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大成领衔的陕南方面军连克湃阳、凤翔之时,西安方面军抵达长武后,也未作停留,于八月十七日下午攻占了邠县。在邠县,西安方面军分为两路,一路为第一军,另一路为第五军,分别由西线、北线继续向西安推进。

    十七日晚,第五军克旬邑,由旬邑第五军再分两部,一部为第五师,一部为第八师,成扇面阵线,朝西安北部横扫而去。18日午,徐老刀第八师攻占淳化,同日下午,安柄朝带第五师攻克同官,同官有井岳秀一营驻防,这是解放军第一次与榆林王的部队交战。

    而第一军也再分两部,一部为警备师,一部为第一师,向邠县南、西南方向大举猛攻,在八月十八日一天之内,连克永寿、麟游、乾县、礼泉、岐山五县。

    陕北方面,余铁鹏率第三军第三师,经子午岭四号基地的秘密通道潜入到陕西地界,于17日攻占宜君,并由宜君开始,除保留一个步兵团及半数突击团坦克外,其他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成数股,东西连成一线,互相呼应,朝向陕北直推过去。

    至十八日晚,陕北方面军连续攻占黄陵、洛川、白水、澄城、合阳、黄龙数县。由于井岳秀在这些县域最多只有一营部队,有时甚至只有民团,所以兵锋所指,无有不克。

    可以说,除余大成在凤翔遭遇的党玉琨还算有些实力,解放军入陕后攻占的这些地方,驻军加起来都不够七千人。不过,就算如此,吴安平仍得意非常,感觉形势一片大好。

    与解放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对照的是,西北军的境地却越发艰难起来。

    西北军撤出南口后,奉鲁联军以生力军两旅担任追击,而首先进入南口的,则是奉军于珍部的赵鸣皋第三十七旅。据连日联军公布,十五日克横岭城镇边城,正面奉军达青龙桥,十六日午占康庄,又续进占怀来。

    直军方面,担任西路之田维勤部,十六日克怀来;马吉第部十七日晚入涿鹿,向宣化追击;谭庆林部十五日下午占延庆,别队占龙沙关,十七日占宁远,距张家口六十二里。

    张学良、韩麟春十六日通电,报告所部向宣化追击经过,称西北军已在张家口备车,日内开始撤退。第一步退丰镇,第二步退平地泉,第三步退绥远,第四步退包头,然后渡黄河,一部退甘肃,一部退库伦;大同西北军亦向西退却。

    阎锡山十五日电告,已令各军由浑源、偏关、天镇三路猛攻,希望切断京绥方向西北军归路。与此同时,奉系吴俊升派穆春任中路,万福麟任东路,汲金纯任西路,进攻沽源,此路西北军也在撤退之中。

    这中间也有两件事,已经或可能会与解放军发生关联,扯动甘肃形势变化。

    十六日,吴佩孚向兰州发出通电,希望能与解放军建立合作关系,并在电文中声称,愿说服北洋诸系,将西北交与陇东集团治理。不过这有一个前提条件,吴佩孚希望解放军能从兰州派出大军,出皋兰山以北进入宁夏,与北洋联军合击西北军于绥化。

    吴佩孚的通电是发给甘肃省政府的,薛笃弼接到后虽有些犹豫,但还是转给了李章,李章又将原文通过军用电台转发给了吴安平。吴安平看到这篇通电后,大笑不止,对左纯庵道:“这吴佩孚居然也有求到我们的时候,不过很显然,他的诚意不够。既然要合作,当然要把合作对象的情况摸不清楚,你看他满口‘吾弟及贵属’,却连个姓氏也说不出来,显然只是想暂时利用我们。”

    左纯庵道:“难道他有诚意,我们就要出兵进攻西北军,取代冯玉祥在北洋政府的地位?”

    吴安平摇头道:“当然不会。我们需要的自己会拿回来,用不着别人施舍,更不可能去答应什么条件,现在将西北军困在绥远、宁夏对我们最有利,又何必非要将其消灭,又引来更凶狠的北洋势力呢?”

    左纯庵点头道:“要真能困住西北军,迟早其必为我所用。”

    吴安平甩甩电文纸张,又揶揄道:“现在吴佩孚还看不清状况,如果他真对我们有了解,就该知道我们比冯玉祥还要赤化,那他估计就不会发这样的通电了。”

    左纯庵疑惑道:“我们赤化?哪里?怎么我不觉得?”

    吴安平这才想起差点说漏嘴,忙打着哈哈遮掩过去。与现在的苏联及中国**相比,或许陇东集团及解放军的所作所为,看不出什么赤化的迹象,但吴安平的治政思路,大体来源于后世中国执政的**,这难道不比冯玉祥的赤化程度更高吗?

