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浑若无事,依然每晚参加演出,白天在旅馆休息,|逛两圈,买一堆好吃好玩的回来。虽然每每觉,玛汀用那忧伤焦虑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却是连眼角也不向这美女扫一下。

    倒是玛汀,两天时间,精神就萎靡得厉害,脸上没有血色活气,神情总有些紧张,有时会茫然呆,旁人随意叫一声,她却会无端吓一跳。

    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东方都准时从房里走出来,都十分失望。每回看东方单独出门,又总是充满期待,等到东方他慢悠悠又走近旅馆门口时,她又忍不住用震惊失望焦虑不解的眼神狠狠看东方几眼。

    这两天,莫里艾子爵来找过她三次,她每回都有些迟疑犹豫,最后却又还是出去相见。

    大家现她情况不对,屡次询问,她只一口咬定无事,大家也只得罢了。

    也是在这两天之后的清晨,一对年轻男女,骑着高头大马,背弓跨剑地进了城。才一进城门,就有数衣着体面的贵族侍从,迎了上去。

    “请问,是杰克骑士和蒂娜小姐吗?”

    年轻的男子身披轻甲,极俐落地跳下马,眼神明亮,声音劲朗有力:“这是我收到的城守大人的信件,需要验看吗?”

    为的侍从微笑着扫了一眼信封,躬了躬身:“爵爷已经准备了欢迎的宴会,我将荣幸地为二位带路。”

    蒂娜也一笑下马,笑容明朗大方:“那就麻烦你了。”

    “贵族有资格在城内骑马。二位不用下马。”

    蒂娜看看这四下人来人往。车马如流地热闹景象。笑说:“不了。这里人太多。骑着马走得太慢。还不如自己走。要是放马跑起来。又太过扰乱秩序了。如果不是太赶地话。我们就慢慢走吧。也可以麻烦你为我介绍一下。这座伟大而富饶地城市。”

    侍从微笑点头。在前方引路。

    杰克和蒂娜一路拉着马跟着。杰克笑着问:“这次我们要对付地人是谁?”

    “不过是一个强盗而已。有二位帮忙。十拿九稳。我相信。少爷很快就可以组织行动了。”侍从温文有礼地回应。“详情。还是请二位询问老爷和少爷吧。”

    “这是几套换洗的衣服,各种身份打扮的都预备了,乔装改扮时方便。”

    “这是干饼,我亲手做的,带在身上两个月也不坏,就是去荒郊野外躲一段时间也不怕。”

    “钱都备好了,唉,可惜团里现在就这么多现钱,前几次表演得的钱虽然多,可是大都存起来了,现在我也不敢去取大笔地钱,怕被人看出来。我们知道你有钱,但身上带的现钱肯定不多,有这些备在身上,总没坏处。”

    “马准备好了,就咱们团里最快的那匹疾风,等会儿桑迪从正门出去,他是团里最红的。那些围在外头的人,肯定得跟着他跑,你乘着这机会,从后门逃。”

    一入夜,东方的房里又挤了好几个人。皮特,桑迪,玛汀,苏迪丝,一个一个地往东方怀里塞大包袱。才两三下,就快堆得把东方的脸都遮住了。

    “怎么回事?”东方几乎是明知故问。

    “还问什么,快走吧,别犹豫了。”桑迪简直要冲上来强拉他了。

    东方顺势一抬手,轻轻松松一只手就把四五个大包袱直接扔到桑迪手上,压得这小伙子一阵子摇晃,费老大劲才能站稳。

    “出什么事了?”他目光淡淡扫过玛汀。

    这美丽的姑娘脸色依然苍白:“我全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用再装了,抓紧时间,快走吧。”

    “不是大家,不是全部,就我们几个。”皮特担心东方着急,连忙声明,“我们绝不会泄露地,你放心。”

    “玛汀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连着几天这样反常,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她那几句乱七八糟地谎话,怎么瞒得过我。她整天整夜地替你担心,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你的事又那么严重,她不敢乱和别人说,她又一向有些怕你,你不肯听她的劝,她也不敢再来找你。我再一逼问,她也就一咬牙,全告诉我了。我们都很小心,皮特是团长,桑迪……算是你半个徒弟,就我们几个知道,对其他人一点风声也没透,你放心。”

    “这么说,你们是都明白了。”东方扫视四人。

    四人点头:“明白了。”

    东方慢悠悠坐下:“可我却不明白,好端端为什么要走,还要象做贼一样偷偷摸摸逃走。”

    四人无语。你不就是个做大贼的吗,到现在,居然还要装糊涂。

    玛汀无奈地说:“莫里艾子爵经常约我单独出去玩,常会引我说起歌舞团的事,有意无意,话题总会牵到你身上,我那时候,我那时候……”她低了头,重复了两三声,语声渐渐低落。

    一个流浪多年,渴望安宁地女人,面对一个年轻青俊,温柔多情,身份高贵,且百般殷勤的男人,指望她还有理智那是不可能地,自然是有问必答,甚至问一答十了。

    苏迪丝轻轻拍着玛汀的肩头安抚着她,她略略平静下来,才继续说:“就是前两天,他忽然间告诉我,东方是做案累累的大盗,借歌舞团藏身,要我帮忙对付你……”

    “他说,你就信?”

