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恪,你没事吧?没事吧?”黄融燕仓惶地地叫着方恪,看着儿子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她不禁发出了感同身受的哀鸣。【小说文学网】

    “妈妈你别哭,别哭,我没事,我没事。”黑人一向下手就很重,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打定主意要让唐人街的住户知道他们的厉害,每一下都往要害上招呼,方恪身上的伤势颇为严重,只是他咬紧牙关不愿意再增加母亲的痛苦。

    “这些天杀的黑鬼,他们怎么能这样?”黄融燕今天她在她接近五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使用了这个侮辱xing的词汇,她紧张地看着儿子。

    “我没事,真的没事。”看到妈妈依然很急切,方恪主动提起了考试。“只要拿到了律师执照就好了。”

    “律师资格考试的事情你有把握吗?儿子?”

    这件餐馆也是黄融燕的心血所在,她真的接受不了失去它的命运。

    “这些垃圾,难道真的要给他们工作?”只是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合作方式。

    “哈哈,妈妈,黑鬼和垃圾,加在一起你要罚款两美元。”方恪却一点也没有露出紧张的意思,他忍住剧痛,和妈妈开了一个玩笑。

    黄融燕一直很强调家教,如果家人说脏话或者侮辱xing的词汇,就要向一个小猪扑满中投入一美元作为惩戒。

    很显然,这是一个针对方恪的处罚,方至明基本没有罚过钱,黄融燕更是从来没有罚过钱,只有方恪那点可怜的零花钱被小猪吃掉不少。

    “阿恪,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给这些人渣当律师?”方恪的幽默感给了黄融燕信心,看上去儿子通过律师资格考试是没有问题的,“他们这样对我们,难道我们还要陪着笑脸伺候他们不成?”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担心,律师本来就是这样的,本来就是要和各种人渣打交道,至于他们要涨会费,我们先坚持一下,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办法的。”方恪一边说一边露出自信的笑容,“就算降不下来也没有关系,以后本来就该我养家了吗。”

    黄融燕虽然心里还是很担心,但是方恪的自信和笑容多少给了她一点安慰。

    方恪知道,妈妈是一个坚强的人。

    在母子二人对话的时候,方至明只是沉默地拿着一瓶红花油给儿子涂抹伤处,始终没有说话。

    方至明从来不是多话的人,经营餐馆这么多年他能说上话的熟客不超过十个,维持客户关系的事情一向是妈妈负责的,爸爸只负责做菜。

    今天碰上冲突爸爸已经是把自己平时一个礼拜说话的量都给说出来了,儿子身上的伤口让他更加低沉了,现在方至明重新恢复成了往ri里那个在厨房里默默做菜的老方。

    只是方恪觉得爸爸手上的力气,有点异乎寻常的大。

    当天接下去的时间里,方家的餐馆当然没有营业,方恪帮忙一起清理了一团乱的店堂后又和妈妈说了一会话,再三向她保证不论是考试还是以后的经营都没有问题后,他才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天花板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更加暗淡和晦涩了。

    方恪一直看了好几个小时,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睡意。

    他在担忧。

    不是担忧马上要到来的考试。

    通过律师资格考试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绝对不会出意外。

    可是他不想给那些仇人干活,哪怕是一分钟也不想,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继续力量。

    今天的冲突告诉他,那些危险而不稳定的暴徒随时有可能摧毁他和他的家人,哪怕他成为他们的律师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他要绝对的安全,上苍既然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绝不能冒险让自己的家人经受上一次的痛苦,哪怕这种风险看上去不算大也不行。

    他需要立刻可以使用的力量,可以帮他铲除中东佬和黑人杂碎的力量。

    他知道很多力量的存在,阿兰-方在休斯顿的法律世界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朋友的。

    他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也许不算风光,但靠小心经营和努力工作依然还是积累出了一些人脉关系的。

    可是方恪不用多想,也知道能够立刻为他所用的力量却并不存在,他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拿到律师执照的法学院学生罢了。

    他得到了重来的机会,但是也失去了这十年来摸爬滚打的积累。

    方恪想了很久,目前似乎只能先为他们工作以稳住易卜拉欣一伙。

    没有谁会帮助一个连律师执照都没有的家伙。

    除了一个人。

    一个方恪并不像让她参与进来的人。

    可是这个关键时刻真正能依靠只有爱你的人。

    哪怕暂时给黑人社团工作,也要有一定的保险机制,两头下注才能确保自家的安全不是仅仅寄托在易卜拉欣的yu望和心情上。

    方恪最终拿起了身边的电话,给林小夏拨了过去。

    “这么晚了,是哪个死家伙?!”已经过了午夜,林小夏几乎是怒不可遏地拿起了电话。

    “小夏,是我,方恪。”

    “是你啊,阿恪,什么事?”

