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殿,黄金打造的宝座上面祥云附着缠绕,却空无一大殿寂静得仿佛落下一根针都能够听到响声,没有一人敢出声,本就宽敝的大殿因为少了半数的人愈发显得空旷,一干大臣都站着,默然不语。

    “说啊,谁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凉国已经打了半月,而昭义这里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身着玄黑色袍服的周纯一脸的平静,眼中却是怒火吞吐,恨不得燃烧了这大殿之上的朽木。

    除了体谅左丞周谨带病上朝,红座未撤,右丞的蓝座已经撤掉了,本为右丞的宋雅臣在凉国行刺之时毫发未伤,此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豆大的汗珠冒出,汇聚,从额上流下,滴在黑石之上,点点深迹,犹若血色干涸。

    司学江中亮被凉国刺客削掉了一块儿头皮,若不是他当时吓得腿软,直接倒了,恐怕那一剑削掉的就是他的脑袋,深以为惧,头上包着白色纱布,瑟瑟不能语,手中的玉牌都快要被抖落在地,尽显老迈之态。

    “禀帝知,下臣以为此事定是有人里通外合,至于何人,这里有书信一封,还请御览。”吴良浦手执玉牌上前一步,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了皇帝。

    周纯身边的龙老大寸步不离,上前接过了书信,展开,没有发现毒药之类,这才转手给了皇帝。

    “宋雅臣,你能否解释一下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周纯看完信,怒气更盛,把书信甩在宋雅臣的面前,夹着怒气,那轻忽的纸似也有了重量,如石子一般,掷地有声。

    “臣冤枉啊!”宋雅臣只是扫了一眼,脸色煞白,颤抖着匍地而行,跪到皇帝的面前不断的叩头,声泪俱下,“西州庆城的城主虽然姓宋,却与下臣没有半分亲眷关系,当初他寄信来,说是与下臣乃是不出九族的族亲关系,因为贪图他所赠珠宝,下臣昧心,就此认了,可是,上苍作证,下臣真的没有勾结凉国,真的没有因此透露朝中大事啊!”

    宋雅臣知道若是皇帝以为自己私通凉国,那么就算是不死也要扒层皮了,莫说没有,就是有也万万认不得。而这事情也委实蹊跷,各城来地奏折还在那里摆着,西州各城的奏折一份不少,就是西州阁前来庆祝皇帝大婚,也未言与凉国有战,怎么眨眼间,西州诸城就已经被凉国攻下一半儿了呢?也未免太快了吧!

    “宋大人此言未免有些诛心了,那书信总不是作假的吧,何况,大人身为内臣却与外臣联络紧密,便是大人独子也曾私往庆城,大人可敢说不是为了互通消息?而且……”吴良浦阴毒的小眼看了一眼宋雅臣,执着玉牌道,“禀帝知,下臣还知晓一事,需要项羊上前答话!”

    项羊身为左副监。只能够辅佐右丞做事。虽然也身在朝堂之上。却是没有叩禀事情地权力地。

    “项羊?”周纯重复了一声。右手边儿地一个文官就上前一步叩拜。周纯看过去。此人相貌有些猥琐。眼眸中却又布满**光芒。应该是个好控制地人。点了点头。道。“你且说来!”

    “禀帝知。小臣身为左副监。协助右丞做事。他地许多事情小臣都知道。虽不赞同。奈何不如右丞势大。也不敢反驳。忍辱负重。如今。终于有能够揭开地时候了!”项羊一番正义凛然地大话说过。就开始说详细地事情。“早在十年前西州就有异动。庆城城主本是忠君爱国。曾经几次私自写信告知右丞大人凉国有异动。奈何右丞大人不但不予理会。反而将此事私瞒下来。小臣更是数次发现右丞大人收受贿赂。不知是否为凉国所送。”

    “十年前?!”周纯倒吸一口冷气。他本以为是凉国荒年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没想到。十年前。若是真地从十年前开始准备。那么。今日之势还未知若何。眉头大皱。“你且细细说来!”

    “是。”项羊又是一鞠躬。这才详细说道:“十年前。庆城城主宋远瞩地确曾经给右丞大人去信表示私交。信件小人都曾经管。后来宋远瞩还曾来信说西州边境数城似有诡异。请告右丞大人许他私自去查他又来信说查看结果大出所料。有貌似凉国之人地不轨之徒在数城中诡行。因为人手不足。他没有查下去。反而寻求右丞大人地帮助。最后不得结果不了了之。”

    太康与凉国虽然也有两国交易。但品种单一。而且凉国来地最多都是马贩子。也不会深入。太康开放景城作为交易之所。景城处在西州和北州地交界。而且接近凉。两国商人多是汇聚在此进行交易。不会涉及他城。如果凉国之人在其他城出现

    就已经很可了。

    “宋雅臣,你敢误我!”周纯听到此处一时气愤难当,一脚踢出,力道没有控制好,竟直接把宋雅臣踢到了大殿门口,险些跌下台阶去,一口鲜血吐在了黑石上,腥气扑鼻。

    “传令,宋雅臣贪财误国,隐瞒军情,私通外臣,为凉国奸细,抄家灭族!”周纯一通命令下来,旁边便有秉笔的内监开始直书,速度也是极快,刚要停笔,又听周纯阴阴地补充了一句,“是九族!”

