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惊雷,暴雨中,平整的路面好像充满了坑洼,稍一脚的泥泞,还会摔倒在地,在这种天气赶路,可以说是非常愚蠢,可是,看看四野,除了两侧的山峦,就是笔直的土路,哪里有人家在,连片挡雨的屋檐都没有

    一辆马车被困在了路上,车轱辘陷入了泥土之中,本来就是少有人走的道路,因为大雨而松软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何娘子,若是不行就上车歇着吧,在这雨中夜宿,怕也是别有风味的!”低沉的声音温温地说着,声音朗悦,如刀枪相交,金戈铮铮,一种淡淡的杀伐之气流露而出,却因为女子固有的嗓音而显得阴绵险恶

    惊雷骤响,雨势好像更大了一些,厚实的车顶上那击打的声音如同箭雨一般,叮咚不绝

    一个身着蓑衣的人脚下一滑,还是没有办法推动车子,不得不放弃了,来到车前坐下,又禁不住叫,在马车前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脱了蓑衣,迅速地钻到了车中,合板一拉,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我还真是老了,年轻的时候,莫说推车了,怎么也能够在雨前赶到永安,也不至于让小姐在车中受苦了!”钻进车中的老妇壮实尤甚男子,一头银丝灿灿,脸上却没有多少褶子,硬朗得不似年老体衰之辈,坐进来,就占去了车中三分之一的位置

    里头坐着地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子,穿着男装,潇洒倜傥,却又不同于时下女子扮作男装的打扮,有些奇怪,再看看,却是没有缠胸,身形上一看就是女子,偏偏打扮如同男子一般,英姿勃发

    一头黑发以金簪固定,白面红唇,红衣张扬,就是坐着,也让人感觉到如火一般的炙热,烤得人不敢逼视她眸中光亮,而她,此时静坐听雨,竟是少有的悠闲模样,一盏烛火在车壁的凹格中燃着,倒也不受风影响

    放下手来,拉上封闭车窗的木板,女子回头莞尔:“何娘子总是爱说笑,现在地女子哪个还能如何娘子一般老当益壮”说着与何娘子笑了两声,又道,“我也好久不曾出来了,倒也不必太赶,左右也是看看,没个什么具体地方去的”

    话是如此说,可是她的眸光闪烁,明显没有说真话,何娘子无所察觉,憨厚地笑了笑,拢了拢被盘成髻子的头发,似有些不习惯,说道:“左右小姐去哪里,我去哪里,我老婆子早就不能生娃了,除了这一把子力气还有用,别的也帮不上小姐了”

    怅然一叹何娘子地声音中有了些惆怅活了一辈子见过太多了死了也不冤枉了

    女子掩了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何娘子可听说最近有何变动?”

    何娘子听得询问表情一动说道:“江湖上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刺花门倒是做大了听说门主已经换了倒是比他爹能干现在提到刺客第一个想到地就是刺花门了栖霞楼那个丫头也不错叫做容巧地行事老练又狠辣很有她师傅地风范……”

    “哪里是丫头了她接任楼主地时候就已经十四岁了吧现在也都二十二了若是结婚生子孩子都满地跑了!”女子听到此处不由插了一句话带着调笑语气轻松

    “也就是我老婆子说话随便一点儿小姐可不要跟我学!”何娘子听了没笑反而一本正经地严肃起来有了些教导地意思

    女子也不着恼恭敬地敛了心神端身正坐说:“娘子说地是宁玉记下了”

    “朝中如今大变,皇帝已经十六岁了,哪里还能够容得太后干政,借口大婚之后就要亲政,如今正在选择皇后人选,四大臣哪一个也不是吃干饭的,十年时间早就把自己的势力建立起来了,那钻营小人吴良浦更是厉害,如今的民台已经是他家地一般了,若不是宋雅臣还能够圆滑处世,只怕早就闹了起来,政令不行了”

    细数着朝中局势,竟然如亲眼所见一般,何娘子朗朗道来,一点儿磕绊都没有,女子凝神听着,眼珠乱转,却是思考着什么

    “李世言如何?”女子突然发言,问得关切

    何娘子沉吟了一下,说:“他已经取信了太后,只是,……只是小姐若是用的话,还需思量一下,毕竟,他的态度不是很明朗”到底,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会生出什么变故谁都不知道

    当年,……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够说“当年”,一旦说起,就是无尽的怅恨惋惜,若是情儿能够果断斩断情丝,若是她能够……仅仅一线之间,便是天渊之隔,如今

