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九成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他说道:“我刚才故意只用阳刚之力,虽然厉害,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陷,就是不能持久,时间一长,真力便不纯了。”

    刘苏儿说道:“何人决胜负分生死,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持不持久关系也不大。”

    汪九成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偿若对方武功逊于自己,则不用纯阳刚的内力也能取胜,若是对方和自己是在伯仲只见,胜负只是五五之数,一旦对方避开了刚才这一招,我无以为继,很有可能就会输在对方手下,而对方武功若是比自己高,则这转瞬即逝的纯阳刚之力又济得什么用?”

    刘苏儿说道:“武功高低,本就是很难说的事,若是招数精妙,善于把握那转瞬即逝的时机,便有一招败敌的机会。”

    汪九成看着刘苏儿不语,刘苏儿恍然大悟,原来汪九成这一番说辞,正是指点了他如何用拈花指败敌的窍门。

    这种指点本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苏儿有悟于心,只是暂时不知如何用在指法上面用以败敌罢了,可是自己在这方面的领悟又进了一步,汪九成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刘苏儿坐在那里,貌似神游物外,实则一直在想着武功方面的事。

    吃过饭后,几人来到城隍庙外面的空地上,虽然还在下雨,但雨水如牛毛如细丝,覆在脸上只有轻轻柔柔之感,汪九成喝了十多斤酒,脸色泛起潮红,他随手带着一根普通的竹棒对刘苏儿说道:“先将那什么拈花指法放在一边,这两年我教你的莲花棍法你到了哪一步,我倒要考考你。”

    一众丐帮弟子听到帮主要和刘苏儿比试比试,登时在两人周围围了一圈观看,梅知道刘苏儿和汪九成的关系,自然是一点也不担心,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

    刘苏儿拿出紫竹棒在手,对汪九成说道:“汪大哥的教诲,小弟自然是时时铭记在心,这套棍法么,小弟每日勤加习练,多半已经青出于蓝,汪大哥吃多了酒,最好小心点,若是被小弟不小心用这根紫竹棒击中了,在诸位丐帮兄弟面前,可不大好看!”

    一帮丐帮弟子听刘苏儿说出这番大话,无不跟着起哄,汪九成哈哈大笑:“你小子武功长进不多,吹牛皮的本事倒是进步得挺快,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像你吹嘘得这么厉害!”

    在围观人的哄闹声中,两人挥舞着竹棒比试起来,由于两人对这套莲花棍法都是轻车熟路,于对方的招数也都烂熟于心,两人几乎不假思索地出手,招数极快,众人只看到两人卷入两团棍影之中,连他们如何出手都看不清,都不禁感到惊讶,他们惊讶的倒不是汪九成而是刘苏儿,他们想不到刘苏儿年纪轻轻,竟然能和汪九成斗个旗鼓相当。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刘苏儿胜在内力高出一筹,汪九成胜在招数更为熟练,毕竟在这套武功上,他比刘苏儿多了十多年的修为,终于,在一招莲开盛世上,两人竹棒相交,汪九成用的乃是普通竹棒,抵不过刘苏儿手里的紫竹棒,从中断裂,不过汪九成临危不乱,将手中只剩下一半的紫竹棒向刘苏儿掷去,同手双手使出狂风骤雨掌的招式。

    刘苏儿闪过竹棒后,也将手中的竹棒扔掉,两人以狂风骤雨掌对狂风骤雨掌,又斗了起来,围观的丐帮弟子见两人比试之激烈精彩,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他们知道两人只是比试,换做不知两人关系的人,还以为两人在做生死相拼。

    终于,在两人使出同一招风雨兼程时,两人掌心对掌心,四掌将对,到了这一步,就是比拼内力高低的时刻,两人各自开始收回掌力,汪九成想不到刘苏儿这几年进境如许,若非他顾着自己的面子,说不定自己真不是他的对手,他对刘苏儿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比拼掌力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刘苏儿和汪九成四掌相对后,逐渐收回掌力,这并不是两人担心对方会伤了自己,而是怕对方掌力收回得过快,自己伤了对方,因此你退一分掌力,我跟着退一分掌力,然后分开最为保险,就在两人各自回收掌力之际,异变突起,一道人影从城隍庙的庙顶扑下,一掌拍在汪九成的后背上!

    只见刘苏儿喷出一口鲜血,汪九成反而丝毫无恙,反手向偷袭之人攻去,那人便打边退,口中喊着:“住手!”

    为何汪九成背后中掌,刘苏儿反而受伤喷血?原来两人正四掌相对,汪九成背后中掌后,掌力沿着汪九成而传到刘苏儿身上,刘苏儿若是正在竭力抵御,则他也不会受伤吐血,奈何他正在收回掌力,对方的这一掌击来,登时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尽管刘苏儿穿着绞丝护身软甲,可惜软甲却防不住露在袖子外面的双手。

    汪九成见刘苏儿受伤,对方竟然冲进丐帮分堂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又岂能听对方的话而住手?他越打越是猛烈,若非刚才和刘苏儿一番比拼消耗了不少内力,此刻已让对方中掌受伤。

    即便如此,对方一边闪避一边腾挪抵御,竟然不落下风,说明此人武功也不低,而汪九成和刘苏儿刚才打得兴发,竟然没有注意有人潜伏在城隍庙的庙顶。

    此人一身黑衣,不断和汪九成交手,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相貌,梅来到刘苏儿身旁,查看他的伤势,可是刘苏儿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忍痛大喊:“住手!”

