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王七步的视线中出现了这样一位老人;提起他,人们可以很自然的想到强硬、画圈儿、熊猫牌香烟……矮胖胖的,没有太多与其身份和生平作为想映衬的英武伟岸,如果换上旧到褪色的背心裤衩,跟胡同口卖西瓜、修自行车的老大爷不见的有什么两样。只是胡同口的老大爷身后是不可能拥有国家副总理王玉才、军委副主席夏博渊等等一众顶级boss的华丽阵容的。不难想象,如果把这些人的实际分量与其象征分量交换的话,这间以坚固著称的军工级礼堂恐怕早就塌了,根本不会留给王七步在舞台上卖弄风骚的时间。

    前世的王七步可没有今天这样令人眼红的际遇,于是,尽管知道这有些不礼貌,但他还是忍不住用极短的时间对老人打量一番,是的,这对多少年来一直遗憾没能见上老人一面的王七步来说很重要。呃,有些小失望呢,就像前面已经提到的,还是矮胖胖的,两世为人的顶级衙内王七步和有点小帅、拿着不死不活的工资、正为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闹心的九流扑街写手王迪一样没能看出再多的东西。

    王七步在打量着老人,老人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促成这一诡异场面的原有主要有两点;一、多少年没被人这样打量的老人感觉到了新鲜。二、对于这个未见其面先闻起名后闻其声的小家伙老人也确实觉得有必要这样打量一下。嗯,这身军装很精神。转念又想到这孩子的父亲,老人释然了,虎父无犬子,啧啧,这老话儿没错。

    “七步,快叫邓爷爷。”王玉才可不敢再放任这一老一小继续互相打量下去了,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秒钟,但他和其余一众boss的心,却都已经被不高不低的提了起来。

    众所周知,王七步同学是个从善如流的好孩子,于是在他众人的错愕中,上前一把攥住老人的手,热情洋溢的说道“小平同志,我代表红星小学四年一班全体同学向您老问好,希望您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好好的保重身体,为建设社会主义、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再做贡献。”

    于是,老人家愣了。

    王玉才、夏博渊等等一众大佬也愣了。

    而古建军以及此刻仍在后台有幸目睹这一刻的所有演职人员更是愣的不能再愣了。除了脸上仍保持着热情笑容的王七步还使劲晃着老人的手之外,有那么一瞬间场面几近定格。

    要说这话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教科书式的官方用语能有什么问题?所以问题还是出在这两人的身份上。王七步是什么身份?呃,这个原本很重要,重要到可以作为本书主旨的问题此刻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那位已经从“愣”这一状态中恢复过来,并放声大笑的老人家是什么人?一国之君!于是,各种问题也就随之而来,最显著的莫过于那句“小平同志”可是着实犯了天威的。最少也是个大不敬。

    “哈哈哈哈,同学们的祝福我已经收到了,七步同学,你回去之后记得要帮我转达谢意哦。另外,我呢,已经老了,很多年前就退休了。所以这社会主义建设以及实现四个现代化的重担,将来可就是要落在你们的肩上喽。”好在老人并没有认为这是冒犯,试问像他那样的人物又怎么会纠结于一个十岁孩子的非常问候中呢,这对他来说无非是一句有趣的“你好”而已。也许王七步的嚣张也正是吃定了这点。说完之后老人仔细想了想,上次就这么面对面称呼自己小平同志的是谁来的,太祖还是老总理?

    “小平同志,这个工作态度可是要不得啊,年龄可决不能成为我们共cd人对为人民服务事业推诿的借口。再说以您老的影响力,没事儿的时候找张地图来画几个圈儿,不累不说还能无限当量的发挥余热,多好。另外请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问候和教诲带到,等开学之后我还要组织开展班会讨论,讨论之后每人还要交一份学习心得,写的好的有小红花拿,写的不好的有班长也就是我亲自鄙视一次,要求其重写。干脆不写的就让他负责班级卫生,直到他幡然悔悟或者小学毕业为止。”王七步继续侃着放在古代早就被拉出去砍了的言论,说着他不是道理的道理。

    “七步,不许没礼貌。”没等老人开口,对宝贝孙子哭笑不得王玉才便呵责道。虽说他也知道老人不会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可自己孙子这些歪理说出来偏偏又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万一再让大人误会了这些东西都是家大人教的,可就冤枉了。

    “爷爷,我哪有没礼貌?作为红星小学四年一班的班长,一名任劳任怨、不计报酬的基层干部,跟上级别领导汇报工作,交流一下工作心得还不行了。”七步同学说的很委屈,可怜吧差的样子像是在谋划着扑到不远处报幕员的怀里哭上一顿。

    王七步的话音未落,所有人便再也忍不住笑意了。饶是像夏博渊、古建军那样对王七步的无厘头有一定抵抗力的也是乐的不行。

    “是啊,虽然方法欠妥,但是工作热情还是值得鼓励的嘛。想想看,我们这些人可还是拿着工资和退休金的,哪有人家风格高啊。再说七步说的也没错,我们g-c-d人就是要为了人民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笑过之后,老人哄孩子似的说道。只是最后的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是说给那些d内外的、随着他的日渐老迈而日渐壮大的要求他彻底放权的声音听的。倒不是老人贪恋权力,只是他即自信又无奈的知道,尚未发展壮大的改革开放,没他不行。