    “他家是大贵族,还是本城城守,又是大领主,

    斩钉截铁,还说已经调查清楚,掌握了绝对足够的证他……”玛汀呐呐地说着,略略有些无措。

    一个有根有底的大贵族,手握实权的领主,和一个来历不明地,连证明也没有的所谓贵族,谁地话更可信些,不问可知。

    更何况,全团上下,其实人人都对东方的身份存地。

    谁也不是傻子,就算刚开始把东方当一个私游的贵族,但贵族们一时动心,混在歌舞团里玩玩或许可能,大半年时间,一直留在歌舞团里,还有那层出不穷地本领,种种与众不同之处……谁心里没点儿猜疑。只是大家都是人情练达之辈,又早被东方积威成习惯了,不管人家有什么秘密,既然人家不愿说,自然就不开口问。反正他们是受益人,东方对他们也明显并无恶意,这糊涂就一直装下去好了。

    但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猜,所以,莫里艾子爵一表态,玛汀就立刻相信,玛汀说一明,桑迪他们几个,也全部深信不。

    要说东方真是一个大盗,借歌舞团藏身,这确实能解释许多事。更何况他们自己一路表演,也确实一路听说大盗的事情,好象不管他们在哪里演节目,哪里就会生连串强盗事件,这两相一对照,大家竟是连直接找东方求证都省了,先自下了判断,然后就去忙东方逃的事。

    他们人人慌乱,脸色铁青,东方却是十分悠然从容,平静地继续问:“他要你怎样帮他的忙。”

    “他要我平时多注意你的言行,你不在的时候,悄悄查看你房里的东西,你有什么异常时,立刻通报他。等他决定行动时,我可以帮忙,在你食物里下药,然后把你引到他们地埋伏圈里去……”

    东方心中冷笑,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一位子爵少爷亲自出卖色相吗?不过……他看看玛汀美丽的面容……大约有人是公私兼顾了。

    “你答应了他,却又向我示警?”

    玛汀愕然:“你是我们地同伴啊,就算是在我们最穷最苦的时候,也从来没抛弃过任何一个重病的同伴。”

    东方微微蹙眉。他这样高高在上,冷淡相待,即使相处了大半年,对整个歌舞团,也是隐隐地格格不入,这也算是同伴吗?

    桑迪急急说:“你当然是我们的同伴,师父不肯真用心的话,徒弟再勤奋认真,也是学不到好本事地。我们不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人。”

    皮特笑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有钱过,从来没有这么有面子过,每天早上醒过来,要呆呆躺一会,等一会,确认一切不是做梦,才肯起床。不管你是为什么帮我们,这一切,都是你给地。这样的日子,过一天,我们这辈子都值了,何况还过了大半年。东方,我虽然小气市侩,但得了人的好处,不能不记着。”

    “东方,你不是我们,你不知道,在台上全心演出之后,所有观众喝采鼓掌,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那些努力付出了,被承认被尊重是什么感觉。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苏迪丝的笑容中有着沧桑,“东方,虽然除了桑迪外,大家都有些怕你,不太敢同你说话,但我们心里都知道,你对我们很好。”

    很好?那些冷淡漠然,目下无尘,竟然也算得好。

    玛汀用力点头:“你对我们一直很好,东方,你是很骄傲,很冷淡,但那是你的本性啊,你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地。哪怕是对着长相最平常的苏珊,哪怕是你曾看见过有钱地男人半夜钻进有些人的房间,你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对我们地态度。表面上对我们客气,但骨子里一直觉得女歌舞团员就是妓女的人,到处都是。象你这样,虽然冷淡,但所有本领都肯教给我们,只要我们有困难,就一定帮忙地人,却不天下少有。你指导桑迪剑术打走仗着有钱,硬要强迫我们顺从的那帮家伙,你教团长利用拥护们造势反对,逼那个想用强权硬把我们扣住的贵族,东方,你不记得你救过我们,帮过我们多少次了吗……”

    “

    东方沉默着听她一直往下说,点点滴滴,许许多多他早就忘了的事,她却记得如此清楚。很多他不过是抬抬手,张张嘴的事,他们却这样郑重地铭记在心。

    “莫里艾让你帮忙,可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平静地打断了玛汀的叙述。

    玛汀低下头,轻轻说:“他说事成之后,会正式娶我,他说我立下大功,就算整个上流社会也会欢迎我,他许诺,会把歌舞团引荐给王室,去王都做长期表演……不过……”她抬起头,望着东方大声说,“一定是骗人的!我知道,一定是骗人的。东方,你别记在心上。”

    就算知道有假,可那样辉煌光明的未来摆在眼前,人,很难不动心吧,女人最完美的归宿,歌舞团最高的成就,好象一伸手就能抓到,可似乎谁也没有犹豫,谁也没有挣扎,就做出了相反的决定。尽管他们惊恐害怕,仓惶无措,尽管他们的脸色都一片惨白,他们的行动安排都漏洞百出,但他们做出的,毕竟是与光明的未来,完全相反的决定。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圣贤人。

    东方心中,终是一声叹息,真是让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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