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本以为刘苏儿失了兵器,很快就会被他击败,哪知刘苏儿使出的掌法却也精妙绝伦,掌力刚猛,一掌袭来,掌风呼啸,少年也不敢硬接,只能脚踏奇门八卦步法,闪身避其锋锐。

    再打了十多招后,少年猛攻几招,趁着刘苏儿忙于抵挡之际,忽然抽身后退,口中喝道:“住手!”

    刘苏儿愕然停手不攻,看着少年。

    少年说道:“想不到少林寺有你这个异类,你敢不敢只用少林功夫和我比试一场?”

    刘苏儿又非三岁娃娃,岂能受他所激,他说道:“你想要公平比试,也好,咱们就空手相比如何?我没有携带趁手兵器,自然比不得阁下手中这用了几十年用惯了的武器。”

    少年心中好笑,自己年龄不过双十,对方非要说这夺命追魂镰是他用了几十年的武器,那自是想激自己不用兵器和他打,可是以刘苏儿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功力来看,自己空手多半不是他的对手,他假做思索,暗中却使出来另一门手段。

    刘苏儿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在考虑,月光之下,这少年肌肤如白瓷上的釉,玉润之外还泛着光彩,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尊细瓷所造,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手底下却又这般硬朗,和他打斗之际,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十分好闻,偿若他是位女子,那自然闻起来沁人心脾,可他确实男子,身上又有这种香味,不免让刘苏儿感到他有些古怪娘气。

    就在双方再次恢复对峙的时候,一股闻起来更好闻的花香之气越来越浓,初春的月夜,微风拂过,让刘苏儿有些熏熏之感,可是他心中却在暗暗警惕,防止对方忽然暴起伤人。

    见刘苏儿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少年心中的惊讶逐渐变成了惊惧,原来这股对刘苏儿来说更好闻的花香,其实是一种迷药,叫做夺魄香,乃是从一种有毒的花上提炼而来,闻过之后,便会使人失魂落魄,神不守舍,因此有夺魄香这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少年自知自己的武功难以胜过刘苏儿,便在袖中打开了盛有夺魄香的瓷瓶,掌心暗运内力,用掌力将这香气逼迫出来,他自己自然早就暗中服了解药,他故作犹豫实则是在暗中等待,等待刘苏儿中了招,他便将刘苏儿捆缚起来,再问自己要问的事。

    可是刘苏儿却对这夺魄香完全没有反应,别说失魂落魄,就连眼神的明亮也没有什么变化,少年不知道刘苏儿曾经误服千年山浆的阴毒,身上早已百毒不侵,这夺魄香在他闻来,非但不受其害,反而精神更旺。

    少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将夺魄香放好,对刘苏儿说道:“好,不用兵器就不用兵器!我倒要看看,你们少林武功究竟有多大本事。”

    刘苏儿看着他拆卸了夺命追魂镰,他心地淳朴,不知对方诡计,他摆出少林寺入门功夫,罗汉拳的起手式,准备和对方空手相斗。

    少年一声娇叱,人向刘苏儿冲来,刘苏儿摆开架势,他不知道对方武功路数,因此准备先防守再反击,他使出罗汉拳的一招罗汉托塔,双手平端,全身真气谷荡,防守之严密,恐怕就算是少林寺渡字辈的禅师见了,也要拍手称赞。

    这少年来到刘苏儿身前一丈前后,忽然拔地而起,人跃上半空,双足连踢,脚法似鸳鸯腿却又和鸳鸯腿不同,鸳鸯腿最多踢两个来回,也就是双脚各踢两下,一共踢出四脚,便到了极限,可是少年双脚不断踢出,还没提到刘苏儿身上,就已经提出了七八脚。

    刘苏儿一招举钵向天,这是举钵罗汉端着钵向上的动作,正是应付这种高来高去的招数,双方拳脚交接了十多招,少年一个筋斗翻身到了刘苏儿身后,刘苏儿也不回身,反手一招布袋乾坤,这是布袋罗汉反背布袋的模样,乃是应付身后敌人的绝妙招数,两人若真是空手相斗,这招原也使得恰如其分,只可惜刘苏儿双手向后击出时,手背上忽然一阵刺痛,刘苏儿临危不乱,一招踏水渡江,向前扑出,拉开了他和少年之间的距离,这才回过身来,刘苏儿举起双手一看,每只手的手背上都有五六个刺伤,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伤虽不重,但刘苏儿锐气已失,他抬头向少年看去,这一看之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少年手中拿着一根带刺的软鞭,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刘苏儿这才明白上了对方的当,既然说好了不用兵器空手相斗,他怎的言而无信,还是用了兵器?刘苏儿气得骂道:“好没廉耻的小贼,言而无信!”

    少年说道:“我怎的言而无信了?”

    刘苏儿说道:“你不是答应了空手相斗么?怎的又用了兵器?”

    少年说道:“我是答应了不用兵器,却没答应空手!”

    刘苏儿说道:“什么不用兵器,什么空手?你手中拿的又是什么?”