    “感谢组织上对我工作的肯定。我以后一定再接再厉,争取将本职工作再上一个,呃不,两个台阶。”像是没听懂老人最后一句话含义的王七步说道。并在心中暗想;大人这句话传出去之后,就算以后自己在学校坏事做尽恐怕也没人敢摘老子的领导帽子了吧。

    老人听了又笑,这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王七步一句一个包袱的抖。看着王七步,老人觉得非同一般的顺眼,一半是因为这孩子的机灵搞怪,另一半则是因为那句“年龄绝对不能成为我们g-c-d人对为人民服务事业推诿的借口”,这样一句话,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里由一个孩子的口说出来,可当做一记异常凌厉的反击了。有一瞬间老人甚至想到,这孩子是不是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旋即笑笑,这个“荒谬”随之散去,老人便将这归结于与这个叫做王七步孩子的投缘了。于是便再也忍不住像对他像对儿孙那般的唠叨了一句“七步啊,多才多艺是一件好的事情,很多年前我在法国的时候也喜欢过一阵交响曲、迷过一阵贝多芬。但是一个国家,尤其是我们这样一个在大国的合围中崛起的国家,更需要的还是军人。你父亲是军人、你爷爷早年也是军人、你邓爷爷我说到底也还是个军人,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也能成为一个军人。”说着,老人随手就扯掉了王七步文艺军服得装饰麦穗(资深钳工有木有,手劲儿有上限吗?),然后道“真正的军人。”

    看到这一幕古建军敢怒不敢言的怨念翻滚。

    “嗯嗯,您老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也不一定要等到将来,正好夏爷爷也在,您老现在就命令他给我一个军籍呗。哪个野战部队都行,因为还要上学的关系归队恐怕不行,但我可以参加每一期达标测试,我还可以立下军令状来保证成绩合格。”说到这个话题,王七步迫切了。一股前世带过来的惯性让他对于建功立业早就迫不及待了。

    “呵呵,这还没当兵呢,就立上军令状了。”虽然仍是微笑,但从这句玩笑中看得出来老人对王七步的异想天开、“自不量力”不大高兴了。

    “七步,你邓爷爷说的对,你还小,当兵那是以后的事情。”王玉才不得不再次开口,制止孙子继续胡闹下去。虽说是天恩浩荡,但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在的话,此刻的他很想告诉孙子;单凭大人方才的那一席话,你以后如果从军的话定是坦荡的前途,无需如此着急啊。

    “邓爷爷,您身边的这位警卫叔叔算不算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士兵?”暂不理会王玉才,王七步问了老人一个天马行空般的问题。不同于之前的搞怪甚至撒娇,问出这一问题时王七步直视老人,双目灼灼。

    惊异于王七步的变化,老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名中央办公厅警卫局抽调来的卫士,犹豫了一下后才淡淡道“算合格吧。”

    老人的话像是一针兴奋剂,让这位肩扛两杠三名叫曹飞的大校热血沸腾。他知道这差不多是首长最高的赞誉了,记得前些年有记者问起老人对战功显赫的刘邓大军如何评价时,老人也只说了两个字“合格”。而莫名于眼前这个很被首长看好的孩子为何提起自己,此刻,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那么,如果我可以徒手攻退他至少一步远呢?”嗯,这是一个好问题。另外,这是在跟这个国家的老大讲条件,有种。最后,这话还有一个谁都能听懂的潜台词;如果我做到了,您就要答应我的要求。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王玉才在内,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老一小的闲谈的话,那么现在的问题以上上升到两个男人的对赌了。自己孙子的武力值王玉才是有过耳闻的,前些日子老婆白杨还跟他说起过;孙子和他的警卫员在院子里比划,胜败不详,但之后的几天那个叫做齐祥的小伙子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最后,王七步多年来的表现让王玉才在这一刻选择相信。当然,选择相信的恐怕也只有他而已,更多的人都笃定的认为自己已经预见了结局,更有甚者已经在恶劣的期待王家该如何收场了。

    “呵呵,二野第十一军是你爷爷的老部队。”也许只是有感于王七步那灼灼的眼神吧,老人也划出了价码。当然,对于王七步还不甚了解的他并不是相信这孩子能创造什么奇迹,但有这样的信心和骄傲总是好的,哪怕这份骄傲在今天“注定”只能换取打击,从长远来看,还是好的。这就是老人家对后辈的心态,总是好的。说罢,老人带头为曹飞和王七步二人让出了足够的地方。

    “首长?”时刻准备着为首长挡子弹的曹飞显然不懂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

    老人家看了看王玉才,才道“那你就替部队检查一下这孩子是不是棵好苗子吧,别伤了就行。”

    “是。”曹飞应命,然后有些腻歪的转身看向自己的对手。也许是错觉,他在这个方才还孩子气十足的孩子眼里,看到了一抹久经生死的决然、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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