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大人,清国人在搞什么?他们是在和谁交战?”

    雅克萨城头,赫尔晓夫一脸疑惑的望着远处清**队,土固里山那里传来的火铳声让他有些欣喜和惊讶。[书签:.]喜的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既然清国人在他们交手,那就一定不是俄国的敌人;惊的却是看清国人的架势,好像那支军队比雅克萨城更值得他们重视,在这片土上,赫尔晓夫从不认为还有哪支军队可以跟俄国人媲美。

    托尔布津也很奇怪,清**队围城围得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全部拔营往后方而去,似是在和一支军队交手。但这个地方除了自己的雅克萨城堡,帝国再没有别的据点,清国人这是在和谁开战呢?

    “不要管他们,守住我们的雅克萨就行!”托尔布津想不到在东南方向出现的军队会是哪里来的人马,索性不去想,吩咐赫尔晓夫他们加强戒备。

    赫尔晓夫点了点头,仍有些不放心的道:“会不会是新来的总督大人派援兵过来了?”

    “怎么会呢?”站在托尔布津身后的另一名军官闻言摇头说道:“尼布楚的援兵怎么会从东南方向出现,那里可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岭,援兵不会蠢得绕个大弯跑到那里再来支援我们的。”

    “这倒也是。”赫尔晓夫自言自语了一句,雅克萨和尼布楚是有道路连通,但却是在西北方向,而不是东南,清国人这是在玩什么花招呢?

    “别想那么多了,注意警戒,清国人可能在玩什么花样。”托尔布津伸了了懒腰,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对部下们说了句:“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如果清国人是在玩花招,你们过来通知我一下。”

    “是,城守大人!”

    在部下们的注视中,托尔布津一点也不担心的走下城头

    赵强一直站在山坡上密切关注战情发展,身后那杆绣着“驱逐鞑虏、复我华夏”的明黄大旗迎风飘荡,在满是青绿之色的山坡上格外显眼。不过赵强丝毫不担心身后这面明黄大旗会吸引清军注意力,因为他相信近卫师团完全有能力在土固里山下给清军修建一座大大的坟墓!如果清军能够冲到自己身后这杆明黄大旗,那就说明自己费尽心血打造的关宁军根本没有能力完成光复华夏的重任,如果是这样,自己还不如被清军一刀砍死。

    几百名骑兵的冲锋对于配备一千八百杆燧发快枪的第一联队来说,根本就具备任何威胁力。当最后一名叫吼着毫不畏死打马冲向关宁军的正白旗骑兵被一声清脆铳声结束生命后,指挥左军冲锋的马喇和中军观战的彭春都知道,这仗怕是打不赢了。这些个吴逆不知从哪学来的火铳战术,可以不停的持续射击,这使得八旗勇士根本无法接近他们。而且他们的火铳射速极快,射程又远,比己方的弓箭还要射得远,照现在这个情形看,要想消灭这些配备火器的吴逆,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军进攻,不留余力的进攻!用满洲勇士的血肉之躯铺就胜利的血路!

    很快,马喇就接到了彭春的命令,让他将剩余的宁古塔兵和山东、山西、福建三省北调八旗兵撤下来,正面让给彭春亲自指挥的中军,他们转而攻击那些吴逆的左翼,而萨布素率领他的黑龙江兵马攻击吴逆的右翼。

    这是一场全面的进攻,不遗余力的进攻,三军八旗勇士将如虎狼一般撕碎那些吴逆的防线,然后慢慢的将他们一一杀死!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在战场上空,八旗的旗帜飞舞,刀出鞘、弓上弦,一万五千名八旗勇士在战旗的引导下呼吼着冲向土固里山,雅克萨城头上的俄军所看到的是无数条三角尖头向土固里山剌去。

    防守左翼的是陈伟的第二联队,他们虽然装备的不是燧发快枪,但一千八百杆火绳枪配以壕沟掩护和三段射击的优势,让转向左翼进攻的马喇痛苦不堪。一般一支军队的正面是最强的兵马在防守,而在两翼的通常都是一些次一级的兵马,所以接到彭春命令让左军转攻吴逆右翼后,马喇还是有些窃喜的。正白旗五百骑兵连对方阵地都没踏上就被杀得片甲不留,让他对当面的吴逆军队的战斗力十分震惊和害怕。现在既然彭春把攻击正面的任务交给了京营人马,他马喇自是求之不得,但没想到对方左翼的人马同样能够打出密集而持续不断的火铳,看着不断倒在冲锋路上的八旗兵,马喇的脸比筛子还要难看。

    在关内和三藩的叛军打了那么多年仗,三省北调八旗兵们都是九死一生的百战老兵,他们从不畏惧任何敌人,但这次,他们却是从心里感觉到窝囊。因为他们的弓箭在这些吴逆的火铳面前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对方密集的火力使他们根本冲不近阵前六十步之内,火铳之猛让他们个个心寒涑栗。