    汪九成听了刘苏儿的话,这才在猛击一掌后退开。

    而对方也没有再行纠缠,此人穿了一身黑衣,带着面罩,汪九成正要问对方是谁时,刘苏儿先开了口:“伏大哥,原来是你,你……你为何出手伤我?”

    那名黑衣人拉下脸上的黑巾,露出清癯的脸孔,不是伏缨是谁?

    可是包括在汪九成在内的人无不在想,伏缨为何要打伤刘苏儿呢?

    伏缨还没有加以解释,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狂笑,听到这笑声,刘苏儿方才有些明白,原来此人正是那日在销金窟买下伏缨的人,刘苏儿想不通此人为何指使伏缨对付自己,更没想到伏缨竟然不顾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对自己下了手!

    这名年轻人来到丐帮众人身旁,向汪九成做了个揖:“在下冒昧前来,不知汪帮主在此,多有无礼之处,尚请原谅!”这年轻人相貌英俊,一身衣服也都是用最昂贵的料子裁剪而成,映衬得此人气质高贵,来历不凡,他头上戴着一顶元宝帽,帽子中间镶着一块玉石,脸上神情极为傲慢。

    汪九成冷哼一声问道:“阁下是谁?”

    年轻人说道:“我是谁,其实并不是你们所关心的,你们一定在想,为何伏缨会打伤他的好兄弟刘苏儿呢?此事当然是我指使的,伏缨如今是我的家奴,我命令他这么做,他不得不做,所以你们不用怪他,不过,是不是怪我,你们还要听听我的解释,我和刘苏儿素不相识,且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对付他呢?”

    别人正等他继续解释,刘苏儿却说道:“这有何难猜,定然是为了夏侯莺这小妮子。”

    这名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所以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伏缨,而且我想你也不要去怪夏侯莺,夏侯姑娘若非因为你一直在威胁她的师兄,她也不会出此下策了,可见刘兄弟还要反省自身。”

    汪九成说道:“胡说八道,你指使人来丐帮伤人,以为狡辩几句,就能胡混过去么?”

    年轻人说道:“汪帮主火气有些大了,出手的是伏缨,事主是夏侯莺夏侯姑娘,此事可怪不得我。”

    众人想不到他竟然耍此无赖,一事无言可对,汪九成对伏缨说道:“好你个伏缨,此事你又怎么说?”

    伏缨脸露歉然之色,对刘苏儿说道:“刘兄弟,你当能理解做哥哥的苦衷,此举实非我的本意,奈何如今我身不由己……”

    他这么解释,就连梅都听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啊?”

    伏缨接着解释道:“若是罗公子让我伤了刘兄弟的性命,我自然不会动手,可是罗公子说道,只要打伤刘苏儿,不让他继续追踪洛寒霜就行,我一想只是打伤,也没什么大碍,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那罗公子买我的钱岂非白花了?”

    梅气得脸色发白:“你将你刘兄弟打得吐血,竟然还说这是小事?亏我们还担心你的安危,在这里托丐帮的兄弟打听你的下落,想不到你竟然恩将仇报,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伏缨表示抱歉地去安慰安慰刘苏儿,刘苏儿却没有怪他,伏缨趁着那名罗公子不备,偷偷地将一件东西递在刘苏儿的手中,然后说道:“别人不理解我伏缨,难道做兄弟的也不了解哥哥么?罗公子不让你们去追洛寒霜,其中也有好意!”

    汪九成从地上捡起刘苏儿的那根紫竹棒对伏缨说道:“咱们交情也算不错,伏缨,原来打伤兄弟还是好意,那么我若不对你也来一番好意,都对不起咱们之间的交情了。”

    伏缨正要对汪九成解释,可是汪九成已经提着紫竹棒向他冲了过来。

    刘苏儿连忙阻止:“汪大哥!这次,这次就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原谅伏大哥一次……”

    汪九成对刘苏儿说道:“你就是心软!”说是这么说,还是住了手。

    那名被伏缨称作罗公子的人见事情解决,也不多作停留:“汪帮主,事情既然了解,咱们有缘再见,告辞了!”

    看着伏缨尾随在他身后离去,汪九成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他恨恨地说道:“想不到伏缨这小子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朱雀得知,还不知怎么说呢,唉!”

    刘苏儿等两人走远后才说道:“伏大哥这么做必有其原因,好在我伤也不重,也不用跟他计较。”汪九成没有看到伏缨递给他的东西,依然恨恨地骂个不停。

    梅扶着刘苏儿进了城隍庙,坐在一旁歇息,看着没人注意,刘苏儿将伏缨递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颗蜡丸,捏开蜡丸,里面是一张团成一团的烂银票,银票上写着字,看来伏缨是在事情紧急时,找不到纸,便撕下银票做纸,写下了这个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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