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乾定十四年夏,皇朝派兵南下收复蛮夷之地的苗村,这次带兵南下的人居然是文臣而非武臣,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文臣带兵收复领土。bxzw大兵刚到苗村突然被遭到攻击,文臣抵挡不住向朝廷发急奏函,当朝皇帝一怒之下带领精兵南下。

    毓翎坐于汗血宝马上看着若隐若现的村庄问道:“确定戚尚书已驻扎在苗村的周围了吗?”身旁的统领欠身道:“回皇上的话,确定戚尚书已安全到达,并且没有让苗村的人发现,我们定能杀苗村一个措手不及。”

    毓翎突然紧了缰绳,如果这番冲进去或许只会让她有机会逃跑,为何不选择潜伏了?想得这里突然抬首道:“薜统领,你随朕乔装成难民入住在苗村,必须摸清苗村的地势与实力,并且……”说到这里暂住下来,薜统领明白他后面要说什么。去年那一件事犹记在脑海里,惜若贵妃坠崖,皇上比任何人都心疼,着急。自己中了一剑,却依然坚持着要寻找,不顾自己安危。这样的皇上,他第一次见,皇上是个性情中人,这次南下收复苗村不过是幌子,来寻消失已久的贵妃娘娘才是真!

    夜里终于到达了戚尚书所居的驻扎军营,毓翎便与薜统领,箭秋乔装成了平民潜入苗村。

    三人走在苗村的巷子里,每家每户的家门都紧闭,夜深了早已休息。这时一个打更的路过,毓翎问道:“请问林若绾家怎么走?”

    打更的人看了毓翎一眼,愣了愣才道:“绾儿与君公子去草原治病了,家里根本没人,你去那里作甚?”语气稍微重了些,箭秋欲上前时,却被毓翎按在了身后。

    “我是绾儿的朋友,前几日她发信给我让我来这里找她,现下她不在家我该住哪里才好啊?”毓翎故作寻友未寻到,一副着急模样。

    打更的年轻人瞧见了,不忍道:“这样吧!我带你见村长,如果村长答应让你去住她家那么你就可以住。”

    毓翎点了点头,边走边问道:“小哥,绾儿得的是什么病啊!为何要去草原治?”

    “至于什么病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是草原独有的天山雪莲才能救的,当时君公子那个着急啊!”

    “哦?不知那位君公子是谁?为何他这番关心绾儿了?”毓翎虽猜得君公子很有可能是他,但是他还是想要确认下来。

    “君公子啊!就是绾儿的夫君了,他叫君季巷,对绾儿可好了,今年春才刚成的亲,那日可是我们苗村最喜庆的一日了!”

    成亲!她居然与泓弟成了亲!为何会是这番?她到底有多恨,她怎会轻而易举的放下仇恨与泓弟在一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会儿便到了村长家,村长起来将钥匙给了毓翎。他便带领着薜统领与箭秋前往若绾的家。

    终于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院子里有个桃园,桃树上的桃已成成熟,推开门里面很简陋,但是很整洁,干净。这便是农家生活,门窗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这一切都证明着他们成亲了!

    来得闺房,推开门里面的一切都是喜红的,他坐在床榻上抚着那喜被与锦枕,上面还一根细细的发丝。他紧握在手,这里便是你的另一个生活吗?你爱的是泓弟!那么你将我又置于什么位?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感情吗?

    明月高挂,月光洒在地砖上是一地的凉,如他此刻的心是无尽的思念,也带有小小的怨恨!思念那个女子这一年过得可好,怨恨那个女子如此狠,背叛他与别的男人成亲,而且还是她的小叔子,若是天下百姓知道了他毓翎的惜若贵妃与自己的小叔子在了一起,他那个皇位还能坐稳吗?他还有何颜面掌管这个天下!但这些都是其次不是吗?因为他更看重的她是否安好?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病好了吗?在不知觉他渐渐睡去。

    瓦尔草原。

    王宫,蒙雷坐于上位,金绫坐于侧身,若绾与毓泓便坐于玉阶下,这瓦尔草原虽是以帐篷为营,但也是有自己的宫殿。

    蒙雷端起一杯马奶挽过了金绫的手腕道:“大哥,绾儿,蒙雷敬你们一杯,愿你们在草原能够玩得更开心,记住草原永远欢迎你们的到来。”

    毓泓与若绾起身将一杯马奶饮尽,若绾打趣道:“蒙雷哥哥,绾儿与泓在这里玩得很开心,都是你盛情的招待啊!”

