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鳌拜没有察觉到杀气,只是对方马追的紧,又带着斗笠不像好人,他才有所警觉。

    没有杀气的剑照样可以杀人。鳌拜有些托大,并没有提前拔出兵器防备。剑刺到的刹那,他迅速做出了选择——弃马,向后跳!

    长剑擦着衣服划过,鳌拜能听到那急促的破空声,他落地后踉跄了几步站稳,从腰间抽出刀来。

    这名刺客显然也对自己的武艺非常自信,不想占便宜,主动跳下马,握着剑,静静的与鳌拜对立。他矮鳌拜大半头,看起来比较壮实,有些驼背,斗笠挡着半个脸,让人看不清真容。

    鳌拜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刺客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年龄。

    鳌拜微微一笑,“你为什么要用腹语说话,不敢让我听到真声吗?”

    腹语并不是用肚子说话,而是经过了一定的训练之后,改变说话的方式,可以在上下颌、甚至是嘴唇都闭合的状态之下,就把语音给发出来,是依靠舌头来完成发声。只要练过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可以掌握这个技巧。

    “好见识,竟能听出这是腹语。不知道你一会儿,还笑不笑的出来。”刺客说完,向鳌拜冲了过来,握剑当头劈下。

    鳌拜看对方第一招就用劈砍,笑意更浓。他有绝对的把握在力量上压倒对手,用的又是适合劈砍的刀,硬拼再好不过了。

    但他抬刀一挡,就笑不出来了。这一劈力道大的惊人,此人力气绝不在他之下。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刺客立即变招,手腕一抖,剑向吸在手上一样转了两圈,斜下间刺出,直攻鳌拜两肋。

    鳌拜从没见过这样的技巧,赶忙后撤躲开。刺客一招占得了先机,剑势无孔不入,招招刺向要害,鳌拜刀偏重,速度弱点明显,根本无法还击,幸好他反应快,见招拆招,连续侧身闪避,力保不失。

    刺客的剑法源源倾泻,忽而轻灵,忽而刚猛。守久必失,走了二十几招,鳌拜的右臂被划了一剑,血留了出来。他能感觉到伤口不深,忍着疼又拼了几招,节节后退。

    刺客再次举剑劈向鳌拜头顶,他右手已伤,知道不宜硬拼,双手握刀来挡。对方却只是虚招,一碰之下竟放脱了长剑,纵身而上,两指朝鳌拜的喉咙戳去。

    鳌拜不闪不逼,立即还击,右腿踢出,正中了对方小腹。

    这世上也有专门练手指的功夫,如果再慢一点,鳌拜怀疑自己喉咙可能要被戳个窟窿,这一腿踢的很结实,却是如中铁板,只让对手后退了两步。

    鳌拜大骇,这家伙练了什么硬功?比阿日斯兰的抗击打能力还强?当年面对阿日斯兰的时候,他感觉还有一拼之力,但眼前这个人似乎无懈可击。他急退了几步,心里琢磨着如何是好。对方功夫远胜过他,这么打下去恐怕是死路一条。

    神秘人脚尖一挑,将剑从地上撩了起来,道:“你比上个玄武强些,他只挡了我三招,要杀你,至少得用三十招。”

    “你杀了上任玄武?”鳌拜猛然想起那个只有外号,没有名字的人来,惊道:“你是疯狂?”

    “你知道我?那你知不知道,我要杀的人没一个能活的?”

    这刺杀皇帝的疯子为什么会盯上我?鳌拜本以为到了中原,就算不是无敌,也属于一流水准,但在“疯狂”面前,根本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鳌拜可不认为疯狂吹牛,他刺杀皇上,一群人都奈何不了,对上这样的人自己哪有胜算?三十六记走为上!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必须活下去,不能死在这里。

    鳌拜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距离,提着刀冲了上去,却不是砍向疯狂,而是一刀劈死了他的马!疯狂一愣的功夫,他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大喊一声“驾!”