    身上虽然披着甲,有的更是披着几重,但却也是吃不消火铳以密集形式打在身上的感觉。不要命的冲锋固然可以拼死突破对方的火力网,但自己无疑也是一个大大的靶子,对面每一次的排铳声响起,身边的勇士们就是一个个翻滚惨叫着倒地。看着身前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任谁都会心寒害怕,更不要说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后,却连对手的阵地都摸不到,种种无力的感觉,涌在这些北调八旗兵的心头。

    打吴三桂的时候,他们没有害怕过,哪怕是不断的被对方打败,不停的被对方撵来撵去,他们也没有害怕过,因为他们坚信八旗勇士最终将会取得胜利,一时败不算什么,喘口气回来再杀就是。但现在,这些北调八旗兵们却是再也没有当初在关内作战的那种坚韧和勇敢,直觉告诉他们,他们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每死一个人,都让他们越发害怕对面吴逆的火铳,每次听到对面响起的火铳声时,却无处可躲,只能祈盼老天爷保佑自己不要被打中,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真是欲死不得。

    不知不觉,第二联队的阵前几十步,或是百步之内,己经积满了战死清兵的尸体,到处是挣扎哀嚎的伤员,甚至还有几个被死亡吓破胆,吓得失去理智的八旗兵在阵前惨叫着盲目的狂奔着。

    山西北调八旗兵是隶属正红旗的,现在也是被打得残了,领兵协领身上也满是鲜血,他摇摇晃晃,忽然眼前一黑,从马上摔落下来,他身旁的一些亲兵戈什哈,连忙去搀扶他。协领挣扎起来,却是双目中涌出热泪,他正红旗从冲阵战到现在,旗中军士己经伤亡一大半,可以说是彻底废了,他这协领连个佐领都不如了!

    绝望的扫视身边的一众残兵,他挣扎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拉住扶住自己的一个佐领,吃力地低声道:“快把人带下去,不能再战了,让他们京营黑龙江的人马上,咱们快退…”说完这话,他就晕死过去,留下身旁一大片嚎哭的正红旗兵们。

    “放!”

    又是一排密集的齐射,提心吊胆冲到六十步内的福建八旗兵们尽数血肉模糊的飞摔出去,外线被波及的山东兵们,也滚落了一大片,地上满是打滚惨叫的伤兵。残余的三省八旗兵们,终于放弃了往前冲的念头,他们开始慌不择路的向后狂奔出去,一直奔到几百步外才停了下来。他们相互而视,欲哭无泪,三省两千六百名北调八旗兵,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己经少了一半,余下的人,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火铳弹丸造成的伤势,以清兵落后的医术,他们回去后,很多人也活不成,望着伤口不断喷涌的鲜血,伤兵们只能呆呆的看着,或者是闭上眼睛无力的坐倒在地,慢慢的等待死神将自己带走。

    人群中,一个脸上、身上鲜血淋漓的骁骑校放声大哭起来,哭声让所有的八旗兵们为之沮丧和悲哀。这个骁骑校是宁古塔的兵,他们的佐领在方才明的冲锋中被打成肉筛,骁骑校想去把佐领抢回来,可是没等他过去,就见佐领的脑袋突然一下爆为两半,脑浆混合着鲜血让人呕吐不止他亲眼看到佐领大人的小辫子混合着一块头皮抛到了一个同伴的脸上,吓得那个同伴哇哇怪叫着手舞足蹈跳个不停

    完了,一切都完了!佐领大人完了,整个佐领二百三十个兵就剩下二三十个了,完了,真正的完了!想到这里,骁骑校高声嚎哭起来,他的哭声很快就好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在片刻之后,还在全力进攻关宁军正面与右翼的清兵们就听到左翼方向传来的集体嚎哭声。

    刹那间,天地一片安静,三省北调八旗兵和宁古塔兵惨烈的下场,让所有的清兵心下畏怯,他们个个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中军大阵那边也是一片无声,激昂的鼓点早停下来了,显然观战的彭春也是心下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强远远地眺望着那边,脸上露出笑容,他初步估计,这短短的时间内,清军至少折损两千人,经此一战,清军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恐怕再也不敢拼死突围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乖乖退回去,然后在雅克萨城下等死。

    “彭春,你还有胆量再战吗?”

    闻着浓浓的硝烟味与血腥味,赵强眺望着对面清军中军的动静,心下满是期待。环顾左右,将士们脸上都落出骄傲欣喜的神情,鞑子兵不过如此嘛!要不是顾念军纪,怕是很多人就要欢呼雀跃起来了。

    中翼攻击的前锋营、护军营、火器营始终不能突破关宁军的防线,右翼黑龙江的兵马明显出工不出力,不甘心的又等了片刻后,彭春终于承认,眼前的这些吴逆是一个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但他不能放弃,他没有选择!如果不能突破这些吴逆的防线,他就将是大清国的千古罪人!

    犹豫再三后,他终是咬牙下令:“骁骑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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