    几人笑了笑便开始用膳,金绫看着若绾的样子魅笑,林若绾你永远都别想出现在草原上!

    一场盛宴结束,毓泓与若绾一同出了大殿。天边一道残阳映得蓝天火红,牛羊成群,牧人赶着羊群回得自己的帐篷里。

    若绾与毓泓并肩而坐,“泓,这里真的好美,比苗村更美!”

    毓泓习惯性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傻绾儿,这里是美,但苗村是我们的家,只有那里才能给我们安稳的日子。”

    “泓,不打算将灵宫再次建起吗?”

    “我只愿和你这番平平安安的过一生,直到我们老死,我们还要一起生许多的孩子。”毓泓面上的笑意如春风般让人感觉到温暖。

    是啊!他们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他们会幸福的!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直缭绕在心头,仿佛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紧紧的相拥,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想得这里,她握毓泓的手突然紧了紧,指甲陷进了毓泓的手心里去,他吃疼看向若绾。若绾脸上居然溢满了忧伤,双目空洞,她在想什么?为何她的表情如此像以前?

    一种害怕袭上心头,双手下意识的摇晃她着急道:“绾儿,怎么了?”

    若绾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故作开心道:“泓,没怎么啊,绾儿很好了。”边说还起身在毓泓的面前转了一个圈,突然喉咙一阵恶心,欲吐什么出来,却什么都未吐出来。毓泓着急的看着她,“绾儿,这是怎么了?”

    她拍了拍了喉咙处,笑道:“没什么,只是很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bxzw最近也老是贪睡,老是觉得睡不够。”

    闻得她的情况,心里担心的带着她回到帐篷里让灵雪看看。

    帐篷内,灵雪三指轻放在若绾的皓腕上,脸上在一瞬间绽开一朵美丽的花儿,她高兴道:“恭喜夫人,宫主,夫人已经怀孕了,而且已有一月!”

    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喜讯,毓泓高兴得眉角都翘了起来,他拥抱着若绾激动道:“绾儿,你有我与你的孩子啊!”

    孩子?有了孩子,那么要做母亲了吗?激动与兴奋一涌而上,她觉得自己这刻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整个帐篷内亦是一片喜庆。

    帐篷外的那个身影迅速离去,黑影来得那座宫殿推门而入,匐匍在地道:“王妃,林若绾怀上了孩子。”

    坐于上位的女子轻笑道:“孩子?她有机会生出这个孩子吗?接下来这场戏会让她过把瘾的,她会在瞬间失去所有!哈哈!”

    她的声音如幽灵般回荡在整个宫殿里,让人不仅感到寒冷,更让人感到恐惧。

    苗村。

    毓翎向村长打听了一番后才知若绾要许久才能归来,他将钥匙交还给了村长道:“村长,打扰您了。绾儿既然要许久才会回来,那么我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寻她。”

    村长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公子请慢走,恕老夫不远送。”

    毓翎欠了身便退出了正堂,村长看着他离去时那衣角的那一抹明黄与那块紫玉佩,顿时明白所有!他是那个当年的凶手,他是那个悲剧的制造者!他来寻绾儿,难道真如探子所报公主曾为复仇而进宫为妃。手骤然紧攥,指关节泛白,昏君!你的一时失误害死了多少人,这个村的人都是映雪国的遗民,你有多狠那么我们便有多狠。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

    毓翎回得驻扎营内,满面愁容,唯今之计只能驻扎在此等待她的归来!

