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声音陡然冷厉起来,面若寒霜:“你说的不错,我是记得,你禽兽不如,我只盼你永远也站不起来,只可惜老天无眼,竟然竟然还让你站了起来。”她素来温柔,从不轻易发怒,此时却是眸含怨毒之色。

    定武却如同被重击一般,后退一步,面色惨白:“你你不想看到我站起来?”

    “你为何要站起来?”皇后怒声道:“我只恨当年没有没有看着你死去,如果如果早知道你是狼心狗肺之徒,当年便不闻不问,看着你死去才好。”

    她似乎是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仇怨倾泻-出来,声音充满怨恨。

    定武脸上肌肉抽动,瞳孔收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当年在忠义庄,你伤病发作,我只以为你是个好人,所以在旁边照料。”皇后眼圈泛红,“你病中说的那些昏话,我也只当你是胡言乱语,并不计较,可是可是你却暗藏机心!”

    “你错了,我没有暗藏机心,我我那时心里便喜欢你,心下发誓,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住口!”皇后厉声道:“难道你那时候不知,我已经与圣上订下了婚约,只要打下洛安京城,我便要与圣上成婚!”

    定武眼中显出痛苦之色,握拳道:“你是被逼的,我知道,你心里你心里并不喜欢他!”

    皇后冷笑道:“我不喜欢他,难道就会喜欢你?那时候虽然我没有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却只是将你当作自己的弟弟!”

    定武往前一步,气势颇有些逼人:“你在说谎,你!”

    “我为何要说谎?”皇后淡淡道:“你素来都是自作多情之人,虽然你胡言乱语,我却因为你有病在身,只怕直言会让你病情加重!”冷冷一笑,道:“那也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对你假以辞色,后来后来!”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定武深吸一口气,才道:“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为何为何后来我犯有腿疾的时候,你你会出宫去看我?”

    皇后道:“大秦立国之后,圣上立我为后,也立你为太子,那些时日,你并无过失,我也只当你知道进退,所以对你也是视作自己的孩子。你腿疾发作,许久不曾入宫,圣上那时候对你还是颇为在意,只是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圣上励精图治,政务繁忙,自然没有时间专程去看你,所以才下旨由我替他去探望!”说到此处,娇躯微微轻颤,脸上显出悲苦之色:“我若是知道你心存不轨,定是不会出宫的,也定不会再见你。”

    定武脸上显出一丝惭色,低下头,轻声道:“我我当时也是情不自禁,所以才,我知道是我迫你,你心中定会怪责,可是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这一生,除了你,便再无别的女人!”怪异一笑,道:“便是琉璃,当年也是因为瞧见她与你长相酷似,这才留在身边,只要瞧见她,就仿佛你在我身边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怨恨你,今日又何必前来?”皇后抬手指着外面,“你现在便离开,咱们永世不再相见。”

    “我说过,今次前来,我要带你一起走。”定武目光坚决,“他已经死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尚未说完,却听得“哗啦”一声响,声音从皇后身后传来,皇后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却见到灜仁座下的椅子翻到,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她心下微惊,暗想自己一时糊涂,竟是忘记灜仁便在身后,却也不知道自己与定武所言是否被灜仁听见。

    却见到灜仁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勉强站起身来,显然是刚刚醒来,看到皇后,一脸茫然,道:“母母后!”

    皇后微蹙柳眉,灜仁却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母后,你怎么!”猛地瞥见皇后对面的身影,脸色骤变,厉声道:“是是你!”左右瞧瞧,抓起桌上一只酒壶,上前几步,脚下虚浮,却还是护在了皇后身前。

    定武先前只顾着皇后,却也没有过多理会沉睡的齐王,此时见灜仁上前来,脸色顿时冷下来,唇边泛起冷笑,淡淡道:“我倒是忘了,还有最后一个阻碍!”

