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若绾低头,手摩挲着锦枕上的八团喜图,轻呢道:“淑婉仪眼里的恐惧定是看到了什么,我欲扶着她时,她却不见了踪影,这一些都是疑问?”

    她的话刚落,便听得另一个声音传来,“绾姐姐身子好了吗?”

    两人同时回头,眼里都掠过一丝防备,但两人随即恢复平静,若绾道:“霓儿,姐姐身子没事了。bxzw”

    霓儿欢呼雀跃地来到若绾的面前撒娇道:“姐姐,好累吧!栖儿那么大的一个孩子从姐姐肚子里生出来很辛苦。”

    可可安静地退下,若绾轻抚上霓儿的脸颊道:“那日定把霓儿吓坏了吧!”

    “没有,姐姐安康就好。”

    若绾宠溺道:“傻霓儿,以后小心着,如果屏风把淑婉仪压死了,那么你就又得回冷宫了。”

    霓儿在听得二字时,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眼里泛起泪光,“姐姐,霓儿不想回那里,霓儿要永远和绾姐姐在一起。”语毕,便抱着若绾哭了起来。

    她突然感觉心被扯得生疼,这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是那样狠心的人吗?林若绾,你是否太过多虑了!

    是夜,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女子立于窗前,素白的手指紧攥,指关节发白,愤怒道:“居然会怀疑起我来!林若绾,你能够醒来是上天对你的仁慈,下次我定将你狠狠打压,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头上的金钗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寒光,女子眼里的恨意让人感觉那是一把锋利的剑,随时都会刺入人心里去!护甲在窗棂的雕花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刮痕,香几上的五足薰炉飘着缕缕轻烟。

    清冷的月光照着整个后庭,一曲悠扬的箫声响起,女子闻得箫声眼里的冷意渐去,纤指从腰间拿出一支玉笛吹奏起来。

    箫声似感觉到笛声,它便随着笛声的音调扬起,箫声若梦,笛声悠扬!两曲交融,令人如痴如醉。一曲终了,女子放下玉笛奔出宫殿。

    月光照亮夜,她急匆匆的寻着箫声的来源处,突然脚下一空,她整个人摔在地,疼痛从膝盖传来。她无力再爬起,手紧攥玉笛,突然一双手出现在面前,她顺着手看上去,一个着白衣长衫的男子出现在月光下。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把她拉起来道:“下次走路小心着,夜里黑。”

    女子的身体轻颤,急迫地问道:“刚才是你在吹箫吗?”

    “那是你在吹笛吗?”白衣男子勾起嘴角,一个温暖的笑意散在嘴边。

    女子点头,眼里泛满了激动与欣喜,男子道:“嫔主子的笛声很是悠扬,夜里凉了,早些回去休息着才是。”

    “你知道我是嫔主子?”

    “宫内除了皇上的女人可以戴花钿外,其余无论是女官还是姑姑都不允许戴。而嫔主子头戴五树花钿,便知是正五品嫔!”白衣男子欠身道。

    “皇上的女人怎样?”女子嘴角轻笑,语气里带嘲讽,苦味。

    “做皇上的女人是天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难道嫔主子不感到荣幸吗?”

    女子抬首看着他的眼里带着失望,淡淡道:“本以已寻到知音者,原来不过是梦,一曲交融,别后重。bxzw”说罢,她转身离去。

    白衣男子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突然感觉无数的凄凉在曼延,无数的悲哀在她的身上尽显。一抹明黄来至白衣男子的跟前道:“泓弟辛苦了。”

    “臣弟不懂皇兄是何意?但臣弟却看到了后宫女子的悲哀与凄凉。”白衣恭敬地福身道。

    着明黄长袍的男子亲自扶起他道:“后宫女子凄凉,但是她们却从来不安生,没有一日愿意放下心来不争斗。夜里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便转身离去。

    白衣男子立于原地,眼神迷茫而又遥远,仰首,轻呢:“一曲交融,别后重!你这是何苦呢?”

    夜里栖儿哭闹得厉害,奶娘没有哄住,无奈之下便抱来给了若绾。

    若绾也哄了好久才没哭,现下才哄睡着了,她也累了躺在床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住。

    熟悉的味道沁入心脾,突然有些贪恋这种味道,反手将他也抱住轻呢:“栖儿刚刚哭闹得厉害。”

    “苦你了,这么晚还没睡,还哄着栖儿。”

    “翎,怎么能这样说了,你也刚批完奏折吧!”若绾在他的怀里道。

    他将她搂得更紧,耳畔低语,“惜若,谢谢你为朕产下皇子,朕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啊。”

    几句话点上心头,她的柔荑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闭上眼,脑里呈现出那个人的模样,将吻烙在他的脸颊,道:“惜若亦是无比幸福。”

    那刻她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里没有他,只有那个人,那个吹箫的男子!