    夜无尽的黑,明月挂夜空,月光清冷,令人感觉到几分凉。几个身影潜进驻扎营内将一些木柴堆放在营边,火把点燃木柴,一个帐篷便迅速燃烧起来,火窜得很高。士兵发现驻扎营着火时,火势已曼延到了整个驻扎营。

    薜统领与箭秋护着毓翎刚刚离去,整个驻扎营坍塌。戚尚书不幸葬身火海,毓翎含泪恨道:“真没有想到这蛮夷之地的人果然如大臣们所说野蛮,居然如此狠心,一把火烧掉所有的一切!”

    “皇上,我们的士兵没有损伤多少,我们应该讨伐苗村,他们欺人太甚!”薜统领看着燃烧的大炎,恨恨道。

    毓翎捏紧拳头,一拳打在地上,怒道:“箭秋传令下去,整顿军队,明日讨伐苗村,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箭秋欠身,忧虑道:“皇上,驻扎营与苗村相隔甚远,今晚此事不一定是苗村的村民所干!”

    薜统领将一块木头扔到箭秋的面前道:“周围皆是瓦尔草原的管辖,草原根本没有木材,唯有蛮夷之地苗村有这样的木材,而且早在之前便查清了苗村一直以来有一股暗势力!”

    箭秋沉默不语,转身向大军走去。

    次日清晨,两队人马立于苗村村口,村长坐于马背上看着毓翎不屑道:“狗皇帝,昨天晚上没有烧死你,今天也要杀了你!”

    毓翎不解,疑惑问道:“朕自认为掌朝以来,勤政爱民,不知村长为何如此待朕,为何要做叛徒?”

    村长微眯起双眼,“毓翎,当年你一句话就将映雪国奸灭,不论百姓死活,你可曾有过恻陷之心?”他的话里带满了讽刺与恨意!

    映雪国!又是映雪国!如被电击般猛然清醒:“若绾是你们公主!”

    “狗皇帝,废话少说我们今日与你一决高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村长骑马向前,剑无情的砍向毓翎。

    毓翎一个激灵,纵身跃下马躲过了村长的剑,箭秋上前与村长砍杀起来。刀剑相撞,翻身跃起,看起来年迈的村长居然是如此矫健,动作快如风,眼见箭秋处下风时,薜统领上前与箭秋一同打杀。

    毓翎指挥大军进入苗村,那群看似厉害的年轻人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御林军的对手,很快御林军将村里的人一举奸灭。村长因敌不过箭秋与薜统领,持剑自刎!

    一把火点燃整个村子,火势燃得越发大了起来,突然一阵惊呼扯紧了毓翎的心脏!他转首只见一个女子身穿白纱裙立于火前,另一个男子白衣长衫执紫玉箫与她并肩而站!

    她看着那场大火,骤然无法呼吸,心被扯得深疼,火映得满目苍穹,那年那一幕再次闪过眼前。

    一场火燃了好久,好久……

    她蹲在草堆里不敢动弹,犹如此刻无法动弹一模一样,父皇母后消失在紫城里!村长与那些关心问候她的村民消失在这场大火里!那年一场火的始作俑者是他,现在这场火的始作俑者依旧是他!

    记忆的城墙轰然倒塌,他为她描眉,绾发,化落梅妆,系软烟罗,眉心落梅,锁骨紫蝶采梅!

    他的满眉柔情,他的故意打趣,他搂着她于御书房浅浅私语!他们的诉衷情,他们的一切切都呈现在脑海里!

    突然画面转变,寒血剑落在他的脖子上,他满目的苍凉与失望,坟墓前她刺了他一剑,忆莲为她挡箭坠崖身亡!

    泪水无声的划过脸颊,原来她遗忘了那么多,无论是关毓翎,还是毓泓,还是其他……

    “锁骨紫蝶飞,蝶飞丛中睡!”

    “各位乡亲,公主得此夫实乃三生有幸,但是国仇家恨却是不得不报!那么我们就让上天来决定吧!正面朝上放弃报仇,正面朝下必须复国!不知君公子意下如何?”

    铜钱打了好几个圈,终于停下来,那是正面!

    原来无论是这场火还是那场火烧掉的都是她映雪国的人,难道映雪国人注定要死在皇朝人的手上吗?

