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提到了许夫人,众人神sè不禁有些伤感!按理说,许夫人去世还不到两个月,许府不宜新添红事,可许腾寻思先把亲定下来,等过完今年,再把许常和吕珺的婚事给办了,所以他也不顾俗礼,强自把这亲事给定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下手晚了,这么好的儿媳fu给人抢了去。

    许言轻轻地捂住许腾微微颤抖的手,安慰道:“母亲在天有灵,得知兄长今日定亲,亦会高兴的,父亲您不用太伤心了!”

    吕朝和吕夫人忙跟着好一阵劝慰,这才让许腾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吕珺这时才仔细打量起一直伺候在许腾身边的许言。许言的大名,即便是她深居闺房,却也如雷贯耳!他的诸多事迹,早在楚国百姓中流传,尤其是那许夫人替他受过而死一事,虽然经过疏密院众人竭力挽回,可多少还让京都城中的百姓对他有些误会。

    吕珺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今日见到事情的主角,却与她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如何会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行径?她自然是不会相信,但她也想不到,此事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自己甚为满意的夫婿。

    酒过三巡,众人的兴致渐渐高涨起来,中间那一丝淡淡的忧伤,很快便飘散开去。

    “贤侄,今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贤侄不要见怪。”吕朝心总盘算了很久,见两家已见亲密,自己提上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便提起这张老脸请求道。

    “叔父言重了,今日许言是晚辈,叔父只管吩咐便是!”许言站起身来恭敬回道。

    “哈哈!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吕朝欣喜而立,微微有些ji动道,“当初在亲家五十大寿之日曾听贤侄抚上一曲《邀仙寿》,至今那琴音仿佛还在耳畔萦绕,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不知今日贤侄可愿再抚上一曲?”

    许言洒脱一笑道:“此事易尔,只是许言今日未曾准备,不知叔父府上可有瑶琴?”

    “有,有……!”吕朝连连点头,神sè却是略显尴尬,“只是我府上并无历朝名家所做的古琴,唯有一架瑶琴是珺儿平日把玩所用,只怕不堪贤侄撩拨!”

    “无妨!”许言淡淡笑了笑,缓缓出席,接过吕府下人递过来的o巾仔细地把双手擦拭干净后,翩然在一旁的长案后坐下,长袖一挥呼道,“请琴!”

    吕朝大喜,能听上许言抚上一曲,何其不易,如果不是今日攀上了亲家,只怕他这辈子便也无缘再次聆听了!他急忙让吕珺的贴身丫鬟去取琴,然后招呼着许腾等人出席,在长案前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抚琴是一门高雅的艺术,这闻琴也是有所讲究。如果是孟佟之辈,自然还是大大咧咧地坐在酒席之上。而吕朝是榜眼出身,自然是极其讲究这些乐礼。

    众人刚落座,下人们便奉上清茶,那茶甚为香浓,一会厅内便溢满香味!只一小会,那丫鬟便怀抱一架瑶琴回转而入,战战兢兢地走到许言面前,小心地把琴摆在长案之上。

    “独幽,好一架独幽!”许言望着眼前的这架瑶琴,眼睛一亮,只见此琴琴面黑红相间漆,梅huā断纹与蛇腹断纹交织,背面牛o断纹。翻过琴腹,龙池上方刻“独幽”,池内有“太和丁未”四字,正是古琴独幽。

    那吕珺见许言只是一眼便知道自己这心爱之物的来历,眸间异彩连连。这许言的瑶琴之名果然不是民间所传那般简单。

    “看来叔父所言有虚啊!”许言笑了笑,双手轻浮于琴弦之上,闭目仔细体会了一番琴弦中游动的韵味,久久不曾动弹。

    许言蓦然睁开双眼,左手连连撞注,右手几番托抹,琴音突兀而起,好似一阵狂风掠起,穿林而过,引起连绵松涛,滚滚而来。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一曲《松涛》便这般急促而出,众人顷刻间便仿佛置身于松涛如海的漫漫松林中,耳畔涛声时而婉转低yin,时而奔如惊雷,时而蛰伏微缓,时而绵绵dàng起,那一片苍茫之中,薄日映着翠绿的松林扶摇而上,松làng如cháo而来,卷起松针无数……

    ………………

    琴声渐渐转弱,随着许言右手轻轻一dàng,最后的余音绵绵dàng开,冲入房梁,便绕柱而去。

    吕珺怔怔地望着许言,许言之前那番她闻所未闻的手势,把她深深的震撼了!百闻不如一见,直到今日她才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琴声!这由曲入境,当世中除了许言和虚洛嫦,又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吕朝双目微合,仿佛入睡了一般!可谁都知道,他沉浸在刚才那番意境中,摆脱不出,或者说是他不愿意摆脱开来!

    回家的路上,许腾坐在马车上,不时低声和许常说着什么,脸上泛起阵阵的笑意!许言坐在一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孤独,这份孤独却是从那夜许腾让他为许常求官开始,便已经生根发芽了。这份前所未有的孤独让他心生恐惧,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这一路上,好像自己无形中被许腾和许常排除在外了。想起许腾这般热切地为许常cào持亲事,却绝口不提自己和虚洛嫦的事,许言心中好不是滋味!

    虚洛嫦已经在府中住下这么长时间,许府上下尽知虚洛嫦和他的关系,都盼着许言早日能把她接入自己的暖阁!可唯有许腾一直无动于衷,好像此事与他毫无关系。平日里虽然会时常问起虚洛嫦,可却从没流lu出让许言把她接过门的意思!

    许言知道自己和虚洛嫦的婚事没这么简单,可许腾这样的态度,却也伤害到了他!自己可是他亲生儿子,许常只是他过继而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难道只是询问一下自己的意思,他也做不到么?如果母亲还在世,是绝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

    许言这般想着,眼圈忍不住微微泛红,鼻尖一酸,几乎忍不住落泪而下!

    他一声低喝,让车夫停下马车,便在许腾和许常惊愕的目光,从马车中落荒而出!疾步狂奔而去,背后许腾连连的呼唤,却是怎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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