    十一月初冬,腊梅花开得处处争艳,淡淡清香随着风吹进永乐殿。若绾让可可撩了帷帐,将窗打开,她歪着头看外面的腊梅。

    她的身子已差不多全好,便起身披了斗蓬坐于软榻上。

    惜妃娘娘产下皇子,晋封为从一品夫人,赐号“惜若”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庭,自古以来母凭子贵。

    夜无尽的黑,被降为贵人的薜思菱闻得若绾晋封的消息时震惊不已,手轻轻地抚上早已隆起的肚子,她虽被禁足,但这样也是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浓浓的恨意冒上心头,“林若绾,别得意要是我也产下皇子,定要走出这里去与你抗衡!”

    一个冷冷的声音袭来,“你根本没有翻身之地,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出这里,而且生下了皇子说不定也会是她的了。”

    这句话炸进薜思菱的耳里,猛然抬起头,双眼里浸满了不甘,“不可能!我会胜过她!”

    女子轻笑道:“就凭你!呵呵,你也不看你的模样,做事从来不经大脑,只会一味的专横跋扈!而她睿智机敏,步步为营,你觉得你可以胜过她吗?”

    薜思菱猛然起身走至女子面前,脸上的表情转为平静,道:“你今日来好像不是来看我的笑话吧!因为你自己也一样斗不过她,所以想与我一起联手是吗?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语毕,手欲抛开女子面上戴的纱巾,结果女子一闪逃过她的手,很不悦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帮助你!而且愿意与你联手,你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再过几月你便要生产,生产后你就会被打入冷宫。bxzw”

    薜思菱的身子重重一颤,整个人靠在了画柱上,“我不要去冷宫,不要!”

    “不想去,那么乖乖地与我联手,那样我便保你不进冷宫。好好照顾肚里的孩子,那是我们最大的武器。”说罢,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薜思菱艰难地挪着步子回到殿内,整个人无力地躺在软榻上,恨意占据了她整颗心!

    手紧攥手绢,贝齿紧咬下唇,泪无声地滑过脸颊,不是后悔,是恨!

    “为何?上天要这般对我!”她在大声呼道。

    不甘,恨意将她彻底地控制,林若绾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做从一品夫人,凭什么产下皇子。一个婊子而已,为什么她有资格侍侯皇上!想到这里,她更加的不甘,手撕碎手绢,手绢处处飘,飘得如雪!

    一曲悠扬的笛声响起,箫声随着响起,一曲交融,令人如痴如醉。在内殿里写词的若绾闻得箫声,手僵住,搁下笔走至窗前。手扶上窗棂,柳眉轻蹙,他吹的不是《相思瑶》,而是一首很陌生的曲子,而且还有笛声作伴!

    他寻得了另一个与他箫声作伴的人了吗?那《相思瑶》现下只是她一人的了吗?

    听箫声与笛声的交融,可以得知笛声里充满暧昧,笛声向箫声诉说衷肠,而箫声却迎合着笛声!呵呵,两个人的游戏!

    三日后,栖儿的满月酒设在了戏音阁。

    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太后居主位,毓翎与若绾并肩而坐。若绾着了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抱着栖儿端正地坐着,嘴角勾起得体的微笑。

    各位妃嫔都按位份就席,这满月酒自然也是要把亲贵,命妇请来了。

    太后笑盈盈地起身道:“惜若,哀家没有可送给栖儿的,便把金锁与金丝八宝攒珠项圈送了栖儿。”话毕,姑姑便奉了一把金锁与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项圈在若绾面前。

    另一个声音响起,“母后,这项圈与金锁很是眼熟。”

    “翎儿,这是你出生时先帝赐下的,今儿个是我朝第一位皇子的满月酒,那么哀家便赐了他。”太后拿起项圈便套在了栖儿的脖子上。

    若绾谢礼道:“嫔妾代栖儿谢太后的赏赐。”

    太后扶起若绾,抱着栖儿满脸的幸福道:“惜若,哀家很感谢你为我朝产下第一位皇子。”

    各妃嫔也都其乐融融,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皇上,太后既然今日这么欢喜,珂玥愿意为皇上,太后,小皇子舞。”

    太后转首看着说话的女子道:“珂玥既然有这个兴致,那么便跳吧!”

    名唤“珂玥”的女子谢礼,抬首偷偷地看了毓翎一眼,便走上戏音阁的竹台上。

    轻踏莲步,她舒展水袖,身子起涨起落,挽纱飘飞如雪,舞姿撩人,突然漫天飘起花瓣来,眨眼一看才知是跳舞的女子洒下花瓣。她在花瓣中舞,她在竹台上媚笑,一举一动都让人转不开眼。毓翎的眼神亦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连还在襁褓中的栖儿也停止了动弹,歪斜着脑袋看着竹台上的美人儿。

    各位妃嫔早已张大了嘴,眼里有羡慕,也有妒嫉,因为这个女子把毓翎的目光夺走!

    舞毕,珂玥谢礼道:“珂玥献丑了!”

