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先生看似个干瘦老儒声,却步履矫捷,几步就追上了窦英,将他拉到隐密处,低声飞快的说了几句。

    窦英听完后,面露喜色,点头道:“那我就等赵总管你的好消息。”

    赵先生看了窦英一眼,转生又匆匆回到密室去了。窦英看着赵先生的背影,阴阴一笑:“虚伪的老狐狸,想要利用本公子岂是那般容易,说不得这济水帮今后就要姓窦了,嘿嘿。”

    不多时,那赵先生有从密室出来,招呼了窦英,二人一齐出了密室所在的小院,在总舵内左弯右拐,转进了又一座小院。

    赵,窦二人去后将近半个时辰,潘文龙才从密室出来。不知方才赵先生与他在密室内说了些什么,潘文龙脸上阴沉的可怕。

    第二天一大早,潘府的许多下人都被一阵阵呼喝声吵醒。有人看看天色,心想:“少爷今日怎么这么早起来练功?厨房三麻子烧洗脸水的时辰都还每到呢。”

    不过仔细一听,“诶,这声音不是从帮主一家子居住的内院传出来的啊。”

    “嗯,声音也些不对。少爷的声音清脆。这声音却很嘶哑但好像更加有力,让听的人都有些热血沸腾。”

    “哦,对了这是客房的院子来传出来。看来是昨夜那些个客人在练功。难怪听俺家那小子说昨天少爷带着一帮后生在这些客人手里吃了大亏,看人家这练功练得轻快。不知道帮主怎生想得,别人家的儿子被人打了,老子巴不得把那打人的千刀万剐了给儿子出气。俺们这帮主不报仇不算,还把人家请来做客。呸呸,怎么能背地里说帮主坏话呢?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大冬天的人都有窝床的习惯,这些潘府的下人也一样,虽然被吵醒了在心里犯嘀咕,但也没有谁真个起来。

    内院有个人也被吵醒了,却是真个躺不住了,索性起来,穿戴好衣帽鞋袜,出了卧房门,在院子里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擦了擦,然后朝客房所在的院子那边看了看,似乎想要过去,但又有些犹豫。

    昨日潘杨看到父亲桌上的书信,一时冲动,想要在父亲的面前表现一下,带着帮众的一干伙伴去劫杀杜兴等人,不料却被杜兴他们十几个人打的灰头土脸的,心中实在窝囊,但又对那些人十分的好奇。要知道与潘杨一起的后生都是济水帮中的后起之秀啊,往日也曾在随父兄走船时与劫道的水匪厮杀过,并非是毫无经验的菜鸟。但是昨日与那些人交手时,却在一开始就被那些人身上渗出的惨烈杀气所摄,对杀起来缩手缩脚。再就是,那些人所用的招数看似简单无奇,却又好像有着无穷的威力,自己的伙伴所用的精妙招数在他们面前全然无用。

    潘杨几经犹豫,还是忍不住走到院子前。他站在门洞里朝院内看去,只见那些人只是整齐的一遍又一遍的对着前方挥刀砍下。他们挥刀是眼睛凝视着前方,好似所有精神都凝聚在刀上,一刀下去就要将眼前的一片天地劈开。不到盏茶时间,他们就劈出了百来刀,随着呼喝声从嘴里哈出的白气使得院子里向腾起白雾一样。

    “少帮主觉得这几人的刀法如何?”杜兴鬼魅一般的出现的潘杨身边。

    潘杨微微向后一缩,讷讷道:“精妙绝伦,精妙绝伦。”

    “哈哈,少帮主何必言不由衷呢。这只不过是刀法中最简单的劈砍罢了,我家寨主说过,刀法讲究的就是简单直接,最寻常的劈砍,经过千万遍练习,自然会威力无穷。我青龙寨习刀的战士有数千人,每日早上集在一处练习时,劈出的刀风都讷讷感震动天地。”

    潘杨听着杜兴的话,想着数千人一起挥刀劈砍,呼气成雾的场景,不由得悠然神往起来,心中对杜兴所说的寨主不由的深深好奇起来。不过待他看到杜兴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时又不服气起来,反驳道:“若是单打赌斗,这些人必不是我的对手。”

    杜兴看着潘杨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更盛,说道:“少帮主认为在下的刀法与你相比如何?”

    潘杨俊脸一红,嚅嚅半响也没做声。昨天他就是单打独斗也败在了杜兴手中,这时候当然没有说话的底气了。

    杜兴也不等他说话,又接着说道:“杜某在青龙寨诸位头领中手段只不过是末流,这几个兄弟在青龙寨寨的战士中也算不得上乘。少帮主请想想,若是贵帮与弊寨发生冲突,其结果如何?”