    除了诱解放军出兵,吴佩孚还联合张作霖对绥远马福祥施加了极大压力,要求其汇合甘肃回镇四马,发兵阻止冯部西退。这是因为,虽然直奉联军以会师张垣为目的,追击作战至包头即止,但又不愿西北军退守绥远,留下卷土重来的空间和机会。

    马福祥自当初与陆洪涛争甘督失败,转任绥远都统,一直处于曹锟、吴佩孚与奉系张作霖两大势力之间,为两方所争取。他自知兵力不足,地方辽阔,便奔走吴、张之间,说明不能有一臂之助,取得了直奉谅解。

    后来,绥远划定为冯玉祥势力范围,马福祥探得其情,自请让出绥远,遂被冯任为西北边防会办。今年春,冯玉祥在张作霖、吴佩孚压力下通电下野,赴苏联时,马福祥直送到平地泉。冯玉祥即向北洋政府推荐马福祥为航空督办,北洋政府照允,但马福祥却一直蛰居天津,并未到职。

    马福祥深知西北是自己力量根基,一直酝酿重回西北之事,但接到吴佩孚要其联合诸马阻击西北军的电报时,他却没有体会到任何时机已到的喜悦,反而陷入到左右为难的窘境中来。

    西北军退败之时,在苏联的冯玉祥已向国内发回通电,称十七日将由莫斯科启程回国。可以想象的是,这位强人必将在西北掀起风浪,在战争中落败的西北军并没有虚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等其重新归拢到冯玉祥旗下,马福祥等西北五马面临的压力将骤然增加,割据一方的局面很可能再也无法维持。

    以西北诸马的军力并不足以对抗西北军残军,只有直奉联军矢志追击,诸马才能冒险一搏。不过令马福祥为难的是,并不能确定北洋联军会穷打猛追。而一旦出现诸马阻击冯部、北洋止步不前的状况,对想投机的马福祥等人来说,无疑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而且,北洋诸系尤其是直系,虽在南口获胜,但其前途却并没有更为光明。

    七月四日,广东**政府正式誓师北伐,而在此之前,其实北伐**军已攻入湖南,对直系势力范围构成了严重威胁。吴佩孚当时专注南口战事,在南方走错了路,小视了湖南,逼迫唐生智投向了广东**军阵营,使湘鄂直军连战连败,不断丢城失地。

    七月十一日,**军李品仙师攻占长沙,而八月十二日,蒋介石移驻长沙,发表讨吴宣言,又吹响了进攻湖北的号角。南口战胜之后,吴佩孚虽抽调援军急速南下,冀图将战线保持在湖南,不使**军进入湖北,但到底能不能如愿,还在两说。

    民国乱成一团,从南到北都在打仗,而且彼此牵扯,局势错综复杂,稍一不慎,就可能将诸马拖入死局,再也难以翻身。况且,回镇诸马周边还存在着一支新生的解放军部队,既强大又意图未明,这更加深了马福祥的忧虑,无论作何选择都是动辄得咎。

    经过仔细考虑,马福祥将解放军的威胁夸大,以此为由给吴佩孚回电,称解放军意图未明,若诸马联军北上阻击西北军残军,很可能被解放军趁虚而入,丢失青、宁。吴佩孚没有从解放军那里得到满意回复,知道马福祥的担忧确有道理,而这时直奉正好达成追击止于包头的决议,是以他并未因马福祥的变相拒绝生气,反好言抚慰,让其安心。

    马福祥却又给甘肃回镇四马发去消息,嘱咐马鸿宾等人立刻派代表去兰州,找解放军商谈,摸清其意图。如果解放军能保证诸马利益不受损害,则诸马向其投效,甚至合兵驱逐冯玉祥及西北军残部也未尝不可。

    就在回镇诸马的代表奔赴兰州之际,解放军在陕西的攻势也更为迅猛起来。

    陕北方面,余铁鹏的第三师如风卷残云,连克鄜县、韩城、甘泉、宜川、延长,八月二十一日,第三师各部重新聚拢,攻占延安,暂在延安停留休整一日。第三师在延安聚拢时不到九千人,少的那一千多战士暂时分驻各县,虽每县就一百来人,但陕西由北向南都受到解放军攻击,各部交错呼应,即便有漏网之鱼,也多是小股土匪,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余大成的第二军在凤翔留下了一营兵力驻守,主力部队攻占宝鸡后迅疾南下,在十九日攻克了太白。在太白,第二军分兵,以第二师攻汉中,第六师偏转攻击方向,直扑安康。两师各自保留一个主力团作为进攻主力,其余各部组成一到两营小股部队,结成大角度运动攻击阵线,在陕南全面铺开了攻势。各县保安总局、零星驻军根本无力抵抗,一座座县城次第陷落。

    而此时,解放军第一军、第五军,已逐步将刘镇华的十万镇嵩军包围在西安一带。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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