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晁盖领兵到了曾头市,在近处安下营寨。前两日‘曾家五虎’领兵出来少战击退,双方各折了些人马。接下来,一连三天,任由晁盖引兵百般挑战,曾头市就是闭门不出,村内又是道路复杂难辨,梁山军不敢轻易杀进去。

    一时间,晁盖进退两难,不禁烦躁忧虑起来。这日,众将齐集大帐商议,终是想不出攻进曾头市的好办法。

    晁盖的情绪忽然焦躁起来,似问众人又是自问的说道:“小小曾头市也能挡住我梁山大军?”

    众将劝道:“哥哥宽心,休要忧虑,伤了心神。往常公明哥哥领兵下山,也曾多次失利,最终都能得胜回山。这两日与曾头市混战,虽是折损了一些人吗,却也没输给他,何须忧虑?”晁盖点了点头,终究不能释怀,只是郁郁不乐。

    又过了一天,众将对曾头市的避而不战还是毫无办法。有人便说:“不如先行退回梁山与公明哥哥会齐,带足了兵马再来,怎也好过这般战不得战,退不能退。”

    眼见得晁盖就要发火,林冲抢先道:“兄弟休要胡言,这般退回去,岂不是让江湖好汉笑话。如今顿兵于此,只是因为曾头市中虚实不明,不宜轻举妄动。但偌大的城寨,总有虚弱之处,只要多派探哨,必能找出其弱点。到时不管他出不出战,我大军只管杀入,不愁不能破城,生擒曾家父子。”

    晁盖脸上怒色稍霁,颔首道:“林教头说的甚是有理,既已兵至此处,断不可无功而返。”

    这时,有小校进来禀道:“营外有两个僧人求见。”

    晁盖问道:“他是何处僧人?”

    小校回道:“只说是附近寺庙的,小的再问,他却不肯细说,定要亲自面见头领才。”

    晁盖道:“既然如此,你且去引他进来。”

    没过多久,小校引了两个僧人来到大帐前。那俩僧人一见到晁盖便跪在地上告到:“小僧是曾头市东面法华寺的僧人。‘曾家五虎’为恶乡里,平日也常来法华寺骚扰,索银要金无所不至!小僧尽知曾头市的虚实,特来拜请头领入去劫寨。若能剿除恶人,也是乡里大幸。”

    晁盖闻言大喜,请起两个僧人,取出酒食相待。众将也大多欢喜,只有林冲劝道:“哥哥,这两人来的蹊跷,其间必定有诈。”

    晁盖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梁山素来秉行仁义之道,所到之处并不扰民。他两个与我无怨无仇,何故要来赚我?兄弟休要多疑,误了大事。今夜我自去走一遭。”

    林冲苦劝道:“一定要去时,分小弟一半人马前去劫寨,哥哥领军在外接应。”

    晁盖道:“我不自去,谁肯向前?你留一半人马在外接应。”

    不待林冲再劝,晁盖自顾的点了刘唐,呼延灼,三阮,欧鹏等十位头领。早早埋锅造饭,全军饱食。只等夜色降临,马摘铃,人衔枚,便悄悄的跟在两个僧人身后直奔法华寺。

    夜幕下一座古寺静悄悄的矗立在阴暗之中。晁盖跳下马,进到寺内,却没见到其他僧人,便问道:“这么大个寺院为何没见僧众走动?”

    那俩僧人道:“不堪曾家恶人骚扰,都还俗归去了。只剩几个长老在塔院居住,平素都不出来。头领且让兵马在寺内暂歇,待的时间更晚些,那曾家贼子防备松懈之时,小僧便引头领去劫那厮的寨。”

    晁盖道:“那厮营寨扎在何处?”

    僧人道:“他有四个寨子,只有城北的寨子是曾家兄弟自家驻扎,只要劫了这个寨子,其他三个便没甚要紧。”

    晁盖又问:“什么时候去。”

    僧人道:“如今只是二更时分,且等到三更再去。”

    众人静静的在寺内等着。寺外的更鼓声经过了两次,再也不见过来,僧人便道:“三更已到,料那厮寨中已经睡熟了。小僧便在前面引路,头领随后跟来。”晁盖招呼众将上马,引军出了法华寺,跟在两个僧人后面。

    夜晚湿气甚重,蒙蒙的雾气弥漫在空中,借着微弱的星光,众人只能看清两步以内的情景。大军默默的行进不到五里,进到一处林子中。忽地,两个僧人在前面转弯处一转,待后面的军士跟上,早不知到哪里去了。军士顿时不知所措,连忙报告前军头领呼延灼。

    呼延灼久经战阵,听说两个僧人不见了踪影,便心知不妙,立即止住前军,着人到中军报与晁盖知道。

    晁盖一听,也知道中了人家计谋,来不及追悔,急令大军从旧路返回。刚走不到百步,四下里金鼓齐鸣,喊声震天,四方望去到处都是火把,不知有多少人朝这边杀将过来。

    众将忙护着晁盖夺路而走,好不容杀了出来,,队伍已被曾家军马冲的七零八落。晁盖领着一小拨人马,急急的向前跑了一段,才转过两道弯,又见一彪军马撞过来,一阵乱箭当头便射。晁盖左支右挡,慌乱之间,肩上早中一箭,翻身撞下马来。好在刘唐,三阮,白胜五个头领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这时见兄长落马拼死杀过来,将他护在中间。