    所谓眼见为实,潘杨亲眼见到青龙寨战士的实力,因此对杜兴的话不敢有丝毫怀疑,心中不免为昨天的冲动感到一阵后怕,但还是嘴硬道:“济水帮几千口子人未必就怕了你们。”

    “扬儿休得胡言。”潘文龙不知何时也走到院前,喝住了潘杨,又对杜兴道:“小儿之言请杜总管莫要放在心上。济水帮从来都只是替客人运送货物,一向都不与人为恶,今后也定不会与贵寨为敌。”

    杜兴淡淡一笑,道:“有潘帮主此话,在下也就放心了。”

    话未落音,潘府外边传来一阵吵嚷声,

    “把那伤人的贼人交出来。”

    “什么鸟人,敢到济水帮来逞凶。”

    潘文龙听到叫嚷声,脸色大变,对杜兴告了一声罪,匆匆的往大门处奔去。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潘府大门口人头涌动,少说也有百十人,除了打前头二十几个身上裹上的少年外,其他的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但吵嚷的并不是这些个老人和少年,而是混在其中少数帮中兄弟。

    潘文龙看去,这些叫嚷的最凶的正是平日帮中对他不满的那几个人,不由得剑眉紧皱,脸色沉了下来。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从人丛中挤出来。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潘文龙跟前道:“大帮主你可要为我这糟老头子做主啊。”说着居然就要跪下去。

    潘文龙急忙上前扶住老头,涨红了脸道:“二叔,二叔您这是作甚?有事您只管吩咐,侄儿一定办到。”

    老头把拐杖在雪地上重重的拄了几下问道:“你潘大帮主还认我这个二叔?”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您当人是侄儿叔父。”

    老头儿指着人群最前面由两人扶着的带伤少年道:“好,你还人我这个老头子说明你还没忘本。你爹和我们一般老兄弟打下济水帮这么大一块基业,就是为了让这靠着济水水路过活的苦命人不再受人欺负。你要是还记得十年前青儿他爹替你挡刀丢了性命,你今儿就把打伤青儿的恶贼交出来,让大伙儿有仇出气。”

    “交出恶贼,替二娃(小三,阿牛)

    底下的那些人又纷纷叫嚷起来,这时候一些家中有孩子受伤的老人也激愤的喊了起来。

    潘文龙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明了若不是有人暗中挑拨,以这些老人多年不理帮中事务的性子,定然不会来这里闹事。想打这里,潘文龙不禁怒气渐生,紧皱着剑眉,目光炯炯朝人群中看去。不想正好看见人群后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待他仔细看出,那身影早已转过了墙角,消失不见了。潘文龙暗自警觉,但此时此刻不容他细想,不尽快安抚这些老人,对他在济水帮的威信打击可就大了。

    “二叔,你等我说,昨日之事都怪扬儿胡闹”

    “杨儿怎么是胡闹?你欺我郑老二老眼昏花了不成?我早就打听明白了,那些个伤人的恶贼正是梁山泊中的贼寇,杨儿这孩子平时就深明大义,这次做的就对。我济水帮就该与那些个劫道的贼势不两立。文龙啊,你不能犯糊涂啊,将这些个反贼藏在帮众,万一给官府知道了,济水帮数十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啊。”

    那潘文龙的郑二叔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声泪俱下的说出了一番话来。

    “二哥说的对,文龙你可不能犯浑啊。咱们济水帮虽然在江湖上行走,可都是清白人家,不能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啊。”

    “文龙,你可得听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句话,赶紧把那些贼人交出来吧,以免后患无穷啊。”

    潘文龙听着那些老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诉说,心中无比的火光,但眼前的都是长辈,他又不能发火,只好勉强笑道:“众位叔伯,昨日之事确实只是一场误会。小侄府中的客人是青州窦家的窦雄掌柜和他的从人。窦掌柜说了,帮众受伤的后生都由他出钱治伤,这些银子小侄随后就让杨儿送到各家各户。这天寒地冻的,孩子们有伤在身,冻着了也不好,大家先回去吧。”

    “文龙,那些人当真不是梁山贼人?”二叔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二叔,你还不相信侄儿的为人?”

    二叔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这么多年来,你的所作所为老头子看在眼,也算是一心为帮众兄弟着想,相信这会你也不会做出危害济水帮的事来。”说着他转过身对众人道:“既然文龙说了,那些人不是贼人,那就不是贼人。大伙都回去了,围在这里成什么体统。”

    郑二叔在济水帮的老人中威信没得话说,他这一发话老人们都纷纷转身离去,混在其间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只好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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