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市中心医院所收治的那位**患者吕小龙,最终于2003年3月13日死在了医院。吕小龙的死引起了k省上下的高度重视,更让山阳市的干部群众一下子变得谈“非”色变、人人自危。

    3月17日,一则消息也让吴天然感到形势严峻。

    原来,这一天东阳县大石桥乡刘家川村35岁的农民刘某,因患重感冒,用体温计一量,发现自己高烧达39c,不由吓得胆战心惊,“莫非自己得了**?”,这个可怕的字眼立刻笼罩在他的心头。

    同一天夜晚,他看到县电视台播出了东阳县第一小学家属楼,有一位从东莞返乡的疑似病人也证实发高烧39c左右,并被隔离监护住进了县医院,其家人及整个一幢楼全部被封锁、隔离的报道。看后,李某更加深信自己确实得了**。由于担心无法治愈,加之害怕遭到隔离,最终仍会被**夺去性命,刘某竟瞒着家人偷偷服了老鼠药,走上了不归路。

    其实,第一小学那位疑似病人经过观察,高烧渐退,很快被取消了隔离。没有想到,刘家川的这位村民竟被自己吓死了。

    看到吴天然面色凝重,办公室主任余得水说:“吴书记,农村的人实在是太愚昧了,自己吓自己。”

    吴天然说:“这里面有一些农民愚昧的因素,但也有我们还没有宣传到位的因素。防治**,重在农村。要加大深入基层、深入农村的力度,宣讲科学,破除迷信。”

    余得水说:“是啊,破除迷信,任重道远啊!”

    吴天然深思了一会儿对余得水说:“余主任,你准备一下,咱们到刘家川去一趟。”

    余得水说:“好,好。”

    不大功夫,等到吴天然出来上车时,发现县卫生局的高龙江局长、县防疫站的周大杰站长,还有电视台的小乔,宣传部新闻科的小苗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吴天然说:“你们有事请忙吧,不必要都跟着过去。记者们就不要去了。”

    高龙江说:“我们正要去那个地方了解一下情况,顺便再检查检查卫生防控工作。”

    余得水说:“我县每一天的**防控工作都要上报,市里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在11个县市区中,我们县在《山阳日报》和山阳电视台的上稿率是最多的。”

    吴天然还想说什么,最后并有做出回答就走到了自己的车旁。秘书小黄连忙拉开车门,等吴天然上车后,他便拿着书记的茶杯和公文包坐到了副驾驭的位置上。

    两位小记者问:“余主任,我们去不去了?”

    余主任说:“上车吧,多好的题材。”

    车出县城没多久,吴天然就看到有很多人在一处山脚旁挤作一团,还有阵阵的鞭炮声响彻在山谷里。吴天然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县里已经取消了各类群体性的聚会活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这么热闹?还有人顶风违纪,在大办丧事?

    吴天然对司机小陈说:“停一下,过去看看。”

    一行人就下车随着吴天然拐进了山脚,吴天然看到有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两个塑料壶正急匆匆往里面跑,他就问:“大嫂,这么多人都是干啥哩?”

    那位中年妇女说:“唉呀,你还不知道?里面有一个天仙泉,这几天黄大仙云游到此,他在这里为老百姓不停地祈祷,那泉水就可以防治**了,都说灵得很。我这是从20多里外跑过来的,听说黄大仙明天就要走了,他一走,这神水就不灵了。”

    吴天然他们走到跟前,看到有一位满脸胡子的老汉正盘腿坐在一棵老栎树下面,嘴里正在不停地咕哝着。旁边有一个大池子,里面果然有两股山泉正在向上翻着浪花。池子四周挤满了急切的人,打上水的人满脸笑容,挤不进去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突然有一个老婆婆被人挤倒,扑通一声掉到了池子里。有人就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就你急,你这一跳,也不知道神水灵不灵了?”

    老婆婆满脸羞愧地爬了上来,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了。黄大仙睁开双眼,对众人说:“有我在呢,神水灵得很,灵得很啊!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实在不行,我明天就不走了,在这里再多停几天。”

    众人就说:“好,好,黄大仙你可是我们的恩人啊,多停几天,多停几天!”

    刚才那位中年妇女说:“我娘家是在白河县,他们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赶过来。黄大仙能不走,那我们这可是烧高香了。”

    吴天然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山谷里现在大概有200多人了。按这位中年妇女的话,这位所谓的黄大仙影响还很是不小,外县的人都要来喝“神水”了。

    老栎树的下面放有一只功德箱,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神水一到,百病皆休。”

    那些争到水的人们,有的在旁边放鞭炮,有的往那只功德箱里丢钱,一个比一个虔诚。

    吴天然看罢,心头极为沉重。这都是啥时代了,还在上演这种闹剧。蹩脚演员们拙劣的表演,居然还能吸引这么多痴迷的观众。悲哀啊!

    在这种狂热的气氛中,吴天然知道,凭他们几个人是无法劝退那200多号人的。他点点头,几个人就随着他向公路走去。

    吴天然说:“在防控**的特殊时期,我们更要坚决打击这种借**欺骗群众、非法敛财的迷信活动。余主任,你现在就通知公安局的李大爽局长,让他立即组织干警赶过来,耐心解劝群众,坚决拘留骗子。”

    余得水连忙拿出手机,就同李大爽联系。

    大家上车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一个村庄。吴天然对司机小陈说:“走,拐进去看看。”

    车刚到村口,就被一位戴着红袖标的老汉拦下了。吴天然他们都走下车来,村口的地上用石灰画上了白线,两棵大槐树当中拉起了一条又长又粗的稻草绳。这是进村的必经之路,老汉不让你进,你真的还进不去。

    余得水对那位老汉说:“老同志,这位是咱东阳县的吴书记,他要进去看一看。”

    老汉看了看大家说:“谁进去都可以,但要先量体温,体温没事,还得好好消消毒。这两关过不了,就是省委书记来了,也别想进我们村。”

    大槐树下果然放有一张学生用的课桌,桌上放有消毒剂,温度计,桌子下面还有一个装满石灰水的塑料桶。看村口来了人,里面就又有两位同样戴着红袖标的老汉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位老汉还戴着一副缺了一根腿墨镜,墨镜只好用细绳拴在了脑袋上。看来这位老汉还是一位细致人,因为他的脸上还捂了一副已经发黄的口罩。来到跟前,大家还惊奇地在老人发黄的上衣上发现了一枚**纪念章。

    这位戴着纪念章的老人问:“你们要进村吗?先量体温。”

    吴天然说:“老同志,我们就不进村了。有你们这样负责的老革命把守,我们就放心了。我代表东阳县委、县政府感谢你们了!”

    听说眼前这一位真的是县委书记,几个被称为老革命的老人显出相当激动的样子。几个老汉说:“吴书记,我们村请你放心,决不会放一个发烧的进去,不管他是一个人,还是一只老鼠。”

    吴天然说说:“好啊,太好了。同志们,把你们手里的镜头多留给群众们。这个村的做法,要好好地整理一下,在全县推广。”

    余得水说:“好,好。我马上安排人过来调研。”

    听了吴天然书记的话,卫生局长和防疫站长脸上都觉得很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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