    刘唐舞着钢刀,将当面射来的数支利箭打落,觑得空隙来到晁盖身边,一蹲身将晁盖拉到背上,大喊一声:“哥哥抱紧我,小弟带你杀出去。”

    晁盖急忙喊道喊道:“兄弟快放我下来,只是肩上中了一箭,妨不了事。”

    刘唐却不理会,只是埋头往外冲杀,眼看周遭敌人越来越多,村外又是一阵杀声传来。晁盖大喜道:“林教头领援军来接应了,兄弟往那边冲。”

    话刚落音,一将领着数十骑兵杀散前面的敌军,来到众人跟前,问道:“天王何在?”

    晁盖从刘唐背上争脱下来答道:“晁盖在此。穆弘兄弟赶紧杀散敌军,接应后面的兄弟出来。”

    那将正是没遮拦穆弘,他见晁盖从刘唐背上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忙的下马道:“哥哥,可有受伤?”

    晁盖笑道:“兄弟休要担心,只是肩头中箭,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兄弟赶紧领军去接应后边的兄弟。”

    穆弘忙道:“林教头已经杀散挡路之敌,领兵去接应后面的兄弟了,小弟这就护送哥哥回营疗伤。”

    晁盖还要拒绝。刘唐心急,不由分说,将他扶上穆弘的坐骑,道:“穆弘兄弟护着哥哥便去,我们再去厮杀一阵。”

    穆弘从手下那里要过一匹坐骑,翻身上马,对刘唐等人道:“兄弟放心,小弟定将哥哥安然送回营中。”

    刘唐等人拱一拱手道:“有劳兄弟了。”又转身向敌军丛中杀去。又厮杀了一阵,林冲接应了呼延灼,欧鹏等人已经杀出来。

    林冲见了刘唐,当头便问:“天王哥哥何在?”

    刘唐道:“已由穆弘兄弟护送回营去了。”

    林冲道:“那便好,我等也即刻回营。”

    众人合兵一处,打起火把,搀扶着受伤的兄弟回到营中。途中刘唐不禁念道:“方才乱军之中,天王哥哥不慎中了贼人暗箭,现在不知如何了。”

    林冲大惊问道:“哥哥伤势如何?”

    刘唐道:“哥哥只说肩头中箭,没甚大事。到底如何,慌乱之中,俺也不曾细看,不过俺看他在马上行动如常,应当无事。”

    林冲按下心中的不安,又加快了几分速度朝大营赶去,回到营中,不及安顿军马,只交待了呼延灼,徐宁,自己匆匆走进中军帐。却见穆弘正在帐中记得团团转,晁盖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林冲大惊之下,一把抓住穆弘问道:“哥哥不是肩头中箭吗?为何这般严重?”

    穆弘神色沉重,从桌上拿起一只羽箭递过来,道:“哥哥为了不影响军心,只说肩头中箭。小弟回到营中,才发觉哥哥这箭却是中在了面颊上,等小弟发觉,哥哥已是人事不醒。小弟只好将哥哥安置在帐中,拔出箭,敷上了金创药,眼见的哥哥还是无有好转,正在发急哩。”

    林冲忙凑到榻前,只见晁盖脸上确有一创口,周围的皮肉已然乌黑浮肿,隐隐还能嗅到一丝腥臭。

    这时刘唐等人也进了大帐。刘唐一看到晁盖的状况,立时大怒,揪住穆弘的前胸大吼道:“明明是肩头中箭,怎么到你手中就变成脸颊了?”

    穆弘涨的满脸通红,也吼道:“我怎地便知道。你自在阵前护卫不力,却来怪我。”

    刘唐更怒,举起铁拳就要砸到穆弘脸上。旁边的黄信,燕顺连忙拦腰抱住,连声道:“兄弟息怒,有话好好说。”

    林冲也回过神来喝道:“刘唐!休要胡来。正是紧要时刻,怎容得自己内杠。若还要生事,休怪军法无情。”

    刘唐怒眼圆睁,还要说话,却被三阮兄弟捂住了嘴,拖到一旁。这时呼延灼拿起那只箭,放到等下道:“大家请看。”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箭上刻有“史文恭”三个篆字。呼延灼又指着箭头道:“箭头上隐隐泛着蓝芒,闻之有腥臭味,显是一只药箭。我等出征在外,军中没有大夫,以我之见得尽快送天王回山医治。”

    众人皆点头称是。此时帐中以林冲为主,众人看都那眼光看着他。林冲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等折损了许多人马,不打破曾头市也无颜回去,我看就让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胜五位兄弟先护送哥哥回山,我等继续在此寻机攻打。”

    众将也都没意见,于是做了一顶软轿,让晁盖躺在上面,着刘唐,三阮,白胜领人连夜送回梁山。

    孰知,刘唐等五人,前脚刚走。大营四周又火光四起,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杀来。营中梁山诸人本就刚输了一阵,士气低落。这时敌军杀来,更是抵挡不住,没奈何林冲等人只好领军突围杀出,也朝梁山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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