    几年前是,现在居然也是!无论是什么理由,最终它都成为了悲剧!

    猛然抬首,一掌打伤一名御林军夺过剑,直往毓翎的身上刺去,她怒道:“那年的火是你放的,这场火也是你放的,难道你想要把映雪国的人赶尽杀绝吗?”

    箭秋上前挡在了毓翎的面前,她每刺一剑都下了狠招,毓泓早已木愣,他知道那个伤口被人狠狠地撕开了,血汩汩流出,这样的结局是上天注定的吗?那年的仇终究有个了断,他们三人也终究有个了断。bxzw

    早在金绫公主告知苗村着火时,她便是有企图的,这一切都设好了圈套让若绾跳了进去,毓翎跳了进去,最终连自己都跳了进去!

    难道真的只有两者死一才能化解这数年的仇恨吗?

    毓翎看着那思念已久的人儿,她不是婉约柔美,她是要杀自己的人,而且不眨下眼,梦已醒,戏已终!

    若绾与箭秋打斗好久,依旧未分出胜负,毓翎突然上前挡在了两人的中间,若绾的剑在要插进他的身体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前面。她低着头并未发现,只是一剑狠狠地刺进了那个白色的身影里,剑刺穿身体的声音响起,她猛然抬首,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依然在对她浅笑,“绾儿,三人终是有个了断,多年的恩仇也终是有个了断,皇兄是个好皇帝,他不能死!”

    血汩汩流出,泪水无声的划过脸颊,心似被人挖去一块,好疼!她失去他了,永远的失去了!

    仰天猛然拨出剑,呼道:“不!泓,你是绾儿的一生,你不能离开绾儿,灵雪快救泓,快点!”她奔至灵雪面前使劲的摇晃着灵雪哭道。

    御林军怔住,毓翎怔住,他搂着毓泓的身子,手傻傻地捂住伤口,想要止血,他轻呢:“泓弟,此事不关你,为何要替朕挡这一剑!”

    毓泓看着毓翎,“皇兄,绾儿在皇宫不快乐,那里太冷了,泓请求你不要让她回宫,好好的照顾她!”语毕,阖上双眼,晕睡在了毓翎的怀里。

    若绾惊呼,小腹剧烈的疼痛起来,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双眼一黑整个人晕倒在了原地。

    不知是梦,还是……

    她拿着一件白衣长袍跑至他的跟前唤道:“泓哥哥,你看绾儿为你绣了东西在上面了。”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是什么东西啊!你居然在我的白衣长袍上绣。”

    她仰起小脸,笑靥如花,“蝶蜂啊!”

    他差点将嘴里的茶吐了出来,满脸恐惧的看着她问道:“何为蝶蜂啊?”

    “雪姐姐说绾儿绣得蝶不像蝶,蜂不像蜂,那么只好叫蝶蜂!”

    ……

    笑声回荡,他温柔如水,他浅笑,他拥着她低语,恍然他幻化成一道白影消失在了眼前,乍被惊醒追着白影奔跑,唤道:“泓,你去哪里?请你带上绾儿,绾儿好累,好辛苦!”

    他并不理会她,她感觉他的远离恍如一辈子,她使劲地追赶着,抓住一缕白衣那便是希望!渐渐的眼前布满了迷雾,她什么都看不见,她迷茫了,不知该踏向何方。

    突然一个天真的声音响起:“娘,爹爹走了,你要好好的生活着,你还要把我生下来,爹爹会在奈何桥等着你,你要把我生下来啊!”

    爹爹!娘!是她的孩子在唤她!突然一束刺眼的光芒照在了脸上,她下意识地抚着小腹,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灵雪憔悴的脸,还有那张令她厌恶至极的脸。

    灵雪满脸欣喜的唤道:“夫人,你终于醒了。”

    她勉强坐起身子看着毓翎无情道:“请你离开。”

    毓翎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歉疚,满脸的疼惜,他亦是满脸的憔悴。

    灵雪看着毓翎离开后,担心道:“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就因为你的动怒而失去。灵雪求求你,以后好好的活着好吗?放下仇恨好吗?”说到最后她带了沉重的鼻音。

    她知道这个女子亦是如此担心她,手紧紧的捂住了小腹,仰首看着窗外的一切,轻声道:“孩子告诉我,泓在奈何桥等我,但是我必须要把他生下来,养大成人。”

    泪水散落脸颊,不知为何这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伤心的时候就只能流泪吗?

