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盈盈在方家吃过了午饭,打一个侍女回外婆处说个信,便邀方平一起骑马出外踏青。

    方平欣然接受,从马厩里牵出瘦马,安好鞍鞒,正要拉出去。

    卢盈盈注视着马厩里的瘦马,嘴唇蠕动了一下,想了想,最终道:“我带来的两个侍女,本来也骑了马来的,现在外面还有二匹马,一匹你骑,一匹我骑,不用牵马出去了。”

    她不想明言说相赠,以免惹起方平的不悦。

    方平瞧了瞧自己的瘦马,心领神会,轻轻拍着瘦马,笑道:“瘦马啊,你获得了休息机会,要多谢卢小姐啊。”然后转头对卢盈盈笑道:“既然你有多余的马,不如送我一匹算了。”

    其实他是个性格开朗之人,即使受了讽刺,很快就会平复下来。

    卢盈盈嘴角露出两个酒窝,莞尔道:“你要就拿去,就在门外。”

    方平亦不谦让,欢喜走出大门,见二匹黄骠马体格雄壮,毛色金黄,走上前去,解开一条缰绳,扬了扬,道:“我就要这匹。”

    卢盈盈笑着点头。

    方平翻身上马,与卢盈盈并辔徐行。

    卢盈盈轻轻抚摸了一下马鬃,娓娓道:“黄骠马算不得最好的马,在金龙帝国也算二等马,每匹大约一百五十两银子。金龙帝国最好的马是乌蛟驹,日行千里,在高山奔跑如履平地,每匹大约要上千两银子。”

    方平听了,咂咂嘴,伸了伸舌头,轻呼道:“千两银子,够我家三年用度了。”

    卢盈盈瞧了一眼方平,格格轻笑道:“乌蛟驹又比不上火罗国的火鳞马,火鳞马不单跑得快,而且体力特别旺盛,饱吃一次,跑上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

    她自豪地说着,仿佛她现在骑的正是火鳞马,而不是黄骠马。

    方平手里摇着马鞭,侧头道:“那岂不要很贵?”

    他揩了揩鼻翼,注视着卢盈盈的脸颊。

    卢盈盈不敢与方平对视,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晕,轻轻道:“不是贵的问题,而是有钱也买不到。火鳞马产自云罗国高原,非常稀少,只供给云罗国的皇亲贵族,其他人想买,除非认识云罗国大人物,不然,任你出得起多少钱也买不到一匹。我爹就有一匹,花了上万两银子才买到的。”

    两人闲话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村口。前方是一片草地,极为辽阔。绿油油一片,不时随风而来的浓郁的草味飘进鼻子里。

    此时,一位戴斗笠的魁梧男子走了上来,对方平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借问一声法源寺怎么走?”

    方平仔细打量他,见一身华衣,穿着鹿皮靴,四方脸,眉毛很浓,并不认识,沉吟片刻,指着远处半山腰露出一角庙宇的法源寺,道:“穿过村子,上到半山腰,见到那座旧庙便是了。”

    那汉子道声打扰,便向法源寺走去,脚步轻快,瞬间已走了数十丈。

    方平目送着那汉子走远,转头对卢盈盈道:“奇怪,法源寺早就没人上香了,他找法源寺干什么。”

    他见那男子不是附近村庄的人,十分生疑。

    卢盈盈收回目光,接话道:“可能是想游玩见识一下吧。我见那汉子步履矫健,绝对是个武技高手。”

    方平听了,想起锦盒里的字条,方丈要求自己为他报仇。莫非这人跟方丈有关?

    方平脑际掠过几个疑问,缓缓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记起法源寺方丈要自己去杀火魂门门主,暗想那大汉是否跟此事有关。

    卢盈盈微微仰了仰鼻翼,指着前方道:“你秋季考武举人,必定要考骑马射箭。不知你骑术如何,不如我们从这里开始,比一比,看谁最先达到那边的松树。”

    她两手握紧缰绳,上身已微伏在马背上,准备好比试了。

    方平瞧了瞧她那伏在马背上的可爱的姿势,又瞄了一眼那棵松树,爽快道:“比就比,来吧。一、二、三开始!”猛地抽了一鞭马屁股,黄骠马撒开四蹄飞驰起来。

    从起点到终点松树,长约三百步。

    方平素日骑惯了瘦马,出门都是慢悠悠的,基本没有奔驰过,倒还应付得来。此刻与卢盈盈赌赛,快鞭加马,马奔跑起来,颠簸不轻,虽是坐在鞍鞒上,屁股也颇为难受。

    结果,卢盈盈赢了。

    方平下了马,摸了摸屁股,咧着嘴道:“我少骑快马,比不上你。”

    卢盈盈见方平一副屁股开花的模样,笑道:“多骑几回就熟练了。我刚开始时也是不会骑,骑多了就自然会了。”

    方平见她笑得那么灿烂,妩媚至极,心神不禁荡漾起来,忽地心生一计,诚恳道:“盈盈,你的骑术比我好,能不能教我骑马?”