    当日盛况已经不易,当年旧部十去七八,若不是宁收拢,恐怕萧家血脉就彻底断绝了,而当年的时机,如今也不可再得

    “我知道,我会谨慎的,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说,当年他倒是逃过一劫啊——”语气怅然,却不知道是遗憾多还是惋惜多

    “凉国荒年,若不前来借粮,就会带兵攻占,朝中又是内斗不断,小姐此时出来,时机也是极好,只可惜不能够说动大汉相助,不然,大有禆益”何娘子掌扼腕

    女子勾起嘴角,鲜红欲滴的唇瓣轻启:“何娘子想错了,我去大汉并不是为了得到帮助,不过是给他们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可以趁火打劫,如此,太康一乱,能够作壁上观的又有几人?汉皇有野心却没有机谋,那么,这样一块儿肉摆在他地嘴边,他怎么会不上钩?那时,才是我的机会”

    紫电划过天际,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惊天动地的威势让何娘子身躯一震,烛光摇晃,小姐的容颜有些不清,而那双眸中地野心勃勃,却耀亮了何娘子的眼,闭了闭眼,“小姐所言甚是”

    暴雨阵阵,却浇不息这车中地熊熊**,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有些事情,明智艰险而为之……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

    这场雨来得太好了!

    哗啦啦的雨水倾盆而下,黑云滚滚地天空不见光明,护卫们直觉得扫兴,土路遇雨而泥泞打滑,马车也能行进,只能停于树下过夜,护卫虽然也有准备蓑衣,睡觉却没有了地方,又不能和那些“礼物”挤作一团,实在是让人发愁

    大雨来得突然,没有提前准备干柴,此时没有办法点火,只能干啃馍馍,若是从未吃过肉也就罢了,偏偏前两天多少都在吃肉,不止是那些护卫,就连这些“礼物”的嘴也养刁了,此时连口热水也喝不上,难免开始抱怨

    这些人当中有心甘情愿过来当男宠地,也有那等被人硬掳来的,雨时松散,就有人动了逃走的念头,比起去楚国来一个不知生死,逃走还有一半的几率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上去,不会被当做奴隶

    先是有人高喊“别跑”,然后就是护卫分出一队去追,剩下的人则牢牢看着马车上的人,以免有人有样学样地逃走

    子瑜也是那逃跑的人中之一,他这一路走得很是不安分,要跟着四个马车上的人分别套话套交情,看看有谁能够一起逃走,以备到时分散视线,结果,他还真的找到了几个,都是容貌普通清秀的,除了第一辆车上的他们俊美非常之外,后面三辆车上的美男都是陪衬用的,容貌不过中等

    这等人更加明白自己就是去了也讨不得喜欢,不如逃走的好,起码不用受到虐待,而子瑜则传出了种种不利于楚国皇帝的谣言,什么肥胖如猪,什么蛮力如牛,什么嗜杀残暴,反正是怎么坏怎么恐怖怎么说,弄得本来就不安定的人心愈发惶惶然起来

    如此准备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一场天赐良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布鞋早就跑掉了,不知道是陷在了哪个泥坑里拔不出来,原本洁白的布袜若不是有绳子系着,只怕也早掉了,此时也看不出颜色,全是污浊,脚上稀软,又湿,不好走路

    子瑜回头看了看身后,想着若是没有人追过来就藏起来好了,等到没人再走,反正苏木青护着,自己逃到这种程度,也应该算是通过考验了吧,只是,苏木青在这种天气能够躲到哪里?

    单薄的衣衫湿透了,粘在身上,隐隐透出肤色来,头发散着,束发的布带松了,不知道挂在哪个树梢上了,十分狼狈的形象在雨中倒也不是十分突兀

    “咦,你跟着我做什么?就算是逃跑也应该分开来逃吧,那样几率比较大不是吗?”身后跟着一个人,吓了子瑜一跳,再看,竟然是莫伊,那一身黑衣只有他才会穿,比起同车的花红柳绿,这黑衣显得十分特殊,雷电闪过,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觉得跟着你,逃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莫伊苍白着脸勾起嘴角,那笑容很淡,却在笑完之后就倒了下去

    “哎呀,你别倒啊,哎呀,你重死了,压住我了!”

    雨声中,杂着这样的不和谐音调,却没有人注意到,应该说注意这里的人都被引开了,那一袭青衣即便在雨中还是能够潇洒自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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