    少年说道:“这中间自然大有不同,不用兵器是不用兵器,空手是空手,这两者又岂能一样?我只答应你不用兵器,你瞧瞧,这可不是兵器,这只不过是条带刺的藤条,算得什么兵器了?”

    刘苏儿这时才明白自己上了他的当,因这少年刚才所说的的确就是不用兵器,他恨恨地说道:“好不狡诈的小贼,竟然如此狡猾!”

    这少年任他喝骂,心中更是惊讶,原来他拿出的这根藤条,不是普通的藤条,这藤条上生着倒刺,刺伤有毒,中了刺的人便会身子麻痹,失去动弹之力,只看刘苏儿骂人时中气十足,便知道他又没有中毒,这么一来,少年心中信心更是受到打击,他说道:“既然你承认不是我的对手,再和你打也没有什么意思,胜之不武,我走了!”

    这番话说得漂亮,其实是少年心怯了,要逃走。

    刘苏儿见他转身离去,跟在后面喊道:“哪里走!你唆使乡农上少林闹事,这件事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少年哪里搭理他,他的轻功之中融入了奇门八卦的步法,左行一步,右边一闪,左右踏足几步,已经来到了钱保长的院墙下,接着一个纵身跳过院墙,消失在墙后。

    刘苏儿也三步并作两步,跟着翻身上了院墙,他站在墙头上,看着少年一袭青衫,向村子西边蹿去,刘苏儿跳下院墙,展开轻功,跟在后面也奋力追了过去。

    那少年的轻功虽然别出蹊径,纵跃腾挪比刘苏儿要快,但长途奔袭,却是刘苏儿的强项,刘苏儿内力充沛,轻功虽然不是走得细腻步法的路子,但全力奔驰,速度也逾奔马,在后面紧紧追赶,两人一前一后,在钱家村外的农田里如同御风而行。

    已是初春,田里全都是绿油油的麦苗,少年竭尽全力奔驰,在麦苗上几乎足不点地的奔走,似在麦苗上滑行,正是轻身功夫里最有名的轻功草上飞,加上他姿势潇洒脱俗,看起来颇有些仙意,刘苏儿在后面大步追赶,他的轻功自然就没有这么儒雅,大踏步之际,将麦田里的麦苗踩倒了不少,溅得一裤脚的绿汁,他也顾不得这许多。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黑夜里也分辨不清方向,两人都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他们越过田野,越过树林,眼看着刘苏儿越追越近,前面那少年自知摆脱不掉刘苏儿,心中暗生毒计。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座山坡前,刘苏儿距离少年只有十多丈的距离,只要刘苏儿加把劲,要不了片刻,就能追上少年,就在此时,这少年忽然停下脚步,回身向刘苏儿撒出数枚毒针,刘苏儿疾奔之际,哪料得他说停就停,见到这几枚毒针向他头脸要害射来,毒针速度之快再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他不假思索,双手使出一招狂风骤雨掌中的风雨大作,双掌使出全身的功力向这几枚毒针拍去。

    为了保命,刘苏儿这一招用上了十成功力,风雨大作这一招又是刚猛至极的掌力,加上又是双手同时使出,掌风将这几枚毒针扇得向后激射,倒飞回去,尽数钉入少年的身子。

    刘苏儿使出这一招掌法之际,人还在向前奔驰,没有停下,一招使出后,人已经来到少年面前,这少年受到毒针的倒射和刘苏儿掌风的袭击,人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仰天倒下,昏迷了过去。

    刘苏儿见状,心中暗骂对方狠毒,想偷袭自己不成,还遭了自己暗器的反噬,可说是他活该,不过对方和自己并无解不开的死仇,他用暗器射自己,也是出于自己追击他,似乎也是有情可原,无论如何,他一名少林弟子,不能看着对方陷入险境而见死不救。

    月光照在斜坡上,刘苏儿见少年脸色惨白,知道他伤得很重,他中了暗器不应该昏迷,此时却昏迷了过去,应是自己刚才那一招风雨大作的掌力击得他闭过气去了,刘苏儿拿起少年的手,果然见他手指略显粗糙,却也没有钱保长所说的那样不堪,只是少年手掌不大,刘苏儿用自己的手掌和他掌心相对,将一股真气输入少年体内,希望将他救醒。

    可是一股股真气输入,少年依然没醒,脸色却变得黯淡起来,刘苏儿醒悟过来,看来刚才射向他的这些暗器都淬了毒。

    刚才少年共射向他八枚毒针,眼下这八枚毒针全都扎在少年的胸前,刘苏儿不知如何解毒,便想着先将毒针起出来,若是常人拔出毒针,定然要包裹住手指,防止毒针上的毒伤了自己,可是刘苏儿百毒不侵,也不在乎这些,他一根一根地将毒针拔出,拔出乳中穴旁的一根毒针时,刘苏儿感到少年胸前出手柔软,他心中一愣,再看少年的咽喉处,也没有喉结,原来这名少年竟然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么一来,刘苏儿顿时感到脸上发烧,同时心中慌乱起来。

    不过慌乱归慌乱,刘苏儿还是将八枚毒针尽数拔出,然后撅了个土坑埋掉,防止有人不小心被刺到受害,刚做完这些,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嘤咛一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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