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刘苏儿就在常癸风家住着,一方面,他在考虑怎么帮梅找到生身父母,另一方面也怕再有人对常癸风图谋不轨,梅还是隔三差五地出去,陪周成荫的小妾逛街游玩绣花,并想让她知道,其实女人未必要依靠男人的。

    常癸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中,不是必要的场合,他都不会出去,就算要出去,也有刘苏儿陪同,唯有颜末最能耐得住性子,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常癸风家中,刘苏儿来之前常癸风出门在外,都由他来陪同,刘苏儿回来后,这个差事就有刘苏儿接着。

    这天吃过中午饭,常癸风的家丁过来汇报生意上的事,刘苏儿来到院子里,看到颜末正在练习一字梅花剑,便和他探讨了一下剑法,刘苏儿武功虽高,所知的剑法却少,会使得差不多都是少林寺最基础的剑法,比如达摩剑法,比如少林剑法,都是流传天下的武功,就连颜末也都会使,少林寺本也不以剑法见长,而是各种武功汇集一堂,拳法、掌法、指法、刀法、棍法、内力、轻功,甚至是暗器都有所涉猎,却不是以剑法为主,他所懂的武功里,兵器上还是以汪九成教给他的梅花棍法为主。

    天下武器练到极高深处,总有个通性,那就是以气运力,以力使器,方能把握兵器的物性,尽管各种招式如繁花各自不同,却都离不开攻守二字,刘苏儿以莲花棍法指点其剑法上的不足,倒也似模似样,让颜末的武功大受裨益。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讨论着,常癸风忽然来到两人身旁:“我要出去一趟,刘苏儿陪我去吧。”

    刘苏儿照顾他的人身安全,可全都出于道义上,绝非像常癸风的奴仆那般,可任由他来指使,刘苏儿今日不知为何,全身懒洋洋的,就是不想出去,他正想拒绝,让他安排别人去做,他留在家中别出去,常癸风察言观色,连忙说道:“平常的事,我也不敢劳您大驾,可是这次不同,这次的主顾乃是周记布行的掌柜周成荫。”

    刘苏儿一下就来了精神:“何不早说?我早就想见见这位风流倜傥,连娶九个婆娘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几乎没什么收拾,两人就坐上了马车,马夫一扬马鞭,马车便载着两人向外行去。

    在马车里,刘苏儿问道:“你们常家也买布吗?否则怎会和周记布行这种人做上买卖?”

    常癸风说道:“我们常家什么买卖都做,就是不卖布,因为他家的字号响亮,别人都做不过周家,所以干脆就不做了,之所以常家会和他家扯上关系,还不都是他们纺布用的东西都是从我们常家拿的?织布机,丝线,染料,针刀尺什么的,没有我常家,他就得歇业。”

    刘苏儿说道:“为什么?难道他们周家用的这些东西不能从别的地方买来吗?”

    常癸风笑道:“从别的地方买,一者价格比我的高,二者质量不能保证,三者,没有我常家点头,谁敢将东西卖给他?那不是执意和我常家过不去吗?”

    刘苏儿讥刺地说道:“原来你们常家做生意这么霸道,怪不得能成为第一世家,对了,这么说来,周成荫卖布的钱不还是大部分都让你们常家赚了去么?”

    常癸风摇了摇头:“这又不对了,我们常家讲究有钱大家赚,我们要是赚他太多,他没有赚头,自然干得不怎么样,那我们常家不是也跟着吃亏了么?这里面的学问多着了,总之他周成荫在布行上挣了不少钱,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给他提供的材料便宜之故,你不要小瞧他的三家铺子,几乎全洛阳城大大小小的用布,都是从他那里拿,否则他也不值得我亲自去见了,他妹妹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见他。”

    生意上的人见面通常不是在酒楼就是在青楼,现在不过午后,青楼都没开张,所以选择在酒楼里,洛阳城的落花楼,大家都是吃过饭的,选择这里,不过是讲究个调调。

    来到落花楼前,刘苏儿看到楼下停着一架装饰豪华的马车,不愧是卖布的,这架马车但从外面来看,都算得上是非常奢华,车厢的顶子和帘子,都是用上好的丝绸所做。

    常癸风见他眼睛盯着周成荫的马车看,他笑道:“你没见过马车里面,那才叫豪华舒适呢,很多人都说待在里面都不想出来了。”