    毓翎拍起掌来,随后的妃嫔也都鼓起掌。珂玥走下竹台来至毓翎面前,看着他娇羞道:“珂玥不知皇上可否喜欢这舞。”

    毓翎看得目不转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她跳舞的身影好像她!那个曾梦回牵绕的她!一时间竟然沉醉在了往日的回忆里。

    若绾见得毓翎在走神,手轻轻地扯着他的龙袍,毓翎回过神来,扶起珂玥道:“喜欢!朕很是喜欢,不知珂玥可否愿意做朕的瑕嫔?”

    一句话将所有的妃嫔都震住,瑕嫔!

    珂玥勾起嘴角,双眼含情脉脉,脸颊绯红,轻声道:“珂玥受宠若惊,愿伴皇上左右。”

    另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珂玥还不快快谢主龙恩。”毓翎赶紧扶起了来人道:“皇姑母何出此言,更何况朕是真心喜欢珂玥!”

    真心喜欢!好一个真心喜欢!若绾的身子往后退一步,忆莲见状在耳畔低语道:“主子,小心着。”

    若绾定了定神,挺直背脊,强压着心里翻动的情绪。

    珂玥盈盈拜倒谢恩,太后笑盈盈很是满意,毓翎揽过珂玥坐入席内。这是早已安排好的吧!现下后宫妃嫔本就少,而且皇上子嗣更是少,充裕后庭延续子嗣是必不可少。

    晚宴直至亥时结束,若绾让奶娘抱了栖儿回去。毓翎当夜便让珂玥去了乾清殿。

    若绾与可可独自走在上林苑,苑内腊梅花开,香气袭进心脾,突然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可可开口问道:“绾儿,在想那位新晋的瑕嫔吗?”

    若绾回首坐在了苑内的石几前,护甲轻敲着石几,“瑕嫔?皇上可是她的表哥,她的母亲可是皇上的姑母!”

    若绾的话刚落便听得一个女子的哭声传来,她惊觉地起身向哭声处寻去。

    绕地小池,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在一座假山上哭泣,那熟悉的背影映入她的双眼,身体微颤,急步上前唤道:“可是想容?”

    女子听得若绾的声音,抬起头,裂开一个傻兮兮的笑容,道:“想容是什么东西啊!可以吃吗?”

    若绾心痛地摇摇头,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为什么会在假山哭了?”

    女子再次傻笑道:“我没哭啊!我在这上面玩了,你也上来吧!”

    若绾完全被她的话怔住,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的外表虽然看似疯子,而她的眼神却依然如以前那般纯澈。她说她没哭,那她那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想得这里,若绾猛然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在告诉她什么!

    没有多想什么,她便急步进了假山下的洞里,果然女子跟了上来。

    走得越发深,在一处停下来,转身看着蓬头垢面的女子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可可会在外面看着。”

    女子双膝重重落地,“惜若夫人,想容没有存心装疯的,因为有人要杀我!”

    “有人说要杀你?”若绾对她的话有些质疑。

    女子上前拉住了若绾的手,在耳畔轻道:“想容看见了不该看的……她用碧玉簪杀你。”

    身子重重往后一退,眼里尽是不可思议,轻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而且你还装疯。”

    女子轻摇头,泪欲夺眶而出,“想容没有必要这番,因为想容只想安安稳稳地爱着皇上,也只想安静地过着日子,哪怕皇上冷落想容。”

    她爱皇上爱得如此之深!哪怕被他冷落也要坚守爱的城堡!

    “你可曾想过你的爱是永远得不到回报?”

    “想容知道,在得知他是皇上那刻时,想容已经明白他不会只属自己一人。”她的眼里带了真诚与爱的希冀,如果她爱上的是别人那么她会幸福得让人羡慕,但是她却爱上了当今圣上。那像是注定了的悲哀,无结局。

    若绾愣住,沉默不语。

    她继续道:“惜若夫人眼里有爱,定也是明白爱的真谛,所以,夫人也明白想容心里的感受。”

    话刚落,便听得可可在外面的咳嗽声,她看一眼女子点点头,女子明白其意,若绾便提前出了去。走时,看着想容突然有几分不舍与怜惜。这个女子一如初见那番纯真,爱没有变,没有因为后宫的争斗所触染。

    出了假山,若绾便扶了可可回到永乐殿。

    回得永乐殿,辗转反侧却怎么也不能入睡,想容的模样,眼里的真诚,无一不牵绕着她的思绪。

    终于起身,抛了帷帐走至窗前,看外面的秋月色。树影打在地上,重重雾霭笼罩着这个夜色,有几分凄凉。突然耳边响起笛声,过一会儿箫声便又响起,一曲交融,令人如痴如醉。她紧攥月白的手绢,箫声与笛声合奏得越来越美妙,他们之间的心似乎也靠得更近?曾经的承诺还算吗?曾经的海誓山盟还算吗?你终是等不得!

    紧了紧斗篷欲躺回床榻时,箫声却突然停止,一股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在几经的思想斗争下她紧好斗篷出了永乐殿。

    踏着月色出了永乐殿,月光将她的身影拉长,路经上林苑却见得里面的腊梅开得别有一番风味,便坐在了石几前凝望那美丽的腊梅。b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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