    宋雅臣听完,又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从项羊站出来,他就知道此事要糟,吴良浦显然是有备而来,定然不会让他芶活。果然,果然啊!

    “禀帝知,此罚是否过重?”李世言听得“九族”,皱了皱眉头,执着玉牌上前为宋雅臣求情,他为人一向刚正,便连求情也不会拐弯儿,如此说,已经是婉转了。

    周纯听了冷哼一声,说:“如此,尚不足以平民怒!李师既然受伤,不妨回家休养一月。”话音落地,不等李世言反驳,直接转向了秉笔的内监,在下了一道诏令,“传令,自今日始,八司上殿议事。另,大考之日提前,一日后开考,试题由司学负责,左丞俯察,着三日内选取良才。”

    周谨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所谓的左丞俯察,任谁都知道不过是一句空话,周谨对文藻一事不得要领,说到底,也就是说此事是由皇帝亲自插手,亲自验收,周谨的作用,不过是威慑一下诸位大臣,不让他们作乱罢了。

    群臣默然,没有了太后插手朝政,四大臣中,周谨老病不能理事,宋雅臣被抄家灭族,李世言责令休息,只剩下一个吴良浦还是皇帝的应声虫,大殿之上,皇权空前高涨,成了皇帝地一言堂,无人敢反驳。

    周纯转身,一步步踏上青玉石阶,坐在了皇位之上,看着众位俯首听命的大臣,若不是当前局势实在糟糕,他还真地想要仰天长笑,权力,属于他的权力,他终于在此刻真正抓在手中了,剩下地,就是如何度过此关,治理国家了。

    昭义有十倍于他城的兵力,附近还有若干亦军亦民地军镇,战时为军,平时民,如此防守,自然可以让昭义固若金汤,但是若要以此出征,那就有些兵行险招了,且不说太康皇朝有多少城市,且不说这其中有多少大城,若是真的西州勾连凉国谋反,那么西州诸城的城卫自然也成了别人了,集聚起来,就不是昭义可以抵挡的,还需要其他三州前来救援。

    东州之军不可妄动,还要防范大汉,如今的汉皇卢林可不是当年的卢阳,经过了十年的休养生息,卢林施政又颇得人心,其野心也大,如果东州空虚,他怎么可能不会趁火打劫,如此,东州之兵就动不得。

    而南州,也是同样的理由,那边儿临着楚和元容,都不是什么友善之国,如此,似乎能够动的只有北州之兵,但事情却远远不是这么简单,西州的屏障一破,北州就是一马平川,与漠原相似的环境很容易就可以让凉国纵马来去,仗着马快,凉国能占到不少便宜,此消彼长,太康反而势弱了。

    “梦求,你可有什么办法?”上次的事情让周纯对李梦求很有好感,下了朝议,就直接诏李梦求进宫面圣,司风消息快捷灵便,常年处理这些消息的李梦求本人也有着很敏锐的判断,很多时候都很精准。

    李梦求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样子,言道:“皇帝何必心急,有苏君在,何事可愁?”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他还有不敢置信,上次他竟然能够在自家中与其相遇,世间事,果然奇妙!

    “梦求有所不知,苏君自言绝不再理会朝中事,不会出手相帮。”周纯眉头紧皱,他何尝不想依靠苏君力量,可是苏君不肯先不说,子瑜又失踪了,他正忙着寻人,如何肯抽身理会此间事。

    “苏君自然不会理会朝中事,但,若是其子为凉国奸细所擒,已送往西州呢?”李梦求笑得好看,他最得意的布置就是在得知苏君之子失踪的第一时间布置了人,做出种种似凉国所为的痕迹,目的在于引得苏君出手。

    “你是说……”周纯何其聪明想到了李梦求言中之意。

    “是,请皇帝赎罪,梦求斗胆先行布置了,估计苏君现已在去往西州的路上了。”李梦求很懂得为官之道,立刻叩首请恕。

    “事急从权,不是你的错。”周纯说着,与李梦求相视一笑,很多话尽在不言之idia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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