    灜仁头重脚轻,眼前还有些泛花,勉强站住身形,瞧见定武长身而立,倒还有些狐疑,心想自己是否还是在睡梦之中,定武本是残疾,怎地此刻却是站在自己身前,竟是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有些生疼,这才确定并非在梦中。

    皇后听定武话音之中带着杀意,更是吃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定武盯着灜仁,道:“醉生梦死,毫无斗志,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别人这般说,灜仁未必会理会,可是看到定武,齐王却已经是怨从心中生。

    齐王心中自是怨恨楚欢,却更是怨恨定武,在齐王心中,自己落到今日下场,楚欢若是占了三分因,定武便是占了七分因。

    当初从京城逃往,九死一生,定武派人追杀,冷酷无情,齐王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在楚欢的协助下,杀回京城,擒住定武,亲手取下定武的脑袋,以雪心中仇恨。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与定武竟然是在这种情势下相见。

    虽名为兄弟,但齐王视定武乃最大仇敌,此时定武出言讥嘲,齐王更是恼怒不已,大叫一声,已经将手中的酒壶朝着定武狠狠地砸了过去。

    定武并不闪躲,只是轻轻抬手一扇,那酒壶还没有靠近定武,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掉头飞回去,直往齐王打过去。

    齐王眼见得酒壶飞回来,想要躲闪,可是定武的武功何其了得,这酒壶速度极快,齐王本就无法闪开,再加上心里倒也知道身后是皇后,身形只是喂喂动了一下,那酒壶已经重重砸在齐王的脸上,“哐”的一声,酒壶碎裂,酒壶之中并无酒水,却是将齐王鼻骨打折,鲜血顿时便即流出来。

    齐王只觉得鼻子酸疼不已,又惊又怒,大吼一声,竟是朝着定武冲了上去。

    皇后俏脸变色,叫道:“灜仁住手!”

    可是齐王此刻哪里会理会皇后叫喊,握起拳头,照着定武便是一拳头打了过去。

    他虽然武功低微,但毕竟也是练过花拳绣腿。

    定武唇角带着冷笑,眸中满是轻蔑之色,一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探出,轻巧地扣住了齐王的手腕子,齐王便觉得手腕似乎被铁箍箍住,拳头再也难以向前分毫,定武却是抬腿,踹在齐王的腹间,齐王便如同脱线风筝,飘了出去,随即重重落在地上,“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皇后急忙过去,急道:“灜仁,你!”

    灜仁却是抬手将皇后推开,充满怨毒的双眸盯着定武,怒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便是我亡!”强撑着站起身来,皇后再次扶住灜仁手臂,一脸关切,灜仁却是狠狠一用力推开皇后,皇后脚下不稳,顿时便摔倒在地。

    灜仁见状,顿时有些歉意,尚未说话,定武却是冷声道:“你敢这般对她?”

    灜仁缓步往前走出几步,盯着定武,双手握拳,恨声道:“你一心想当皇帝,可惜你也没有这个命,京城在你手中丢失,你如今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而已。”

    定武神情冷淡,并不理会灜仁,见皇后起身,才道:“你听到他说的话,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他自己在求死,那也怪不得我。”

    皇后面色苍白,颤声道:“不可以,你你不能杀他!”

    “这个孽种,本就不该继续活下去。”定武冷冷道:“没有了他,便再无任何障碍!”他尚未说完,灜仁却再一冲上来,这一次却是顺手抓起了一张椅子,高高举起,照着定武打过来,定武却已经是一拳打出,那椅子恰好打下来,这一拳正打在椅子上,椅子顿时便四分五裂,灜仁呆了一下,定武化拳为掌,反拍在灜仁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灜仁半边脸便已经肿起老高。

    他本就醉意未消,头重脚轻,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他头晕眼花,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定武却是上前两步,一脚踩在了灜仁的腹间,身体弯下去,冷笑道:“以你的身手,杀头猪都困难,还想杀人?”抬起手掌,便要照着灜仁的脑袋劈下去。

    却听得皇后嘶声道:“你不能杀他,住手,你你不能杀他!”

    定武身体依旧前倾弯曲,手掌并未放下,微抬头看向皇后,道:“他若不死,你便不会和我在一起,他本就不该存活于世,杀了他,我会还给你一个孩子!”

    皇后却是凄然笑道:“虎毒不食子,难道难道你要杀死自己的儿子?”

    定武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将灜仁毙于掌下,听得此言,全身巨震,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便在此时,定武却感觉心口一阵巨疼,整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全身一时绷住,低下头,却瞧见灜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竟豁然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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