    卢盈盈嗯了一声,扬了扬马鞭,笑道:“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秘笈,没什么好藏掖的。”

    方平揉了揉又掌,揩揩鼻翼,欣然道:“那好。”

    二字未说完,一个翻身,上了卢盈盈所骑的马的马背,与她前后相挨着坐在马鞍上。

    卢盈盈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有些害羞道:“你有一匹马。”

    方平将脸颊轻轻贴在卢盈盈的秀上,温柔道:“要学骑术,只有跟着你才能学会。开始吧。”说着,两手已紧紧搂着卢盈盈的纤腰。

    卢盈盈只是让马缓缓跑了几圈。

    方平却是十分享受地嗅着卢盈盈的体香,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好像抱着一团棉花一样,非常舒服。美中不足的是马鞍太窄了,两人坐上去,不够宽,方平的屁股又遭殃了,不过,能抱美人在怀里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卢盈盈偎着方平,无法动弹,怯怯道:“你搂得太紧了,我快呼吸不了了。我们下去坐一会吧。”

    这是她的缓兵之计。

    方平连忙松开双手,翻身下马,一把将卢盈盈抱下马。

    卢盈盈用指头轻轻戳了一下方平的额头,娇声道:“你听暗器功夫如何?”

    她想换个事情做,不要再骑马了,要不然,一天被方平这么紧紧搂着,真的要上气不接下气了。

    方平听了,疑惑半晌,摇头道:“没人向我放过暗器,从来没修炼过这门武技。”

    卢盈盈伸出柔软的五指,轻轻在方平的脸颊上摸了一下,缓缓道:“考武举人要射箭,两人互射,你要是听不了箭的来路,岂不是要吃大亏。我用小冰块攻击你,你学着听风声,辨暗器来路。”

    本来只想跟她学骑马,也好趁机揩些油,要学躲闪暗器,那岂不是没了乐趣,但又不能断然拒绝,无味地咂咂嘴。

    方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笑道:“好啊。”

    于是,两人站了相距几丈远。

    卢盈盈在虚空里捏出几枚指头大小的冰粒,轻轻弹出去。

    方平从来没修炼过躲避暗器的武技,开始总是中招,冰粒击在身上噗噗响,半个时辰后,竟然能闪开射来的冰粒了。

    卢盈盈见方平进步奇,不禁露出两个酒窝,惊喜道:“你学得很快!我要加快冰粒的度了。”说着,手一扬,一枚冰粒急射而出。

    那枚冰粒正中方平胸口,噗一声响,方平感觉有点痛,借势捂着胸口,唉呀叫了一声,身子软在草地上,偷偷瞥了一眼卢盈盈,然后作痛苦状挣扎。

    卢盈盈大惊失色,连忙走上来,蹲下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伤了哪里了?”

    方平见卢盈盈如此关心自己,更加装模作样起来,龇牙道:“打中我胸口,呼吸不上来,气不够了。唉呀,快输送一口气给我。”说时,脸上肌肉扭曲,十分骇人。

    卢盈盈双手搂着方平的脑袋,急道:“怎么输送气给你呢?”

    她颇为紧张,脸色也有些泛白,以为方平真的出事了。以她的能力,真的要用冰粒击伤方平,那也是有可能的。

    方平艰难地缓缓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指着卢盈盈的嘴,喃喃道:“用你的嘴。”

    摆明一副要死的模样。

    卢盈盈见方平痛苦万分的模样,也不及多思,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方平的嘴输气。

    方平美美地感受着卢盈盈温润的红唇,忽地伸舌头舔了舔她的舌头。

    卢盈盈睁大了眼睛,可是,薄唇还贴在方平的嘴唇上。

    方平一动不动,忽然深深地嘬了一口卢盈盈的檀口,咂着嘴道:“你的口水也是那么的香。”

    终于得到了一吻,心头不禁乐坏了,笑呵呵的,喜上眉梢,比拾了千斤黄金还要愉快。

    卢盈盈明知是上当了,却不甚生气,只是半嗔半喜的,脸颊绯红,努着嘴道:“不理你了!”

