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至少傅悠然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清晨,当她醒过来时,身边已没了齐亦北,拖着仍有些酸痛的身子坐起来,看着胸前点点欢爱后的痕迹,傅悠然轻轻苦笑了下,他应该是生气了吧,不然怎会悄悄离去。不过纵然如此,对于昨日的决定,傅悠然从未后悔过。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叫齐亦北的男人,他是当朝的太子,而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现在想来,神风寨、打劫、还有那次偶然的相撞,不禁让人感叹上天安排缘份的本事,原来这种种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遇见他,再嫁给他。

    喜欢他么?傅悠然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什么是喜欢?是那次初吻的悸动?是有感于见了她的伤势后心疼不已,不顾身份地捉弄始作蛹者替她报仇?还是细雨朦朦间,有一个男人站在身旁,傻傻的以为只用一双手就能替她挡住满天风雨?

    她不懂。她只知道,在他美人在怀彻夜不归之时,她便会想,他是否也在替别人挡风遮雨?是否也在骗另一个女子说他身有隐疾以此索吻?是否也在另一个女子的质问下低喃着:喜欢……

    喜欢……他说过这句话,傅悠然永远不会忘记。

    说到底,傅悠然也是个渴望幸福的孩子,渴望像她爹、她娘、蓉妃娘娘那样心有所依,就算生命转瞬即逝,却也现出最耀眼的光华。

    心动,一生一次,便足矣。

    傅悠然不想错过,既然不能两心相依,起码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连做几次深呼吸,傅悠然又是原来的傅悠然,换上一套早已备好的月白长裙,她要再去看看昭泰帝和皇后娘娘,在这宫里,除了齐亦北,只有他们是亲人。娘……她好想再叫一次。

    好满头发丝,傅悠然默默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玄色拿来的养颜丸皇后该吃得差不多了,如果以此为借口,想求得皇后的出宫金牌轻而易举,而后,便回来整理行装,在天黑之前驾着马车、带着她的财宝扬长而去,赶在城门落锁前离京,从此天空海阔,任她翱翔。或许可以先回林霆寨住些时日,再慢慢打听众弟兄的下落……

    傅悠然一边想,一边将昨晚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拾起,却独独找不到那火红的肚兜。那本是齐亦北还顶着“傅悠然”的名头时,嫁到宫里来的时候穿的,所以她也想穿着它完成自己迟到的新婚之夜,可是……连床底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傅悠然朦胧间又想起昨晚的一个细节,猛地朝自己胸口探去。

    没有。齐亦北竟连最后的纪念也不想留给她。这个想法让傅悠然心底一酸,眼眶也跟着一热。她连忙眨了眨眼睛,眨掉那股酸热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这也属应该,那龙佩本是齐亦北的信物,又岂可随意流落在外。

    平静下来,傅悠然也不去找那肚兜到底被扔到哪里,走到门前拽着门手轻轻一拉……

    咦?傅悠然又用力的拽了拽,殿门好像被人从外面锁住,哐当哐当的就是不开。傅悠然不死心地又跑到窗子前,也是推不开,nnd,的主意?把她锁在屋里?

    “小安子!”傅悠然趴到门边扯开嗓门大喊道:“小安子,死哪儿去了!”

    听着傅悠然在房中又吼又骂,小安子抱着头蹲在门外的角落处……他没什么事,就是害怕。怕傅悠然会不会突然破门而出然后再送他两个黑轮,他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交给他这么一个要命的差事——不得给太子妃开门、不得与太子妃交谈,最重要的,不能让太子妃跑了。

    跑?小安子想破了头也不明白,太子妃好好的,跑什么?况且……嘿,昨天晚上惊天动地的折腾到后半宿,今天还有力气跑么?

    好了,我们先让傅悠然骂一会,再看看齐亦北干嘛去了。

    今天清晨,齐亦北醒了之后……呃,“醒”这个字很不贴切,准确的说,齐亦北根本就没睡,光与傅悠然肉搏就折腾到二更天,三更天还要去早朝,索性便不睡,他也睡不着,抱着傅悠然娇软的身子,想着这身子在自己身下的热情回应,他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再上战场,光训练这意志力就够他受的了。

    忍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受不了了,齐亦北一翻身……别误会,他起床了,他也怕累坏了傅悠然,正所谓留得青山在,还怕没将来?性福的日子在后边儿呢,不过在这之前,他首先得去解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叫荣升进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下去,不理荣升的疑惑神情,齐亦北穿好衣裳准备早朝,临出门前见着地上那条大红的肚兜,回想起它穿在傅悠然身上

