诺里斯这混账已经死了,他虽然窝囊,可却是黑棺重要的一根立柱。”

    克里斯说:“勒钢侯爵早就可以进入元老院了,这正好是个机会。”

    我出现在他们背后,咳嗽了一声。

    他们没有理会。

    缇丰说:“诺里斯在黑棺内有巨大的财富,该如何分配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勒钢和迈克尔本已势力很强,我们得秘密清空诺里斯的财产。”

    我又咳嗽了一声,不,是两声。

    克里斯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如果这里真是卡帕多西亚山脉,也许我们一百年都回不到黑棺。”

    我终于忍耐不住,说:“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感激的话要说吗?”

    缇丰说:“对了,如果回到黑棺,我立即付清欠你的四千万。”

    我怒道:“什么?你就说这个?”

    缇丰笑道:“难道你觉得四千万太多?”

    我大声说:“我可是单枪匹马干掉了康士坦西亚!难道就值四千万?”

    缇丰说:“你如果不满意,当然可以随时杀我。如果你不杀我,我就开这个价。”

    我大感沮丧,说:“多少给我点面子,四千万也太寒酸了,四千五百万也比四千万听起来有诚意....”

    缇丰、克里斯和拉米亚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我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好笑,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弑神者!虽然现在有些名不副实,可她们并不知道我名不副实,按理而言,她们不该对我顶礼膜拜,当关公一样供着吗?

    克里斯说:“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类,也许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缇丰说:“可我没见过这么滑稽的强者,为了区区四千万与我吵了半天,你是故意装傻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并不可怕,反而对我们很有利。”

    真是他妈的可恨,我已经尽力表现得非常睿智,她们居然用看待白痴的眼光看着我?若不是我现在没了彼列的力量,我就把整座山给夷平,让你们见识见识。

    拉米亚抱紧了我,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丈夫,你没有变,对我永远不会有恶意,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对,我有拉米亚,她是我深爱的妻子,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缇丰说:“你现在是黑棺最强的人了,或许比那位干尸祖先更强。但在此讨论这一点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得先设法回家。”

    她说的两点都很对,缇丰、克里斯、废钟和拉米亚亲眼见证了我的战力,有他们作证,我将作为黑棺武力的顶峰而屹立不倒,即使是虚张声势,也无人胆敢质疑。

    重点在于,必须得回到黑棺。

    这一点其实不难,当我们临近山洞出口的时候,我意外地见到封印之石打开的空洞仍在原地,是可以通过暗影法术穿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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