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安出了宫,心里着实恼了,不是恼蕙畹擅作主张,而是自己回来了,她还试图隐瞒,紫安心里一直认为,他和蕙畹之间是最亲近,且自小在一起情分,有什么说不得,值得如此藏着掖着,只听皇上口气,紫安就能猜到,皇上对畹儿动了真心,不然以皇上性格,如何会放了畹儿,正因为动了真心,所以不舍为难她罢了。

    紫安心里觉得异常别扭,知道皇上也心悦畹儿,自己有一种说不出危机感,遂心情有些郁郁不喜,回王府后,先来见过父王,平安王杨奇因在平安城里暑热难耐,且经常陪着他种花养草说话畹儿进了京,自己一个人在平安城无趣,故也进了京。

    要说杨奇对蕙畹真真是自内心喜欢,在平安城这几年,虽说尚未行大礼,但是蕙畹几乎每天都会过府给自己问安,陪自己谈诗作画之余修剪侍弄花木,蕙畹本就聪慧少见,又兼得了名师指点,于学问上自是一般人不可比,谈论起学问来,头头是道,言之有物,且书法绘画都极是出色,更难得是温婉稳重,大方得体,且对侍弄花草很在行,令杨奇着实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在他心里,总觉得蕙畹竟如自己女儿一般了,乍一离了,觉得身边空荡荡难过,故也随后进了京,正好赶上张博文出事,于情于理杨奇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但皇上这次却闭宫不见,也没法子,好在最后听闻有了转机,这才放下心来,杨奇也很清楚,这次估计是皇上操之过急了,毕竟盐政积弊日久,那里能一朝一夕就能肃清,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想破局,必是要缓缓图之为上。

    但平安王也不会上折子,他很清楚,自己这个皇上侄子性格,乾纲独断,自登基之后就最厌旁人指手划脚,即使自己是他亲皇叔,若是掺和进去,恐也会被他疑心,毕竟虽是情分深厚但天下之主还是杨紫青,且他自负骄傲很,即使错了,也容不得旁人点破,杨奇自是不会做如此讨嫌之事,心下却也疑惑,这样皇上,轻易不会改变决定,这次如何突然变了主意,力保张博文了呢,令人异常费解。刚想到此,周公公进来道:

    “世子爷到了”

    说话杨紫安一步迈了进来,请安毕,杨奇仔细打量他,这一次出去办差,却是有些黑了,也瘦了,但这都无妨,杨奇却现,紫安眉梢眼角间有些郁郁不快之色,不免纳罕道:

    “怎么,差事不顺吗”

    紫安一愣道:

    “不是差事事情,畹儿说,晚上过府来陪您进晚膳”

    杨奇听了,面色一喜,急忙道:

    “我这一程子见她倒少了,想来家里事情忙乱,今儿可是得了空,老周你吩咐下去,让厨房做几个丫头爱吃菜,正赶上紫安也回来了,咱们今儿也热闹热闹”

    周公公笑着答应了下去,杨奇扫了紫安一眼道:

    “如今尚早,你回房去沐浴更衣,略歇一会子去吧,瞧着脸色不好”

    紫安遂告退出来。夏天日常,蕙畹来时候,夕阳还没完全落下,却是金黄一片,还有些余热未散,一踏进院里,就瞧见杨奇又在廊下侍弄花草,蕙畹上前行礼毕,搀住杨奇道:

    “这太阳还未全散尽,外面热很,您却站在外头作甚,您只指挥着,让下人们干也就是了,回头着了暑气,恐不妥当”

    杨奇笑着看了看她道:

    “偏你这丫头是个十分小心,我不过站这一会子罢了,那就能怎样了呢,放心,无事,我好很,还等着抱我孙子,且着重保养着呢”

    蕙畹脸一红,杨奇侧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笑了起来,紧接着抄手游廊处,紫安快步走了过来,杨奇看了看他才笑道:

    “我说今儿你这丫头怎么想起过来了,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来看我老头子,竟是来看未来夫婿来了”

    蕙畹目光扫了紫安一眼,低声道:

    “王爷又打趣,若是您嫌弃畹儿,我这就回去好了”

    平安王哈哈笑道:

    “行了,你们两人官司我也管不了,不过今儿难得咱们一家团圆了,好好吃顿团圆饭吧,你们两个这一回来,咱们这王府才有了些人气,不然就我一个老头子,可是有什么意思”

    蕙畹急忙道:

    “近日有些糟乱,以后畹儿会每日来给您问安”

    杨奇却笑道:

    “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不用这样折腾了”

    蕙畹一愣,狐疑看着他,杨奇哧一声笑道:

    “等你们行了佳礼,你还能回娘家去不成,自是要在咱们家”

    蕙畹脸一红,杨紫安看了蕙畹一眼,心道这佳礼自己还需尽快上折催请,势必要把这丫头圈在自己身边,不然那里能放了心去,这个鬼丫头,想着,不禁瞪了蕙畹一眼,蕙畹疑惑看着他,心道这家伙早晨还好好,怎不过这会子功夫,倒是变了个脸,真真越大越成了孩子了。

    晚膳摆在正房花厅,四周放了几个松石地粉彩描金花卉大瓷盆,上面堆了雕琢精致块冰,使得一进花厅,就感觉分外清凉,杨奇坐在上金漆龙纹交椅上,蕙畹和紫安坐在下紫檀方杌上,一时,下人们挨个进来摆饭,杨奇却兴致颇高道:

    “老周,去把咱们从平安城带来极品玉带春拿来,此等团圆时刻,岂能无酒”

    蕙畹急忙道:

    “您身体,少饮酒才好”

    和杨奇接触久了,蕙畹觉得,他病十有**就是现代先天性心脏病,大约也不是很严重,不然恐也活不到如今,若是注重保养,时刻小心,也无大碍,所以近些年着意帮着他调理,仔细吩咐过周公公,尽量少饮酒,少食多餐,每餐不可太饱,饭后慢步走上一圈,却不可过量,虽说是一些现代人尽皆知东西,但是在这里却无人知晓。

    周公公一开始还奇怪,未来女主子怎吩咐自己这些有没,可是他也晓得,未来世子妃虽小,却颇有见识,故也就按照蕙畹说劝着王爷照做了,不想一年后,果然很见成效,王爷身子竟是比那些年强健了不少,遂更是让王爷坚持了下来,如今已经和常人无异,因着这个,蕙畹虽还没过门,周公公已经先信服了。平日里竟是把蕙畹吩咐,比王爷还认真听从,每每杨奇总是咕哝着,自己越来越没有威望了,但是周公公知道,他心里可舒坦着呢,不然哪能一听未来世子妃过府,就急忙命厨房准备她爱吃菜品。

    因此,他这一吩咐,周公公却是迟疑瞧着蕙畹。杨奇却有些可怜巴巴看着蕙畹道:

    “咱们今儿高兴,放心,我就喝一点,保证不多喝”

    蕙畹拿他真没辙,时间长了,蕙畹现,平安王和紫安真真是亲父子,平常看着庄重高贵,可是私下里却都有几分孩子气赖皮,蕙畹对周公公道:

    “去拿一小壶来好了”

    周公公笑着吩咐下去,杨紫安望着两人不禁莞尔,看起来,自己不在这段日子里,畹儿已经把父王都管服帖了,遂一扫刚才心中郁闷,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酒呈上来,蕙畹给杨奇和紫安都斟满了一杯,杨奇扫了她一眼道:

    “你也喝一杯吧,这团圆酒,可是不能免,再说,将来你们两个成婚后,有些应酬,饮酒自是少不了,左右这酒清香绵长,无妨”

    蕙畹于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杨奇不禁笑了,端起酒杯道:

    “来!来,咱们王府虽是一直人丁不旺,但如今却也比旧日强些了,父王如今也没别想头,就盼着你们尽早成婚,好给父王添几个健康孙子孙女,父王就于愿足矣了”

    蕙畹不禁脸色大红,紫安却似笑非笑瞄过蕙畹,开口道:

    “父王放心,孩儿自当努力”

    蕙畹面上红晕直红到耳后去了,悄悄瞪了紫安一眼,心道这一年不见,怎越不要脸面了,不过还是把杯中酒喝了,虽说清香绵长,但是蕙畹还是觉得有些微辣,入喉不禁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秋桂急忙倒了茶来,却被紫安接了过去,送到蕙畹嘴边,蕙畹喝了几口才略好些,杨奇不禁笑道:

