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铭此时还不知因为白璋的一番话,他在师傅那里稳步上升的印象分不幸跌落谷底。

    其实白璋只是单纯的从获利的方面考虑,若新铭能够上位,他就是未来赏罚殿殿主的师尊,若不能,还有雪浅那一层师姐弟的关系在,也有个安慰奖保底。

    其实呢,也是他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男弟子能与雪浅匹配,不然,他提亲的对象一定是雪浅而不是新铭。

    雪颜的动作很快,将在天机坊任职的弟子重新梳理了一遍,贪污的把灵石吐出来,弄权的洗成白身,仗势欺人的暂时封了修为扔到矿区,挖矿去。

    或许一个人能抵住几年的利诱,几十年呢?上百年呢?

    谁能保证一直都守着所谓的原则过一辈子,只是偶尔闭上眼睛,松松手指头,就有一笔意外之财掉到自己的储物袋里。

    而做了一次,没事,就会有侥幸心理,想着做第二次。

    当一个人做了没事,其他的人也会动心,这就像是在赌博,赢的时候绝不会想到停手,庄家也不会让其停手,只能一直赌下去,直到输的精光,一无所有……

    天机坊是新铭负责的地方,雪颜最后重重的斥责了他,又带着他亲去刑事堂领罚。

    众目睽睽之下,新铭受了百下行刑魔偶的棍杖之刑,雪颜面沉如水,从头看到尾,待到行刑完毕,交给雪浅一只玉瓶,转身离开。

    “师弟,你怎么样?”雪浅驱散了围观的同门,担心的看着新铭。

    此时的新铭狼狈异常,行刑魔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弄虚作假,每一次棍子拍过来都虎虎生风,受刑之人亦不能运功抵抗,纯以身体硬挨。

    新铭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欲断不断的血丝和衣服粘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这棍杖之刑的滋味到底如何,可想而知。

    “没事,”新铭在受刑的时候一直憋着一口气,吭都没吭一声,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声音难以抑制的带着丝丝颤抖。

    “多谢师姐关心。”

    “师弟无须客气”雪浅看清他背后的伤,目光复杂,“师傅留了这个。”

    雪浅犹豫了一下,避开他人的目光,隐晦的将手中的玉瓶递过去,动作很慢。

    新铭的眸子闪了闪,平平无奇的脸上显出几分错愕,双手接过玉瓶,握在手里,低头沉思起来。

    师傅留下了伤药,并不是做师傅的关心徒弟的表现,对元婴期修为的新铭来说,这种皮肉伤,根本无需用药,只要行功几圈,伤处便不药而愈。

    他清楚,雪浅清楚,师傅更是清楚。

    这是常识问题,没有忘记的可能。

    那就是说,师傅的故意的。

    不许他运功疗伤,只能靠着伤药慢慢恢复?

    可是为什么?

    这一百棍棒并不算什么,但当着所有同门的面行刑,已是对他十分严厉的惩处。

    这还不够?让他背着这伤,只能靠药力恢复?

    这绝不仅仅是他失职于天机坊的惩罚,他做错了什么?

    “师弟,你到底哪里惹师傅生气了?”雪浅忍不住开口问道。

    雪颜只收了他们二人做弟子,百多年的相处,情分自然非比寻常,更何况新铭这个做师弟的,对她这个师姐十分尊敬有礼,事事以她为先,两个人虽见面不多,但时常联络,相处的很好。

    “我实在不知道师傅是因何事怪罪于我……”新铭苦笑,在他印象中,也只有治理天机坊不利这一件,还是他特意为之。

    为的就是不那么出众,以免夺了大师姐雪浅的光芒,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赏罚殿主的位置,不是他能想的,所以,他的心思并不在那里,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雪浅低下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声音很轻,“师弟,天机坊的事,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明明可以做的很好……”

    “师弟你聪明机敏,做事从无差错,怎么在这天机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我初也以为是那些长老背地里搞小动作,你应接不暇……”她抬起头,双眼清澈如水,“可师傅的一番举动,又让我推翻了这个猜测,确实有人在背后搞鬼不假,不过以师弟你的能力,要处理妥当,一点都不难。”

    “天机坊以前一直是我在掌管,你接替我而去,难免会有人将我们二人放在一起比较,想来,师弟你早就知道了这点,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藏拙?甚至故意露出几个破绽?”

