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军在发起攻击前显得淡定自若,可是真要发起攻击来,却是势如猛虎,本就是人多势众,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谁都希望在攻打贺州城这一战中,捞一些功劳在手。

    天山军的兵马各有其责,骑步兵各成体系,其中又有专门负责使用攻城武器的工程部队,子时过后,百姓们早已经走的一干二净,天山军并没有立刻发起冲锋,而是率先开始充分使用他们手头的攻城武器,巨大的石块运到了前沿,子时刚过,天山军阵之中便已经是鼓声大作。

    数十台投石车在鼓声之中,撞上石块,在将领一声令下之后,无数的巨石就如同天外陨石一般,纷纷向贺州城飞了过去。

    巨石在空中呼啸而过,如同雨点一般,砸在城墙之上。

    守军知道天山军攻击起来,一定会很凶猛,但是大战一开,才知道对方的威力比预想中的还要厉害,天山的工程部队似乎是为了先声夺人,在天山三军面前夺个好彩头,连续不断地向贺州城投出石块,毫不吝啬储存的巨石。

    贺州城西面的城墙,在第一波巨石的重击之下,便已经在墙面出现众多的窟窿,更有一些巨石生生地投到了城头,砸毁城垛,数十名兵士生生被巨石砸死砸伤。

    韩英高声呼喝,下令守军坚守岗位。

    乍一开战,守军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呼啸而至的巨石络绎不绝,城头的兵士们虽然坚守岗位,却还是纷纷往后退了一些,弓箭兵暂且后退,盾牌兵上前,列盾想要挡住偶尔飞到城头的巨石,只是巨石本就不小,再加上强大的冲力,真要被砸上,便是再坚固的盾牌,也无法抵挡住袭来的巨石。

    好在能够飞上城头的巨石并不多,有一部分石头还没有靠近城墙,就已经坠落下去,击中贺州城的石块,大都是砸在城墙之上。

    西北城池本就比不得关内坚固牢靠,城池也不算很高,连续不断的巨石砸过来,很快西面城墙便已经是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硬是被巨石砸出了窟窿来。

    韩英知道面对巨石的冲击,城墙必然会有窟窿出现,若是这些窟窿在城墙半腰间倒也罢了,若是墙根出现大量的窟窿,等到地方冲过来,必然会以巨石砸出的窟窿为突破口,蜂拥而入。

    他当即令人通知黄玉谭,调动后勤队伍,严密注意城墙根的情况,只要有窟窿,立刻及时修补,黄玉谭接到话,迅速组织人手,一面检查城墙根,一面准备泥沙石料,随时准备修补。

    守军被天山军第一轮的巨石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最可恨的是,对方利用远距离投石车,兵士却不急于冲锋,投石车所在的位置,却并不是弓箭能够达到的地方,城头摆着小型的投石车,距离也稍有不及,而且因为对方的投石车数量不少,巨石又连续不断飞来,城头竟是有几辆小型投石车生生被巨石损坏。

    战事从一开始,就明显不利于守军。

    在投石部队大发神威之际,后面的部队也开始展开了阵势,每个步兵团队作一小方阵,每五个小方阵又汇成一个中方阵,每三个中房阵又集结成一个大方阵,西门之外的天山步兵,一共集结成五个大方阵,小方阵有小方阵的将官,听从中方阵指挥的调动,而三个中方阵的指挥官,又要听从大方阵将领的令旗行事。

    对于朱凌岳来说,拿下贺州城,那是囊中之物,借此机会,历练天山军的战斗经验以及协同作战,那也是妙事一桩。

    攻城时候,天山最有威力的黑风骑排不上大用场,在步兵方阵的两翼侧后方展开,雄壮广阔,海一般的头盔、马刀和刺枪,浩浩荡荡,似乎蔓延到天边,鼓声隆隆,气势惊人。

    对于骑兵来说,只要将贺州城攻开缺口,便是他们一展神威之时。

    壕沟已经填平,只要打开缺口,骑兵便可以直冲上前,攻入城内,精锐的骑兵一旦入城,便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整座城池控制住。

    初春的黎明前夜,空气中漂浮着雾气,人头簇拥,淡淡的雾气之中,人头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天山军自然不可能有取之不竭的巨石进行攻城,连续不断利用投石车将巨石砸向城池,城中的守军固然压力极大,但是投石部队的石块也是越来越少。

    随着一个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居中最前方的第一个步兵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密密麻麻的长腿踩着地面,随着那前行的脚步声,领兵将领挥刀高呼:“朱督有令,第一个攻上城头的人,赏金三百两,官升三级,弟兄们,拿下贺州城,在此一举,杀!”

    “杀!杀!”