    “畹儿可是真真没用很,不过一杯酒罢了,那值得这样,想来是你平日里不沾酒缘故,来!秋桂,给你家小姐再倒上一杯,习惯了就好了”

    秋桂无法只得又给蕙畹倒了一杯,这一餐蕙畹竟是喝了三小杯酒,虽不至于醉了去,但是却满面通红,有些微醺,饭毕,杨奇站起来道:

    “你们小两口也不用在我面前立规矩了,我自去外面散散去,你们说你们话去吧”

    说着转身出了花厅,花厅中顿时只剩下紫安和蕙畹,紫安瞥眼打量蕙畹,想来吃了酒缘故,白皙脸上,染上一层明艳粉色,映一双晶亮眸子越潋滟,几许醉意萦绕其中,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夏季炎热,穿很轻薄,一身鹅黄色轻纱裙,裹住娉婷身姿,不过一年时间,已经凹凸有致了,粉色宫绦束住不盈一握纤腰,垂下流苏摇动间,显得腰身越轻软。

    头挽起一半,用一只粉色芙蓉簪别住,鬓边垂下几缕丝,仿佛携带了几许别样慵懒风情,耳畔缀着明晃晃南珠,白皙优美颈项下面,攒花镶边掩住前胸,却是轻薄蝉翼纱,微微透出里面葱绿色抹胸上面一支富贵牡丹,端俊俏紧。

    看到这里,紫安不禁感觉浑身热,竟是有些把持不住,急忙错开头去,略略沉静一刻,不禁暗暗好笑,如今自己竟然只瞧着这丫头,都心旗摇动,不知到了洞房花烛,软玉温香一刻,又当如何。想到此,不禁觉得心中萦上几许缠绵。竟是把恼她心思去了几成,微微一叹,伸手牵过她手道:

    “走吧,上我屋子里坐会儿去,我有话要审你”

    蕙畹瞟了他一眼笑道:

    “如今紫安哥哥真是出息了,想是平日里审问官员惯了,如今回了家来,还放不下,竟是要审问起我来了”

    紫安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她额头道:

    “你不要在这里卖乖,你先仔细在心里掂量掂量,可是要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若是等我问你,你可想着,我必是要重重罚你”

    蕙畹不禁一愣,心道难不成他晓得了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不大可能,自己这一停事做隐秘,就是洪先生也只知道些皮毛,若不是杨紫青自己说,他如何能知道,以她对杨紫青了解,他是个极爱面子人,且有君王最基本骄傲,想来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紫安,想到此,不禁心下大定。笑道:

    “你莫要吓我,我何曾有什么事情来着,不过每日里在家里看书做活计罢了”

    杨紫安瞥了她一眼,她那点小心思,如今可再也瞒不过自己去,不过见她如此了,还不吐口,不禁又着恼了几分,哼了一声道:

    “你也不要这样说嘴,待一会儿,我问了你,你就想着怎么受罚就是了”

    蕙畹不禁翻翻白眼,不理会他。进了紫雪斋东次间,虽是也放了几个冰盆,但大约蕙畹喝了酒缘故,依然感觉有些燥热不定,遂这里有冰降温,仍有些微微汗意,遂吩咐道:

    “秋桂,你去厨房里给我弄一碗,咱们在家时做那个冰品来,多做些,给王爷也送去一碗,消暑解渴最是好”

    秋桂应了,转身去了,蕙畹却觉得走了这一会儿子,反而酒劲涌上了来,有些浑身软,反正自己和紫安也是熟惯,故靠着团副如意引枕,歪靠在沿炕上,闭上眼睛,想着先歇一会子再说,杨紫安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恐是不胜酒力,且见她额头隐隐有些汗意,遂命下人端了温水来,亲自拧了温热帕子上前给她轻轻擦拭。

    感觉舒服温热,蕙畹不禁睁开眼睛,入目是紫安灼灼眸光,和平常温温不同,此时紫安眼中仿佛蕴含着烈烈火光,令蕙畹不禁一惊,伸手接过帕子道:

    “我自己”

    来字没出口,就被紫安灼热双唇堵住,蕙畹顿时感觉脑袋嗡一下,浑身更是酸软无力,竟由得他含着自己唇研磨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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