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颜陪着李氏出门了,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贺州笑道,“看来我此行来京城,还能赚个媳妇儿。”

    天沉没好气道,“那倒是不错,正好大家都在,替你准备个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婚礼嘛,不用太盛大,只要热闹就行,只要你们都在,见证就好了。”

    谢虞在一旁听的是满脸无奈,八字还没一瞥呢,都讨论婚礼了。

    贺州一眼看到她的表情,揶揄道,“小虞儿你还别不信,你看谢灵他娘那么热情,说不定就成了呢,现在她一心想着去看林小姐,顾不上我们,等她闲下来,咱们的事儿估计都有着落了,你也快了哦。”

    “哼,二奶奶盯上的是你,我还小,我不怕,倒是你,要人操心。”

    “话可不要说太早哦。”

    “那走着瞧。”

    贺州突然想起一事,嘴角弯起一抹坏笑,“我倒是有个法子一劳永逸,也能顺便救救暮兄。”

    天沉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懒得理他。

    倒是谢虞有些好奇,看他有什么好办法,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贺州挠挠头,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要是被逼急了,我就告诉伯母,我和暮兄两情相悦,只是怕人议论,才不敢公开,这样她就不会八卦了。”

    谢虞偷偷瞥了一眼天沉,虽然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听到了捏拳头的嘎嘣声,默默后退了两步,果然是暮少侠听了想打人啊。

    偏偏贺州好像没听见似的,不怕死的揽过天沉的肩膀,头一歪靠了一下,痞笑道,“你看我们俩都是相貌堂堂,伯母肯定会信的,再卖卖惨,她就算再多话要问,也不忍心打击咱俩了,你看如何。”

    只听到天沉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声,“呵呵。”

    贺兄收回爪子,挠挠头,退了一步,喊谢虞道,“小虞儿,咱们去练习吧,昨天练了两遍曲子,我感觉进步了不少呢。”

    谢虞却调侃道,“难怪七叔都怕二爷爷他们来,现在连大名鼎鼎的贺少侠都沦落到要靠这样的馊主意脱身了。”

    “我要是娶妻,日后就不能再看别的美人了,岂不是可惜,还是孑然一身的好。”

    “此话怎讲?”

    “既然娶了妻,自然是只能看她一个美人了,别人都与我无关了。”

    “你这论调倒是与旁人不同。”

    “江湖儿女,没有便罢,若是遇到心仪之人,相伴一生也是好的,天下锦绣万朵,终不及自己手心里捧着的一朵。”

    听了这话,谢虞心中有些震动,没想到他看着是个落拓浪子,心中对爱情却是偏爱忠诚,莫名的有一丝喜意升起,压下心思,笑道,“这样看来,你虽然不太靠谱,日后的妻子,到也算幸福。”

    “你还小,懂什么。”

    “我虽然不懂,但是我见家中叔叔哥哥,大都是一双人,少有纳妾之人,各个如我爹娘一样幸福,而京中之人,许多人虽妻妾成群,却迷失在混乱的新鲜感里面,久醉不醒。谢家女儿,所求并非权势荣耀,只求知心之人,不负己心。”

    天沉垂着眼睫,静静听他们二人闲话家常,不曾插言,心中却思虑难解,与姊颜的羁绊从数年前就已经产生,在红尘中相遇相知乃是缘分,却又不得不正视二人只见的阻碍。

    即使两人都是唯心之人,却也不能任性,哪怕谢家满门阻挠,自己也怡然不惧,只是最重要的,是她啊。

    心中默然叹息一声,年少不知愁,如今方知苦。

    “你们去练习吧,我回去练功去了。”

    谢虞道,“那好吧。”

    看着两人走了,天沉却没有回到房间里,而是运起轻功,寻着姊颜李氏去了,不远不近的跟着,哪怕只是看着马车,心里也安心了些。

    姊颜和李氏到了地方,向一旁房顶上瞥了一眼,挽着李氏进去了。

    一番折腾下,谢湍进宫见到了皇帝,诺大的寝殿,宫人们虽然细心通风,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年老的皇帝被人侍奉着坐起,头发已经白了大半,面色有些不好。

    谢湍忙行礼,“谢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将手微抬,“起来吧,赐坐。”

    “谢陛下。”

    “转眼间已经过去十年了,谢灵这些孩子都已经成年了,倒是你还是老样子,看来这些年过的很是清闲啊。”

    谢湍道,“只是做个教书先生,研究些学问,到也算清闲。”

    “你倒是替朕教了个好孩子,谢灵很是能干,替朕分忧。”