    形……咳!不能想,办正事要紧。伸手抓起那条肚i看,连着里边儿裹着的玉佩一同揣进怀中,又走到床前吻了吻睡美人,这才走到门口处,看着荣升将寝殿的门窗封紧,又叫来小安子交代加警告了一番,这才放心地离去。

    齐亦北想得明白,从傅悠然昨晚的种种反应来看,给自己下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药,至于为什么,他想不通,现在也不想想,他只知道,自从她说要走,自己满脑子都是傅悠然的嘻笑怒骂,他真的舍得她走么?这么久了,就算他娶了她,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被迫”,不自觉的关心她、宠着她,真的只是怕她闯了祸自己受昭泰帝的责怪么?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你的买路财!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从那时起,他们便注定了一生纠结。她大咧咧的不拘小节,没有耐心,却有着她自己的行事原则,被她当成兄弟?那么你有福了,她的密语册里一定有你的名字,并且不知所谓的写上一堆暗语。她冒失,却不莽撞,她懂得在毁了一副百寿图后补救上一碗稻米粥。她知道何为轻、何为重,虽然霸道,却也讲些道理。出人意料的,她竟然还有些才华,不仅会作些歪诗,谈起名家诗词倒也头头是道。

    众所周知,太子殿下是不缺女人的,从不。用“骗”的方法对付女人,向来只是墨玮天的专利,他齐亦北不屑,也用不着。是啊,他哪里用骗,不说他尊贵的身份,只凭他俊美无筹的一张脸,便能让所有女人趋之若骛,可是因为她,他却破了例,那香甜的双唇让他一吻住,便再不想放手,直到……挨了顿打,嘿!纵是如此,他还是想吻她。

    如果他那晚没有撞见她月下独酌,便真的以为她毫无烦忧,哪里知道,在她满不在乎的外表下,深藏着一缕愁丝,她掩藏得极好,稍不留意,便会被她糊弄过去,可她那副孤独迷茫的模样,早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中,至今想起,心尖仍会有些揪痛。

    那天晚上,她问他,喜欢么?他说:喜欢。现在想想,原来在那时,他就已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一切便明了,齐瑞南、墨玮天,就连齐宇西,在她与他们或低语、或浅笑、或四目相接时,他都会深觉不满,这哪里是什么不满,这是嫉妒,生怕人得了她的注意,抢了他的宝贝。

    所以,他不想她走,但是有什么理由能留下她呢?太子妃?如果她在意,那么她便不是傅悠然。他曾想过,就这么放手罢,她不属于皇宫,也不属于他。于是他找墨玮天入宫,他相信墨玮天能想出带傅悠然离宫的好办法,散伙酒,他本是不打算喝的,他怕自己忍不住开口叫她留下,却说不出留下她的理由,她说希望他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他也应当如此。

    他去找了顾倾城,故做洒脱的将这件事说给她听,就像一个成全自己妻子与好友的大度男人,顾倾城低头轻笑了许久,最后抬起头来,“太子哥哥,明日我便要起程回山,你若不回去,便留下陪我罢。”

    竟然又是一桌散伙酒,齐亦北苦笑着叹息自己时运不济,顾倾城一杯尽饮后道:“明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今晚你不想与我说些什么吗?如果你说,或许我会答应。”

    齐亦北怔忡了好久,没意识到顾倾城话语中的暗示,脑子里只想着:明日之后,或许再见不到她了。又一转念,她将来做了墨玮天的夫人,二人总会再见,不知为何,这么一想,入口的佳酿竟满是酸涩,这才发现,自己的一颗心,早已被一只小手牢牢握住,再也挣脱不开了。

    齐亦北第一次懊恼得想揍自己一顿,事到如今,不管傅悠然决定如何,他都应该微笑祝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逃到别处避而不见,于是,他又回去,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竟然不顾一切的要了她,在她胸前种下一片红莓,也在她体内的最深处洒下火种,做错了么?不,反正他不后悔,至于墨玮天……

    下了早朝,齐亦北迫不及待的赶往墨府,却扑了个空,想了想,又赶到燕翩纤,墨玮天正嘻皮笑脸地与几个早起的姑娘调笑,见着齐亦北,眼珠子快要瞪掉,“你为什么在这?”

    齐亦北瞧着墨玮天和那几个姑娘,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沉着脸道:“找个清静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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