    说着,把他的脑袋丢在草地上。

    方平连忙翻身坐起,一把将卢盈盈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秀,道:“春日的阳光可真美啊。”

    微风轻轻地吹拂,把两人的头也缠绕在一起了,方平伸手把卢盈盈的额撩开,用嘴轻轻啄了啄那光滑的额头。

    卢盈盈的脸忽地又菲红了。

    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

    卢盈盈伸着脖子朝四周望了一圈,怕羞道:“这里会有人经过的。”

    方平也环视一圈周围,没现什么熟人,泰然道:“这里很少人经过的,怕什么,我们只是这样坐着晒晒日头儿。”

    他的意思是没有做男女之事,不必害羞。

    卢盈盈偎依在方平的怀里,仰头望着方平的下巴,温柔道:“你唱支歌曲给我听吧。”

    方平嗯了一声,刚才脑子短路了,此时才听明白,尴尬地笑道:“这个可不会。”

    叫他写一诗,那他比较在行。

    卢盈盈不依,努着薄唇,撒娇道:“我不管,你就唱一支给我听听嘛。”

    方平禁不住她的再三缠绕,只得窘迫道:“我只会一支简单的民谣,不好听的。还是不要唱了。”

    他平生还没学会几歌曲,因老爹是个迂儒,也不喜他学那梨园弟子一套。至今,唱歌是他最大的短板。

    卢盈盈两只玉手轻轻摇着方平的肩膀,努着樱桃小嘴道:“你唱嘛,我爱听。”

    女人撒起娇来,只有随了她,不然,就要见她那冷冷的脸色了。

    方平无法,搂着美人在怀里,清了清嗓子,开口小声羞怯地唱道:“那好,听了不许笑,我要唱了。咳,咳,咳。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卢盈盈听了笑开了怀,滚在方平怀里。

    方平连忙停了下来,紧紧搂着卢盈盈的身子,感叹道:“我非梨园弟子,没有那把好歌喉。”

    说着,两手不安分地在卢盈盈身上揉了揉。

    卢盈盈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喷着暖气道:“我只爱听你的歌喉。”

    方平抚摸着卢盈盈的秀,两眼放电般凝望着她,含情脉脉道:“我只是一个穷秀才,而你是州长的千金,真是想不到,我俩竟然也可以走到一起。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咫尺不相识。”

    听了方平的话,卢盈盈也轻轻吁了一口气。门第对于婚姻而言,确实是世俗的巨大的鸿沟。

    卢盈盈抿着薄唇,温柔道:“你要是考取了武举人,就到我爹麾下,我们就可以天天相见了。”

    方平听了,揩了揩鼻翼,良久不语,自己的脾性自己清楚,要是有一朝真的考取了武举人,也不能去她爹麾下,若真去了,总感觉有一种压抑。

    卢盈盈见方平没反应,疑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到我爹麾下?”

    方平揩了揩鼻翼,吻了吻她的脸颊,随口道:“不是。只是在想你爹会怎么样看我。我们家境毕竟不是同一个档次的。我家是普通的家庭,而你家是富绅。俗话说得好,木纹对木纹,竹纹对竹纹。我在担心你家里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只因他读了不少野史,明白个中的难处,要是两家背景不相称,真的很难走到一处。人世间恩爱男女因家庭背景相差悬殊而不得不分离的例子比比皆是。

    卢盈盈也是深谙其中原由,但她却毫不犹豫道:“我爱的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钱。”

    爱情没有金银作为基础,是不牢固的。方平是不相信纯爱情的。当然,他不会泼卢盈盈冷水。

    他笑了笑,是那么的淡然,咂咂嘴道:“要是你爹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因我而跟你爹不睦么?”

    卢盈盈也踌躇了。在家人与恋人之间要作抉择,决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方平见她神情惆怅,也明白她在沉思,再问道:“我不想看到你因我而跟你爹争吵。”

    这是他的真心话。

    卢盈盈将脑袋偎依在方平的怀里,两只小粉拳轻轻捶着方平的胳膊,呢喃道:“你要是考取了武举人,那就好办多了。我爹最是看重人才的,不论是文才还是武才,他都极欣赏的。我会在我妈面前周旋,撮合我俩。”

    她认为只有此一条路最可行。

    方平紧紧把她搂着,感受她那柔软身子的体温,笑道:“要是我没考到武举人呢?”

    卢盈盈却忽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草屑,露齿笑道:“现在我们就开始修炼,我陪你练武技。”说着,弯着腰,拉方平起身。

    方平借势立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你会伤心么?”

    他对两人的前途不明朗,心里感到无限的惆怅。

    卢盈盈眼圈有些许的红,眨了眨眸子,点头轻声道:“你是我的唯一。我会为了你而哭。”

    方平双手枕后脑勺,颇为自得地笑道:“那我思想负担重了。你这不是逼我一定要考取武举人么。”

    他只得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把愁云驱散。

    卢盈盈轻轻向后一跃,也重提精神道:“就是要逼你考武举人,那样你才容易成功。来吧。我们一起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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