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很安静,只有低低的说话声、呼噜声、火堆里的湿柴炸开时的噼啪声,附近偶尔也传来不知名的鸟兽嘎嘎的鸣叫。张问命章照选了百余名携带了武器的军士,一行人在前哨的带领下去洗劫建虏村庄,张问也随同前去。

    在林中摸黑行了一阵,大伙爬上一座小山坡,就看见下面有灯光,鼻子里也闻到了炊烟的气味,村庄应该就在下面了。张问叫大伙聚拢过来,将人分成五个小队,三队人守在外围,两队人冲进村去,“你们两队,进村之后不管其他,见人就杀,先杀掉所有人再说,别让人给跑了反而引来建虏军队。”

    众军应了得令,便分工合作,从山下溜下去,刚走到半山腰,只听得哎呀一声惨叫,一个军士说道:“有人中了陷阱,腿被夹住了。”张问听见村庄中有响动,忙说道:“回来再救他,先将村子围了。”

    大伙听令冲下山去,又有好几个人中了陷阱。有的被绳子倒吊上树梢,有的掉进了窟窿,甚至还死了一个人,被不知哪里飞来的削尖木头扎穿了肚子。惨叫不时传来,张问意识到危险,便跟在几个人后面走,如果有人踩了陷阱,还有挡箭牌。

    很快百余军士就手持兵器将村庄团团围住,按照分工,其中两队人踢倒了木栅栏,冲进了村子。村子里唧唧呱呱地喊了起来,很快有村民打着火把涌到外面,这时明军已经冲进去,拿着叉子刀枪见人就戳,村民们哭喊一片,四处逃奔。

    有逃出村庄的人,当即就被守在外面的军士截杀。章照双手握着一把长剑,看准一个拿着火把乱跑的人,追上去,对着那村民的背心一剑就捅了过去,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剑锋从村民的前胸穿过。章照拔出血淋淋的剑来,提起尸体的辫子道:“老子最烦带辫子的人。”说罢便用剑对着脖子乱砍,砍下了头颅。

    这时一栋茅草房门口的妇人哭喊了一声什么话,就没命地扑了上来,扑在无头尸体上哇哇痛哭。章照却毫无同情心地举起长剑,一剑劈死了伏在尸体上的妇人。

    众军在村庄里到处屠戮,不出一炷香功夫,就干掉了村民,大伙站在空地里听了一会,再没有声音,又拿着刀剑对着地上的尸体补了一阵,让他们都死透。张问随即集合队伍,分成三股,一小部分去村子外面救那些中了陷阱的军士;一部处理尸体,一会好连同村子一起烧掉;一部清查房屋,寻找漏网之鱼,然后抢东西。

    张问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回头对张盈道:“不杀他们没抢东西,留下活口容易暴露目标。”张盈默然不语,不置可否,她以前跑江湖的时候估计也干过灭人全家的坏事。

    大部分人的工作是进房子抢东西,大伙分散开来,各干各的事。突然,嗖地一声从一扇窗户里射出一支箭来,准确地射中了一个没戴头盔的军士的额头,那军士立刻倒地身亡,周围的人喊道:“小心,那屋子里还有人!”随即就有两个愤怒的军士冲过去撞翻了门板,提剑扑了过去。

    不一会,两个军士从里面抓了个女孩出来,用火把一照,年纪轻轻的,模样还不错。这时旁边有人提剑就想杀掉为那被射死的军士报仇,却被一个皮粗肉糙的军士叫住,说道:“大人,俺家穷,俺现在还没碰过女人……这女人就这样杀了也可惜,能不能先让兄弟们乐一乐?”

    张问道:“绑起来,先办正事。把村里能用的东西都带走,一把火烧了走人。”众军听罢有道理,便进屋抢东西,什么粮食、腌肉、锅盆、衣服、被褥、弓箭、柴刀等等,能用的都被抢了个精光。现在是冬天,居民要储存粮食过冬,明军在屋子里地窖里弄出了不少粮食。抢完之后,大伙将火把往茅屋上一丢,再把尸体丢进火里,然后集合队伍走人。临走前还在村口的水井里补充了一些水

    众人回到营地,将抢来的粮食分给各营,还有铁锅等物,大家又开灶煮了一顿饭吃。众人吃饱之后,看见还有个年轻女人,高兴起来,许多人跑过去围观。

    张问见状,想着军队绷紧着精神过了这么些日子,让官兵们放纵一下也无妨。现在明军残部还剩四千余人,被张问分成了四营,营队将领分别为:章照、王熙、蒋吉、李信德。张问遂下令将那抓获的女人送往各营……

    那女人被人先送到章照部,被撕光了衣服,赤身露体地绑在火堆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女人又怒又悲,拼命挣扎,嘴被堵着,只能呜呜闷叫,却无济于事。她脸上涨得通红,泪流满面,伤心欲死,可惜这会儿没法死。

    张盈见那女子实在悲惨,冷冷说道:“不如一刀把她杀了吧。”张问默然片刻,说道:“战乱就是这个样子,往常建虏冲进关内,也这么对待汉族百姓,而且更加肆虐,咱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干?”