    灵雪紧握了她的手,“夫人,灵雪一辈子都会照顾你和孩子,宫主的离去给任何人都是莫大的悲痛,希望你能从悲哀中走出来,重建灵宫!”

    灵宫!那个曾给她许多快乐的地方,那个她曾一直想去的地方,白蝶飘飞,立于锁骨,两蝶相飞!

    回握她的手,点点头。那一刻她们的命运再次连在了一起了,如忆莲曾经的命运与她连在了一起。

    一方坟墓前,她的纤指抚着“爱夫毓泓墓”五个大字,来回的摩挲,仿佛那是抚摸着毓泓的脸颊。

    那几朵血莲开得妖冶娇艳,她那番狠狠地将灌满内力的剑打入他的身体里,他能活着吗?亲手杀去自己爱的人,似乎大过于任何痛楚。

    他的声音悠悠的响起,“愿意随我回汴都吗?绾儿。”

    她起身看着毓翎的眼里带满了恨意,她讽刺道:“回汴都?回到那个没有人情可言的皇宫吗?与那些无知的女人斗来斗去,只为得到你薄弱的爱吗?毓翎!你未免太可笑了!我肚子里怀的是泓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连着退了数步,她的恨意,她的绝望让他深深地后悔,更让他深深地痛楚!

    毓翎次日便带着御林军回汴都,走时一颗晶莹的泪花滴落在那片土地上,他咬了咬唇将心里的痛苦压抑,或许这便是轮回因果!

    她踏上马车,灵雪驾上马车欲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纷乱的马蹄声,她示意停下,撩开布帘只见一个男子策马而来,身着异族服装。

    蒙雷!恍然想起在宫内那个男子眼中的狂热,她的心跳动起来,手里攥紧了剑。

    灵雪笑道:“王子来送我家夫人吗?”

    蒙雷点点头策马来至马车前道:“绾儿,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只是一个很淡的字,很轻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欢快,骤然突觉心下空落落的,如果金绫不把她的消息告诉皇上,那么她的天真是不是永存!想得这里紧握了缰绳,沉声道:“蒙雷祝你一路平安,这方玉给你,希望于你有用,你一个女子要重振灵宫很难,这玉对你有帮助。”

    她想了想才伸出白晳的手接过玉,玉上还有他的手温,突然想起那日他遗留在她床榻上的香囊,从腰间取下来道:“蒙雷王子,这个香囊还你。”

    他看着那个香囊躺在她的手掌心里,记忆恍然回到那个夜晚,他向她告别,她却将他当成了毓翎,他吻了她,或许那是唯一次与她那么近。

    手颤抖的接过香囊,策马离去。她挥手示意起程,头重重地靠在车窗上,手里紧攥了紫玉箫,泪水划落,每次响起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总会无声的泪流!

    泓,你离开绾儿已有一月,为何绾儿仍旧忘不掉你!仍旧思念着你,贪恋着你温暖的怀抱,那件白衣长袍披在她的身上,恍然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

    秋,且说皇宫。

    乾定十四年,皇上召告天下,静贤王毓泓因患疾病,不治身亡!毓泓的死似乎将那汴都的繁华吹散了两天,整个汴都沉寂在那悲伤的气息中。当朝皇上追悼至深夜,人家都说皇上深爱其弟!

    凤仪宫,昀栖踩着细小的步子向独坐在窗前的毓翎走去,每一个步子踏得很稳,他知道父皇在伤心,他要擦去父皇的眼泪。这便是他一直要前行的动力。

    景姝静静的跟在身后,看着昀栖执著的模样,突然一酸,泪水划过脸颊。这个孩子他如若绾般坚强,走着自己的路,不让任何人来扶,她在荆城独自撑起灵宫,而且决心要把孩子养大。

    昀栖在差几步时,却突然摔倒,景姝连忙上前扶起他道:“栖儿,母后抱你去父皇那里好吗?”