    呼声地动山摇。

    刀如山,枪如林,天山军的刀枪在火光下,就如同阳光照射在大海的表面,耀眼夺目,那逼人的压迫感,冲着守城军队迎面而来。

    攻城的各队方阵也都已经开始向前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跨过第一道填平的壕沟,城头上却是并无动静,如海浪般的天山军迅速向贺州城卷过去,猛然间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本就昏暗的天空似乎突然间便暗下来,冲锋的天山军很快就瞧见,天空发出“嗡嗡”之声,大片的飞箭像云朵一样遮蔽了上空,乌云瞬间又变成了雨点,倾泻而下。

    箭矢如此密集,冲在最前面的天山兵士立时间惨叫连连,不少人顷刻间便被射成了刺猬。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头的守军见到天山军已经冲入射程,立时启动了小型投石车,在飞蝗般的箭矢之中,石头也如同雨点般从天而降,这些石头比不得天山军投石车投出的巨石庞大,但是那快速的冲力,却足以对天山军造成致命的杀伤力。

    天山军投石部队并没有停止,依然往投石车中装填所剩不多的巨石,疯狂地向城上砸过去,想以此来压制住守军的反击。

    一时间,城西的战场就如同一座突然间爆发的火山,无数的箭矢遮挡天幕,石头更是如同雨点一样在空中来回擦过。

    在这可怕的火山之内,即使兵士小心保护自己,但乱箭不长眼,时不时地便射入人体要害,而石块更是带着强大的冲力,击落在血肉之躯上的时候,那血肉之躯就像是纸糊般的那样脆弱,瞬间就能被砸成肉酱。

    战争交锋之前,双方兵士心中各有所感,有兴奋,有恐惧,有忐忑,但是当真正进入战事,就只剩下可怕的噩梦,惨叫,呻吟,鲜血,死亡,尖叫声此起彼伏,箭雨如同蝗虫般在空中飞来飞去,而箭矢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了整个空间,逼得双方的战士很快就因为极深的恐惧而变成怒火,怒火在胸中燃烧,人类嗜血的本性只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被激发出来。

    天山军确实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许多兵士的战斗技巧,已经十分纯熟,可是训练与战争永远不能相提并论,训练之中最出色的战士,没有经过战争那血与火的洗礼,也就不能称之为战争的军人,天山军的纪律严明,冲锋伊始,还能保持整齐的队形,但是在守军勇猛的还击之下,队形却终究还是有些混乱,虽然大部分的兵士依然再向前怒吼着冲锋,却已经有一小部分兵士重逢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有极小一部分停滞不前。

    只是他们不明白,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就只能是勇猛冲上前去,只有击败敌人,才能真正保全自己,战场之上,最忌犹豫不决,没有被敌军所杀,却忘记在他们背后,还有森然的执法队。

    天山军两翼后侧的骑兵虽然没有发起冲锋,但在步兵方阵的正后方,却跟着近千名骑兵,这些骑兵是战场上的执法队,其职责很简单,在本军冲锋之时,没有后退的命令,一旦有兵士停滞不前甚至是私自后撤,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官,执法队友全力可将其射杀。

    执法队是一群最冷酷无情的兵士,他们在各方针之间来回驰骋,大声呼喝,协助将官们呵斥兵士冲锋,但见到有人后退,立刻无情的斩杀。

    “冲,冲,前进者赏,后退者死!”

    守军显然也是做足了准备,兵士们在城头奋勇还击,阻拦靠近城门的敌军,而后勤队则是络绎不绝地向城头输送箭矢和石头,箭矢不绝,石头如山。

    虽然天山军的冲锋确实经受了极大的损失,片刻之间,城外的土地上,就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血淋淋的尸首,但是再战鼓声中,天山军还是竭力向前冲锋,在箭矢和石块的袭击之下,推进的速度谈不上有多快,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向城墙逼近。

    似乎也是看到本方的伤亡有些过大,天山军阵又是号角声声,传令兵冒着生命危险向冲锋将领传达指令,在将领们的呼喝声中,短刀盾牌兵已经迅速靠拢,举起盾牌过顶,也算是训练有素,盾牌兵们很快在上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钢铁保护罩。

    韩英却是在城头来回走动,连续下达命令,城头的投石车迅速地调整,正当天山盾阵缓缓逼近之时,便听得空中又传来古怪的声音,盾牌下的兵士们透过缝隙向上面看去,瞧见无数的石头照着盾牌砸了下来,那些石头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雷霆般落到了密集的盾牌方阵之中。

    城头守军却已经是集中了投石车,所有的投石车,只对盾牌阵进行攻击。

    密密麻麻的天山盾牌兵根本闪躲不及,也没有任何盾牌可以抵挡得住石块的巨大冲力,大群大群的被砸成了肉酱,脑浆飞溅。

    许多天山将士恼怒不已,却又是感叹这西关军竟是如此不守规则,一直以来,投石车都是用来攻城,可是西关军却不守原则,将投石车进行改良,弄出了这样一批小型投石车来,其威力远比兵士从城头砸下来要凶狠得多,不但冲击力更足,而且射程更远,这些小型的投石车,也确实给天山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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