    “这个可不敢当,我虽然自小教导他们,不过是教他们读书识字,其它都是父亲一手教导出来的,倒也是让我这个父亲汗颜啊。”

    “不要过于自谦,你当年写的时事论,针砭时弊,用词犀利,可是传诵至今啊,谢灵倒是有几分这样的风范。”

    谢湍笑道,“当年年少热血,被当年大案的贪官污吏气的几夜未睡,写了这么一篇无用的文章,被人效仿,实在是惭愧,陛下这些年呕心沥血,悉心治理大楚,贤明有道,才是天下人的典范。”

    皇帝听了,心里舒坦,当年与谢湍也算老友,分别多年,虽然自己有心试探,但是心中还是欢喜的,“怎么没有带长子入京吗?”

    “朗儿如今也算子承父业,在苏越当个先生,让我得了清闲,他还走不开,就没有来京,等灵儿大婚,他也会赶来的。”

    皇帝惊讶道,“大婚?”

    “是啊,我与夫人特意进京,就是为了灵儿这混小子的事,看上了人家姑娘,写信回去,要我们准备三书六礼,这小子一直不开窍,故而也没定亲,没想到如今这么猴急,我和他娘就赶来给他操心了。”

    皇帝也算明白了他的来意,看来真的没什么别的目的,就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去猜测吧,面上叹道,“还是缘分啊,他回京以来手里的事儿没停过,还能抽出空子找到心仪之人,不错,不错,不知是哪家姑娘?”

    “是他同僚大理寺少卿林远的妹子,说是去人家家里商议事情,一眼瞧中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也是没什么经验,还是要我们这些长辈来操心。”

    皇帝想了想,“林远倒是不错,他是寒门子弟,人品能力都不错,他们兄妹一路扶持至今,想来他妹妹也是不错,不过你们还是要把把关,毕竟谢灵以后可是要做大楚的肱骨之臣,他的妻子可不能差了。”

    谢湍知道这是明里关心,暗里敲打,对于谢灵的自作主张不满,只是谢家人什么时候安于别人的掌控了,灵儿已经觉得将自己终身奉于大楚,让他如愿和心上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管它豪门还是寒门,灵儿,运儿,小九他们三个的眼光也没那么差。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还是应道,“是。”

    “来了正好,还有大半个月就是朕的寿辰,正好留下多与朕叙叙旧,只可惜太傅年纪大了,不忍让他千里迢迢的赶来相见。”

    “多谢陛下体恤。”

    既然探出了谢湍的来意,皇帝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干脆与他漫无边际的聊了许久,也算是发泄发泄。

    谢湍倒是对答如流,对于这些言语试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捡些皇帝爱听的,也能哄得他开怀不已。

    直到近午时,皇帝才放他回去,“本应留你一起用膳,只是朕还有政务积压,你们也是相聚不易,就不留你了,让人送你回去吧。”

    “谢过陛下。”

    谢湍出宫,皇帝跟徐公公感慨道,“到底是变了,当年他虽然是书生意气,却笔锋如刀,如今再无当年意气了。”

    徐公公道,“他如今已经是要做祖父的人了,自然不如年轻的时候。那里比得上陛下,一直如此威严。”

    皇帝笑道,“你啊,你们俩拍马屁的本事,倒是不相上下。”

    徐公公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谢湍回了谢府,谢运兄弟不在,姊颜和李氏出去了,谢虞贺州在练习五国大会的舞蹈和曲子,只有白氏和谢归闲着。

    干脆考校一下谢归的功课,虽然谢湍看着儒雅,但是做先生,他是认真的,十五岁开始,不愿为官,干脆就认真研习学问,做了家学的先生,谢茗,谢运等人的启蒙都是他教的。

    回了苏越之后,开了个学院,教授学生,长子谢朗,谢家排行第四,子承父业,研究学问,做教书先生。

    谢归是谢家少有的资质不高的人,虽与常人差不多,但是在谢家,还是平庸了些。

    谢运有意让谢湍带他回苏越求学,不让他进入官场,谢湍却想看看孩子的意愿,因此专门寻了这个空子,考校考校谢归。

    对于这个二爷爷,谢归印象不多,不过看着脾性极好,心生亲近。

    谁知一说起功课,二爷爷就一脸严肃,谢归本就资质不高,这样一来,平白生了许多紧张。

    谢湍见此,心中叹息,谢家儿郎落落大方,自信从容,谢运也是天资极好,没想到谢归却有些怯懦,此事无关天资,却是心性所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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