    因疼,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咬了咬唇,道:“母后不相信栖儿,栖儿一定可以爬进父皇的怀里去擦眼泪。”说罢挣脱掉景姝的手继续前行。

    她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昀栖一步步的走向毓翎。

    终于他爬进了毓翎的怀里,他笑开了脸看着景姝道:“母后,父皇在笑啊!今天父皇没有流泪了!”

    毓翎看着开心得一朵绽放的花朵的昀栖,搂过他道:“栖儿,从今以后父皇不哭了,父皇要笑着过每一天。”说罢,松开那只紧攥挽纱的手,那挽纱便随风飘得好远,好远……

    那挽纱飘飞如蝶,仿佛那是一只紫色的蝶,如她锁骨的那一只。

    景姝的声音悠悠的响起,“皇上,打扫永巷的碧清姑娘生下了一个女婴。”

    毓翎将昀栖放在了地上,让他一人去玩,起身拉了景姝坐在软榻上道:“碧清生下的终究是朕的女儿,你将她送入民间一户好的人家收养吧!母亲有罪,女儿无罪。”说完又随手从身上摘下玉佩将于景姝手里道:“将这玉佩放在襁褓里,希望能保她平安。”

    景姝紧握了那枚玉佩,点点头道:“皇上,臣妾已按您的吩咐用高价将灵宫卖的折扇全部买了回来。”

    毓翎突然紧握了她的手,将那块紫玉龙凤纹佩放在她的手心道:“景姝一直以来你都默默的做好自己的本份,掌管好后宫的大小事物,与后妃平静相处,这块紫玉龙凤纹佩是先皇赐予朕的,现将它给你是因为你是朕的好皇后。”

    “皇上,爱一个人便是默默的在他身后为他付出一切,那爱是不求回报的。”

    毓翎揽了景姝入怀,道:“景姝,朕累了,这一辈子有你就够了,以后每年的选秀都取消了吧!”

    景姝点了点头,她明白毓翎在面临失去霖若与若绾后,他的心便快残了,还能再用一颗完整的心去爱谁吗?或许这又是一场涅槃!

    碧霖宫内黄叶飘飘,一个女子披了斗蓬坐在小榻上。她剧烈的咳嗽着,一张小脸被咳得通红,拿开捂在嘴上的方巾上面血腥红。

    一颗晶莹的泪滴落,轻唤:“皇上,想容以为自己会用一生来坚守这座爱的城堡,等着你的爱,可是想容错了,你爱上表姐,但不爱想容。想容的时日不多了,如果离去了愿你能幸福。”

    繁华终是一场空,如这黄叶飘落,人有生老病死,亦有悲欢离合,死亦有何怕,只是牵挂着那个一直不爱自己的男子。

    因在两年前就服了张霓儿灌进嘴里的药,虽然自己用了解药,但残留的毒素仍然不放过自己的身体,当知道他将那块紫玉龙凤纹佩交于表姐时,便知那爱的城堡垮了!想容守不住了,以为靠着你的爱便能坚持的活下去,但是想容的的确确是错了!若有来生,想容依旧会选择爱上你,翎,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一次!

    想容与翎没有花前月下,没有那么多的恩爱,但是想容却有一片红豆思。

    红豆相思,思成忆,小桥流水,春燕啄春泥。

    倚窗寻思,蝶花飞,西子湖畔,杨柳垂河丝。

    春闺梦月,月似凉,亭台水榭,红莲宛若生。

    几多情愫,终是空,窗前叶落,情终随风落。

    手中的方布跌落地,她的手无声垂落,去的很安祥,没有一点不舍,身边亦没有任何人来看着她离去。她没有牵挂,所以走得很安祥。

    她随秋风走了,随黄叶飘了,这后宫依旧繁华一片,她终于能立于红墙上看那真正的蓝天了。

    太监的声音响在那个暮夜:“碧霖宫淑容华薨!”