    官兵里面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人觉得这样太没人道了,有的对这样的事没有兴趣,有的却大。

    章照部的一些官兵围上去,将那女人拖到暗处,便行之事,她的前后两个洞都被人塞满,抱住她的两个军士卖命地耸动,后面的军士不住催促快一些,于是那些正在耸动的军士更加粗暴用力。那女人不一会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肌肤上都是抓痕,胸前的两团被捏得都快变了形。后来大伙觉得一次两个人太慢了,有人便拔开了堵在女人嘴上的东西,那女人顿时大声哭叫,声音悲惨至极。那军士又怕女人咬了他的玩意,便用石头将女人的牙齿敲掉,然后抓住她的头,把自己那活儿塞进她满口是血的嘴里。

    两个时辰之后,那女人已经被许多官兵淫乐过了,早已昏迷不醒,有人在她的鼻间一探,说道:“早都死了,还搞个屁。”众人听罢人已成了尸体,又看那女人一身血淋淋的,顿时觉得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这才纷纷散开休息。还有一些军士实在是饥渴,又将尸体奸了几遍,然后丢进火堆里烧了。

    众军休息到早上,然后集结军队,继续赶路。张问照样派出斥候左右护卫,保持消息。赶了一阵路,突然后面的斥候奔了过来,说道:“大人,不好了,建虏的追兵……卑职现了建虏的追兵。”众军听罢紧张起来,赶紧拿好自己的兵器,有的手里只有削尖的木棍。

    张问忙问道:“有多少人,距离多远?”

    斥候道:“不足两里地,人数不少,北面树林里到处都是,具体数目不明。”

    张问听罢回顾了四周的官兵,一个个衣衫不整丢盔弃甲,大半的人没有像样的兵器,许多人还提着木棍,只有少量的弓箭,还是在屠戮建虏村庄的时候抢的。这样的军队显然没多少战斗力。

    不能硬拼。一个念头闪过张问的脑海,他随即命令全军加行军。这时候叫人阻击也没用,没有弹药武器,特别是缺少弓箭等远程武器,打起来非常吃亏,估计一触即溃。

    大伙知道追兵来了,都加快了度,本来就疲惫不堪,这几天饱一顿饿一顿的,众人体力下降得很厉害,都气喘吁吁。张问一边走一边想法子,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枯枝枯叶常年积累,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走在上面像踩在淤泥中一般。

    积叶让行军更加困难,张问赶了一阵路,头上冒虚汗,身上软的厉害,正郁闷的时候,突然计上心来,既然这么多枯枝枯叶,何不用火攻?张问抬头看了看,这山林古木葱郁,地上布满了落叶枯枝,实在是太容易纵火了。

    张问看随风摇动的树枝,判断出风向是由西向东。当即下令队伍转向西面,逆风而行,同时派出斥候监视建虏军队的距离和方位。明军向西逃了一阵,度赶不上建虏,斥候报告的距离越来越近,紧跟在身后。张问判断了方向,判断建虏正好在下风口,遂命众军纵火,将能点燃的东西都点燃。

    不一会,地上的枯叶枯枝就四处燃烧起来,火苗烧着树干,向上面窜,不一会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被西风一吹,很快蔓延开来。张问带领众军继续向西跑,众人回头看着火势,哈哈大笑,呼喊道:“把那些***都变成烤野猪。”有人大喊道:“是烤野猪皮。”那努尔哈赤在女真语里的意思就是野猪皮。

    张问急令众军保持行军度,向西急行,向西边的边墙靠拢。他当然没觉得建虏军队那么傻,看着火来了就等着被烧死,他们自然会跑,也许还会绕道继续追击。

    不出张问所料,下午时分,斥候又探明建虏军跟了上来,张问又叫人放火。森林中大火燎原,越烧越猛,真不知要烧到何时。到了傍晚时,只见树梢的树枝静静的不动,风已经停了,没有风势助火,再想用大火拒敌很难有效果,张问那招是不管用了,遂下令连夜赶路,加行军。

    众军逃奔了一整天,已是精疲力竭,这时候最是考人的体力和耐力,那些稍微老弱的军士,就要掉队。在此生死关头,张问也顾不得怜悯同情,自然是丢下那些跑不动的人。

    过了大半夜,建虏军再次靠近,并有从侧翼包抄的趋势,张问等人奋力逃命,这场战斗变成了跑路赛,就比谁跑得快。后方的建虏军队已经与明军后军接近,战斗在移动中展开了。明军自然不是对手,和溃败时一个样,等于是被人追杀,拼命向前跑。

    黑漆漆的树林中不时就有撕声裂肺的惨叫,那是明军士兵死的时候出的喊声,在林间回荡,如鬼魅一般令人胆寒。空气中嗖嗖乱响,不是“啪”地一声箭羽插在树干上。

    黎明时分,东面的天边渐渐白了,光明即将到来,可对明军来说,“光明”不知何时才能到来。这时大伙走到了树林的尽头,从树林里出来时,突然听得有人惊喜地高呼:“边墙,边墙,咱们大明的边墙啊!”