    新铭无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师姐,我……”他想分说什么,却被雪浅拦下。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很清楚你的心意。”雪浅淡淡的笑着,“谁叫咱们是师傅的弟子呢,处在我们这个位置,多想些,多做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我知你志不在此,一心扑在在丹霞堂上,我也曾听人说起过,你早年曾拜在丹霞门下……”

    新铭看着雪浅,突然笑了起来。

    “没错,师弟这点小心思都没有逃过师姐的眼睛,我求师傅立丹霞一堂,已是完成了一半的心愿,只要天机门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这丹霞之名,就能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也算对得起当年的师门……”

    为了这一个名字,他付出了无数心血,培养新晋的弟子,收拢原本灵药谷的丹师,让他们彻底归心于天机门,又将太一、天元、妙心三殿原本的炼丹师挖过来填充到丹霞堂,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最后又多番考证,制定了丹霞堂的章程规定,明确各职各司的工作。

    这些还不算什么,要想在一个规模如此之大的门派中设立一个新的分堂,是一件非常的困难的事,这中间牵扯了各殿之间的利益和门派架构的整体平衡。

    设立丹霞一堂不是不行,天机门内的炼丹师也够得上这个规模,问题是,这丹霞堂要立在何殿之下,换言之就是,这丹霞堂归谁管?

    谁不知道现在天机门的丹药是支柱性产业,比魔偶殿售出的魔偶还要赚钱,这么大的肥肉谁都想争上一争。

    因为天机坊的关系,赏罚殿和丹药的出售就有了瓜葛,不清不楚的,负责这方面事物的也是宗主和雪颜两方面派人统管,可一旦丹霞堂确定设立,就给了其他大殿重新洗牌的机会,又怎么有人会放过,就是坚定不移站在赏罚殿一边的天元殿和妙心殿也十分动心,不过最终衡量了一下,觉得没有得手的可能,也就绝然放弃了。

    太一殿想争,可实在没什么能力争,太一殿现在走出来的都是实力彪悍的剑修,在个人战斗力上,是无人可与他们相比的,但在经营和管理内务上,就不尽如人意了。

    再说,太一殿是提倡以个人勤修苦修为主的,并不主张过多的借用丹药之力,丹霞堂挂在他们之下实在是格格不入。

    炼器殿和炼材殿争得最凶,别看这两个殿主平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在切实的利益面前,那是亲兄弟也要让道。

    炼器与炼丹有一个地方是相通的,就是火

    炼器殿别的不说,这炼丹炉是管够的,其下的炼器师都是玩火的行家,控制火力如呼吸一般的自然,若不通炼丹之术,但从旁协助一些,点点火还是可以的。

    这言论一起,炼材殿立时蹦了出来,说什么,炼材殿很早以前就有灵植炮制的独门绝技,只是以前没有机会施展,这次特特的找出来,已然让炼材殿的弟子都学习精研了一番,就等着为丹霞堂的炼丹师大展拳脚了……

    其实机会最大的还是赏罚殿,但雪颜深知风秀于林的道理,并不想沾手,最后,还是由宗主指定,将丹霞堂挂在了炼材殿之下,白璋长老那几年可是走路都带风,说话都比人家大声。

    新铭以前的重心一直放在丹霞堂上,又做了那么多的事,在丹霞堂威望很高,天机门就是有这点好,可以随自己的喜好“兼职”,丹霞堂挂在炼材殿以后,新铭也没有撒手不管,依旧故我,又因为身在天机坊的缘故,与丹霞堂本就是对口部门,来往也就更多些。

    白璋除了关注炼材殿的事,也将目光分一半在落在丹霞堂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上,新铭就这样渐渐入了他的眼,才有了之后想要联姻的念头。

    因为这时候,白璋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和雪颜对着干,或许能满足一下自己倚老卖老的傲娇心理,但并不能给炼材殿带来什么实际的利益,看太一、天元、妙心三殿,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该得什么的时候从来没缺过,就是抱对了大腿啊

    他这把年纪,当然不可能再去低声下气讨好雪颜这个小辈,不过交好的法子千千万,联姻是最有效最快捷最牢不可破的,雪雅是他看好的接任之人,新铭他很欣赏,这念头只在脑子里一过,就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的那点龌龊,委实不值一提,能屈能伸这点气量白璋自认还是有的,当然,前提是雪颜同意的情况下。

    他甚至打破了惯例,没有去问过自己宝贝弟子的意思,就急不可耐的跑去和雪颜商量,咳咳,不过这结果不那么令他满意就是了。

    “前些天,白璋长老过来拜会师傅,想要为雪雅提亲……”雪浅轻声说道。

    新铭愣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着。

    像这种消息,他虽身为弟子,却在天机坊,到他耳朵里的时候,只剩下白璋长老来拜会师傅这一条,这后面的补充句却是没有,半点都不曾耳闻。

    雪颜不是大嘴巴的人,不会到处嚷嚷,而白璋是爱面子的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自是不会到处宣传。

    雪浅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和方怡真、方怡静这对姐妹花关系甚好,这两人听了雪颜和方亦儒的谈话,当成是笑话说给雪浅听。

    相比雪颜的镇定,方亦儒可是怒不可遏,嗓门自然就大了一点,方怡真和方怡静本来没打算偷听的,却被迫当了一回听众,幸好方正一是个闲不住的,当时不在家,不然还不知道这父子两个怎么闹腾呢

    方亦儒觉得自己的儿子受到了严重的鄙视,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给他们家儿子提亲,怎么能这么随便?还两个人放到一起提?