    刘苏儿摇了摇头,感到这是种没必要的奢侈。

    上了楼,早有伙计过来招呼,而周成荫也带着两名客人前来迎接常癸风,两人一见面,便开始了一番生意人的寒暄,刘苏儿看那周成荫,气度的确不凡,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世家子弟通常都会给人这种良好的初印象,此人相貌或者比平常人要好些,却绝非美男子,吸引别人好感的,除了他一番风趣的谈吐外,恐怕就是身上裁剪合体的衣服,以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腰坠,宝石戒指和美玉做成的扣子,这种打扮的人往往给人一种金玉其外的草包之感,也容易流于俗气,但周成荫穿着,却让人觉得高贵和风度翩翩。

    跟在他身旁的两人,一个一身横肉,面相狠恶,看来是周成荫的贴身护卫一类,另一人三十多岁,却给人一种英气勃勃的既视感。

    几人进了一间雅间,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再无别的客人。

    分宾主坐下,周成荫先介绍了他带来的两个人,那个相貌凶悍的人,果然是他的贴身护卫,是他花费重金请来的高手,周成荫说道:“现在世道不净,小心点总是好的。”

    另一位则是让刘苏儿都感到惊讶的张云柏,武当派的松柏双秀之一,另一位自然就是韩劲松了。

    刘苏儿为了相救朱雀,当年曾和韩劲松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连他们的师父溪明道人也都见过,和张云柏却是初见,从他的气势来看,的确和韩劲松不相上下。

    张云柏不如韩劲松那么平易近人,给人一种清高孤傲之感,周成荫介绍他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对其他人略一点头,竟一句话都没说。

    反过来常癸风介绍刘苏儿时,则不吝溢美之词,说他是少林寺中罕见的少年高手,听到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张云柏似乎露出了一丝不屑之意。刘苏儿自然谦逊了几句。

    周成荫说道:“我说常十爷怎的只带了一个人就敢孤身出来,原来有高手在旁,上次常十爷被贼人掳走,我每次出门都加倍地小心在意,在下家业可没有常十爷这么丰厚,真要是将我绑了要钱,我干脆就不回来了,省得赔不起。”

    刘苏儿似乎琢磨出了一点周成荫之所以惹人好感的原因,就是他喜欢捧人,而且不着痕迹,男人听了都如此受用,若是没经多少世面的女子,恐怕更是经不住他的甜言蜜语,说他的小妾倒贴都要嫁给他,绝非夸张。

    常癸风也笑道:“你要是不回来,你家里的几房妻妾就要守活寡了,你可舍得?”

    周成荫说道:“人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正嫌衣服太多,对了,咱们上次的账目还有些没结清的,我这都带了过来,虽然数目少,可是在下思念常十爷,便借此机缘见见面,常十爷可要体谅在下的一番心意。”

    常癸风明知他说的是客气话,可是还是美滋滋地受用,这时,伙计端上热茶,给五人都沏好了茶,常癸风端起杯子闻了闻,讶然道:“不意这落花楼也有这等好茶。”

    周成荫微微一笑:“酒楼里哪有这种茶?这时我从家中带来的,又特意让人用终南山上的雪水冲泡,就是想请常十爷品品,既然常十爷都说是好茶,那么我那几百两金子花得也就不冤枉了。”

    两人说着寻常话,这周云柏对刘苏儿说道:“不知少林寺的事可曾查清了?”

    刘苏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少林寺和武当派都有人被点了死穴毙命,少林寺的凶手如果查明,那么武当派也就有了结果,刘苏儿让少林寺派出弟子去通知武当,凶手就是公孙一指,可张云柏显然还没得到消息,要么是少林寺的弟子还没有到武当,要么张云柏最近就没有回到武当派。他说道:“查清了,下手的人名叫公孙一指,恐怕贵派的人也是他下的手,少林寺已经派人到贵派去告知了,为何张大侠却没有收到消息?“

    张云柏一愣:”竟然是他,哦,我自从下山来调查此事后,就没有回去过,请问那公孙一指现在何处?“

    刘苏儿说道:”死了。“

    张云柏问道:”是你杀的?“

    刘苏儿摇了摇头:”是他的同伙杀的,此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就跟你说,没时间的话,你回到武当后,也当会知道具体的情况。“

    张云柏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而常癸风和周成荫那边又传来笑声,两人在说着少林和武当的事,也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笑话这般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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