    张问抬头向树林外面的山上看去,只见那山峰之巅,昏暗的天上,一条连绵不绝的长城出现在眼前。那墙垛、墙的轮廓,看起来如此威武,如此激动人心,张问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墙内就是我大明的国土了,大明……”那一声大明里,包含了多少情绪。大明也很黑暗,也不是人间天堂,但那是众人生活的地方,那里有各人的家乡,有亲人、朋友、有温暖的炉火、有食物、大家都说同样的话,而且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像猪狗一般追杀。

    可是正西边的长城还在高高的山上,那山峰陡峭难以攀登,没法子上去。张问冷静下来,喊道:“快向南边走,沿着边墙找地势平坦的地方,向边墙靠拢。”

    众人回过神来,急忙纷纷从山脚下向南逃奔。建虏就在后面,甚至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不断有人中箭身亡,但是明军官兵看到了长城,心里就有了希望,跑得飞快,个个的精神都好似好了起来。后面有个军士背上中了许多箭,仍然在跑,浑身都是血,终于一支箭从他的后颈射入,射穿了脖子,他才倒在地上,向山上的长城伸出双手,似乎想去摸摸长城一般,浊泪纵横。

    这时另一股建虏军从南边包抄过来,彻底切断了明军的去路。明军的西边就是边墙,可惜构筑在悬崖峭壁之上,爬不上去,被包围在山脚下。

    长城上的守军看见了山下的人群,各处烽火台已经点燃狼烟,狼烟在空中缭绕,号角呜呜悲鸣。山下的明军大声向长城上悲呼:“大明……大明……”

    山上的守军没几个人,这种险地通常只有很少的人看着,因为一般没有敌兵从这些地方破关。敌兵傻了才从这些地方爬山,人上去了,马也上不去。那些守军聚集在被包围的明军上方,却毫无办法,听到众人高呼大明,守军们心下恻然。那一声声的呼喊声,带着哭腔,充满了感情,不得不让人动容。

    张问见没有办法了,这样的死地,除非会飞,基本没辙。张问拔出佩剑,高声道:“今日我等就葬身于此,最后一战!”众军听罢,也不再奔跑,四营将领吆喝着让人排成队列,准备迎战。建虏步骑从三个方向靠了过来,不慌不忙地用箭射杀着明军,准备从容宰杀,而明军没有远程,只能看着箭射着自己的人。

    建虏军为了减少自己的伤亡,并没有马上冲锋,而是不断地在用弓箭射杀,这时明军在将领的协调下,抓住机会很快组成了战斗方阵。虽然周围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官兵们明知必死,反而也不慌乱了,各人依然站着队形。

    一个个乞丐一般着装的明军,盔甲早已被丢弃完,只有一部分人还戴着头盔,站成整齐的队伍,很多人手里只有削尖的木棍。随时有人闷哼着倒下,但是周围没有嘈杂,几乎是静悄悄的。城墙上那些明军官兵看得直抹眼泪,有人大喊道:“瞄准建虏给我打,支援山下的兄弟!”城墙上乒乓砰砰响起了火铳声,但是人数太少,对建虏影响不大,偶尔能打死一两人。

    张问站在后面,用剑指着东边,喊道:“着令王熙部进攻!”

    没有军鼓,后部三营齐声呐喊,为其壮胆,很有节奏地高喊三声,前营冒着箭雨向前推进。张问又令章照部跟进,组成进攻的纵深,其他两营护住左右翼。片刻之后,前锋呐喊着冲近敌阵,短兵相接。

    张问手下的人现在所谓哀兵,自知无路可去,勇猛异常,竟杀得建虏步步后退,死伤惨重。建虏眼中的待杀的羔羊变成了猛虎,双方血拼起来。长城下杀声震天,血肉翻飞,战斗非常激烈。建虏步骑拼命抵抗明军的攻势,所有兵力都合围了过来,四面杀成一片。张问这才看清楚建虏所有兵马总共只有几千人,这种双方局势紧张的时候,建虏不可能调太多的军队来对付这样的残兵败将。

    建虏自持战斗力强盛射术精湛,竟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采取包围战法,却不料明军突然变得勇猛异常,竟比装备完善的军队还要勇猛,这时渐渐有些不支。

    建虏被杀得七零八落,急忙向后退却,撤除了包围圈,改变战法。他们以为这支衣衫褴褛会因此溃散,却不料明军依然阵法严谨,没有丝毫溃败的迹象。张问见状顿时有了希望,吼道:“我等皆是百战余生之人,咱们也逃够了,冲上去,灭了建虏。”

    众军听令,立刻扑上去进攻。建虏步骑刚刚改变阵法,还没能整顿,明军已经杀将过来,一时混战一片,胜负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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