    林小夏一听到是方恪的声音没有多说一句抱怨的话,而是立刻显得有点兴奋。

    “那个,能不能安排我来你家一次?”方恪说完之后,对面是一阵沉默。

    难道她知道了白天的冲突后,也有所担心,不愿介入吗?

    这不对啊,方恪感到一阵奇怪,他知道哪怕冒着和黑人力量直接冲突的风险,林小夏还是会挺身而出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如果不是现在是万籁俱寂的夜晚,方恪还真不一定能听清林小夏的声音。

    “你要死啊,我爸爸还在呢”

    方恪哑然失笑,这才意识到林小夏误会了自己。

    这也难怪,这么时间打电话过去还提出这种要求。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海滩上嘻戏娱乐,享受温暖的阳光和柔软的沙滩。

    以美国人的恋爱观来说,方恪和林小夏已经算是很亲密的情人了,如果不是华人比较保守的文化早就应该月下花前卿卿我我了。

    林小夏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还没有过男人,在这里真的算是很乖很乖的女孩了,只是黄融燕的标准实在有点太二十世纪中页了。

    他刚要开口那边林小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是比刚才更轻了。

    “不过我能躲开爸爸的,要不现在我偷偷溜出来,你到我家门口来接我,我们去老黄家的”这个大胆的姑娘显然忘了老黄家的旅馆依然是受到“广容”社团的控制,老黄头这个家伙连没有驾照的人都不敢接待。

    如果方恪和林小夏去那里开房,他们估计脱不了外套就要被林如庸破门而入。

    “哎呀,我不是要现在来啦,也不是要躲开你爸爸”方恪的话让林小夏松了一口气,或者说也大大失望。

    当方恪在找关系努力保护自己家人的时候,易卜拉欣也在一个yin暗的房间里汇报工作。

    虽然是在电话中说,可是在信徒和手下面前仙风道骨的易卜拉欣阿訇,此时却本能地微微躬身,好像他的老板就在他面前似的:“布拉克先生,今天我们已经收了六分之一新地盘的会费。”

    “是这样的吗?不是预期第一天要达到四分之一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年轻。

    “是的,先生。比预期的慢一点,这是因为没有在那家海滩餐馆见血。”然而易卜拉欣一点也不敢因为对方的年轻而有所怠慢,电话的那头是一个休斯顿市的堂堂市议员,年轻正是资本。

    他很清楚自己能在街面上横行,光靠威慑是不够的。

    要有威慑的手段,更要有有保护伞才能控制住局面。

    没有根基的话,滥用暴力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哦?为什么?”这位年轻的布拉克先生语气一点也不激烈,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词,让易卜拉欣躬身的幅度变得更大了。“你不是告诉我我们接受的那几条街道上,最符合我要求的铺子就是那家海滩餐馆吗?”

    事实上易卜拉欣冲锋陷阵却没有资格吞下肥肉,他不过是渔人控制下的醍醐罢了,小鱼可以吃,大鱼则轮不到他。

    “是这样的,先生,他们非常恭顺地接受了我们的全部要求,而且那家餐馆老板的儿子今年马上要获得律师执照了,他请求为社团提供免费法律服务。”易卜拉欣的社团虽然正处于上升期,但是毕竟不是那种根深蒂固的老牌社团,能够控制一个律师还是很有价值的。“弟兄们知道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律师,干活的时候也会更勇猛一点。”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易卜拉欣很清楚这种无声并不是默许而是在催促,他毫不停顿地继续说道:“对于您需要的地段,我已经选了海滩另一头的一家商店,明天一定为您搞定。”

    “这家餐馆会费的六成也”易卜拉欣把从方家获得大部分利益交出以求谅解。

    “我是完全信任你的。”虽然话很好听,易卜拉欣依然能够听出对方依然不是很满意,年轻气盛的布拉克还没有那份收发自如的本事。“有一个专属律师也是好事,你也不要完全不给人家好处,用熟了之后多少也分润他一点,律师总归是有价值的。”

    虽然不是很满意,布拉克的话依然很有道理,光靠暴力威慑可不是长久之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选票,我希望那些中国人聚集的社区以后也能稳定地为我提供选票,那个律师的家庭要让他们做一个表率。”布拉克最后补充道。

    “是的,先生,我明白。”对于如何让不幸者做一个“表率”,易卜拉欣是很有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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