    乌鸦的叫声划过蓝蓝的天空,叫声凌厉,有谁在为她哭泣,忠贞的女子呵!

    乾定十五年春被朝廷带军灭掉的灵宫再次复出江湖,传闻宫主是一位美丽得如天仙的女子,武功高到让人闻风丧胆!

    恍眼间已到乾定三十年,原阜皇朝依旧盛世一片,当朝皇帝英明睿智,以仁慈的手段与周边各国结为兄弟邦。

    汴都依旧一片繁华热闹,丝竹之音撩耳,百姓安居乐业。

    酒家处,一个男子煞有其事讲道:“听说了吗?灵宫的宫主退隐了,新上任的宫主可年轻了,居然是个十五岁的小毛孩子,听闻手执紫玉箫,一袭白衣长袍,真有当年萧郎先生的模样。”

    另一个一敲碗得意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那个小毛孩子就是萧郎先生的儿子,原来那位貌若天仙的宫主就是萧郎先生的夫人了。”

    “是吗?萧郎先生与灵宫宫主一直都是个谜,你怎会知道了。”

    “哎!信不信由你,这可是真的,那个胭脂楼弈轩的说书先生不就这么说的吗?”

    “说书先生说的能信吗?”

    这时坐于另一桌饮酒的白衣男子欲起身时,却被旁边的女子按住,女子低声道:“少宫主,不可动怒,这些年来江湖的传言本就不少,不管人家怎么说。”

    男子不甘的瞪了领桌的人一眼,看着女子道:“雪姨,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女子的眉微蹙,起身将银子放在桌上便离去,男子随后跟上,女子悠悠道:“宫主是早晚会告诉你的,你也早晚会知道。”

    白衣男子立于原地,眉轻蹙,其实早在几年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他还是希望着娘亲的亲口告诉,所以他才要多次追问雪姨。

    一个女子静静地立于窗前,看着那满池的莲,思绪忆到很远,那时她与他相拥与荷花深处,他们要作永远,而上苍终将弄人,她与他终究没有永远。

    想得突然门被叩响,她低声问道:“是楦儿回来了吗?”她的问话并未得到回应,她上前推开门,那张浅笑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温柔如水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激动,欣喜一涌而上,她奔至上前紧紧的搂着那个白衣男子,轻唤:“泓,是你吗?你回来看绾儿了吗?”

    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回道:“绾儿,泓来接你了,你愿意与我走吗?”

    她眉间浅笑如风吟,点点头,他紧紧的拥着她,他们共用一颗心,他们要作永远。

    恍然若梦任风摇,几道情消惆怅娆……

    续(谨送于喜欢翎的亲们)

    她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熟悉的一切,猛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起身奔至门外。外面什么都没有,依旧一池的莲,熟悉的景致。亭台楼阁,回廊小池,紫纱宫灯。

    她不知那是梦?还是真的?自己的思念是否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自拨的地步,泓,绾儿的忘不掉你,我们曾经的一切更不能忘掉。欲转身离去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回首,他依旧眉目如星,眸若星辰,只是他苍老了好多。

    当年的事再次发生在眼前,不知为何再次忆起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痛,恨。是否真的淡然了?

    他终于开口道:“绾儿,我只是想看看你。”

    她推开门请了他进来,倒上一杯龙井,她依旧记得他的爱好,龙涎香,龙井茶。他端起茶杯,品茗道:“栖儿长大了,做了太子,得到了满朝大臣的支持,百姓的支持。”

    栖儿!那个乖巧到让她心痛的孩子,转首淡淡道:“谢谢你将他培养得那么优秀。”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起来。

    “想容去逝了,景姝很挂念你。”他突然又开口道。

    想容!那个忠贞的女子,爱他始终如一的女子。那一刻她仿佛才明白,他的身上亦背负了那么多,多到让他喘不过气来。这几年来,他与蒙雷一直没有停止过帮助她!两个至情至深的男子,她情何以堪?

    ——全文完

    2009。06。26b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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