    “好小子!”疯狂明白鳌拜要干什么了,一个箭步追上了去,一剑削断了马的后腿,鳌拜早预料到他能追上,一踩马背,接着战马前倾之势一跃出去了数米,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往远处疾奔而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知赢不了再不跑就太蠢了。他自信和疯狂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八、驼背的人比脚力,一定能赢。

    疯狂握着剑,从后面追了上来。速度很快,不过他确实吃了身高的亏,没法拉近距离。两人一前一后狂奔,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鳌拜知道对方跟在后面,暗叹他拿的是剑不是长矛,否则扔出来就够自己受的。

    在金国,他被努尔哈赤欣赏,被多尔衮崇拜;到了中原,孙承宗看好他,魏忠贤拉拢他……从小到大,他所经历的种种都是一帆风顺。哪怕多尔衮争夺汗位失败,他也不觉得那是自己的失败,远走中原反而更放的开了,潇洒的很。

    但今天他狼狈之极,能不能脱离危险,犹未可知。疯狂剑法高超,鳌拜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锻炼方向错了,他不该以拳法为主,苦练兵器才是王道。高手只要手中有剑,哪有他发挥拳法的余地?一近身只怕身上就要多几个窟窿。

    我留着刀也没用,只要被追上,恐怕就死定了。鳌拜轻轻扭头,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一甩手,将刀向疯狂丢了出去。

    疯狂纵使武艺再高,也吓了一跳,赶忙用剑将刀磕开。这一停顿,乱了奔跑的节奏。鳌拜趁机和他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一边跑,一边撕开了右臂袖子的衣服,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来,用牙咬了一下撕开,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伤口虽然在手臂上,也不深,但放着不管,流血也能流死人。他连结了三个手印,全速奔跑。

    疯狂在后面紧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武艺高超,又不会轻敌,认定了敌人,不会轻易放手,这个家伙太危险了。鳌拜练成九字真言印后,遇事总是很镇定,几乎忘记了紧张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他的心在狂跳,慌张的要死。慌张,是源自内心的恐惧,疯狂已经让他感到害怕了。

    他仿佛听到对方在后面冷笑,在出言讥嘲:“鳌拜,你以为自己在金国是巴图鲁,在中原能做锦衣卫就无敌了吗?你根本比不上我。我要杀你,你就只能像头丧家犬一样逃命!”

    只要这次不死,将来我一定要干掉你!鳌拜心中气闷,暗自发誓。

    两人你追我赶,跑了不知多久,不知多少里地,鳌拜觉得自己肺都快跑炸了,人家穿越当种*马,我这是当赛马啊!

    扭头一看,疯狂还在不远处跟着,他真要疯了。尼玛我又没杀你爹,没日你娘,更没在小时候抢过你馒头,至于这么卖力吗?“疯狂”这名字不是白叫的,他怀疑对方会追自己到天涯海角,只有一方体力耗尽,才能结束这场追逐。

    我快不行了,如果这是马拉松比赛,我肯定已经破了世界纪录。怎么办?现在我手中没武器,再回头想拼命也不行了。他突然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山峰,山顶是扁平的,这座山他认得,来时听手下说向东去,会有一条很宽敞的河,河岸另一边是哪里,他不知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小时候经常下水捕鱼,水性也不错。马上调转方向,朝那条河跑去。跳到河里,就算你能追上,我也要拖着你一起淹死。

    不一会儿,鳌拜见到了河岸,心中大喜。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向另一侧全力游去。水流并不急,游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疯狂下水的声音,回头一看,疯狂停在了岸边,弯着腰看着他,没有下水的意思。

    看来他不会游泳,跳河是跳对了。鳌拜松了口气,也不着急了,慢慢向河对岸游去。

    他也想竖个中指,冲疯狂说句类似“今日不死,将来必有回报”的狠话,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如果惹的疯狂和他卯上,跑去京城杀他,他可没信心挡住。就算他能逃出升天,家人、朋友怎么办?

    上了岸,鳌拜再回头看时,对岸的疯狂已经不知去向了。希望他不会继续跟着,这人太可怕了。

    他不敢就地休息,赶紧向远方走去,全身湿透,冷飕飕的,如果不快点找个地方把衣服弄干,冻也要冻死。鳌拜咬着牙,加快速度向前赶去。他脑子里开始思考事情,分散注意力,就不那么冷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行踪,在我落单的时候下手?他为什么遮着脸?又要说腹语?

    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也许疯狂是他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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