    最后还被人刷下去了?到后面小宝的名字就销声匿迹了???

    咳咳,人要是不讲理,思维就与常人有异,白璋分明是觉得提方正一更没成功的可能好吧,虽然从年龄上来说,小宝和雪雅更加合适。

    “白璋长老觉得你和正一师弟都是很好的对象,但说来说去,还是与师傅提了你……”

    新铭觉得自己有点明白这顿打为什么挨了

    “师傅当场回绝了,只说不会插手弟子的婚事。”

    师傅和方师伯是自由恋爱,他们又同出地球,他自然能理解师傅的想法,对包办婚姻,他本人也十分无爱,再说,他还真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

    “雪雅受白璋长老看重,虽是关门弟子,最小的一个,却十分有望成为下一任的炼材殿殿主,我虽与雪雅交往不多,却也知道她的人品能力,都是上上之选,师弟若有意,与师傅直说便是,何用白璋长老亲自出面?或许师傅是因此恼了你也未可知……”

    新铭现在全明白了,只能报以苦笑,他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

    师傅当然是因为白璋长老去提亲恼了他,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以为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心中不禁对误打误着的白璋长老腹诽了一阵,你说你没事添个什么乱啊

    雪浅看着新铭从怔忪到恍然,最后呆在原地苦笑连连,目光闪了闪,愈发认定新铭与雪雅早有默契……

    “师弟好好养伤,我改日再去看你。”雪浅淡淡的说道,跳上魔偶,疾驰而去。

    任由清风拍打着脸颊,两鬓散乱的碎发在空中凌乱飞舞。

    雪浅跳下魔偶,站在驻地的边缘,面朝大海,眺望远方。

    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张扬的海风带起她的裙角,衣襟翩翩,整个人看起来萧索无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一种呼吸困难,胸口憋闷难当的感觉……

    不或许她知道

    只是从来不敢正视,从来不敢深思……

    从前的某一天,师傅突然多了一个记名弟子,和师傅一样是半路出家,和师傅一样,都出身那只闻其名,未见其真身的地球。

    之后记名弟子转成了正式的弟子,她成了他的师姐,明明他的年龄比她要大,他却恭敬的对她行礼,终年如一日,未曾有一丝一毫的不忿不平,坦然的接受这种巨大的变化。

    她被师傅寄予厚望,若无意外,将接掌赏罚殿成为一殿之主,为此,她一直朝着那个目标努力着,从不敢有本分松懈。

    可那个师弟,异军突起,虽然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与她的目标背道而驰,可不得不说,每一件都做的干脆漂亮,就是用再挑剔的眼光,都难从中找出瑕疵。

    就算没人当着她的面说,她也知道他们在不断地被比较,生平第一次,她起了争胜之心,要做的最好,不能让师傅失望。

    越来越关注,就越来越发现这个师弟的不简单,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似乎都饱含深意,让人捉摸不透,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不管她如何看,都看不真切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明白,就越要弄明白,越是看不清,就越想要看清。

    女人一旦对男人有了好奇,发现缺点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挖掘优点……

    新铭本就是个很优秀的人,若真说他的身上有什么缺点,怕就是只有一点——太过理智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目标明确,心无旁骛,他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却理智的不和任何深交。

    可以说他交友遍天下,也能说他其实一个朋友都没有。

    对雪浅,他始终保持应有的尊敬,人前礼数周到,人后,只要雪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他都会出手相帮,又顾及师姐的脸面,只私下里绕着无数个圈子偷偷行事。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师姐,雪浅还是很触动,将这一切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天空中乌云翻滚着靠近,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雷光。

    要下雨了?

    雪浅的目光渐渐清明,眼睫毛动了动,轻轻垂下。

    雨水不间歇的洒落在身上,雪浅一动不动,阵雨很快过去,略有宽松的长袍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曼妙的曲线。

    右手一扬,灵气布满全身,瞬间将身上的潮湿蒸发掉,随着升腾的烟雾尽数散去。

    (感谢我不是美女、谁他**的爱我一回的粉红票~o(n_n)o~忽忽,师姐弟恋啊不知道会不会被砸,其实我觉得女的先有感觉也没什么问题,真的只要男方出于先行动的一方就好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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