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想起那日见到的慕容寒山一剑将佗家兄弟给劈为四段的经过,也跟着有样学样,人也纵身跳上半空,玄武剑毫不留情地向四人横削过去。

    这四人连忙垂剑抵挡,其中两人被玄武剑连腰带剑地被砍断,另两人则向左右跳开,避开了朱雀的这一剑,然后再向朱雀夹击。

    朱雀正要依样画葫芦,再来一剑时,这两人扑到朱雀身前数尺处时忽然闷哼一声,扑地而死。

    朱雀讶然,自己手中的剑还没有击中他们,他们怎么就死了?正感奇怪时,他看到这两人倒下后,背心上都插着一根箭矢,他再抬头看去,长街两旁被数百名弓箭兵给包围了起来。

    原来那两名黑衣人是被他们自己人给射死的。

    他们既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看来更是不会放过朱雀了,朱雀举着剑,准备应付将要射向他的长剑,在他剑提起来时,后肩和胳膊上的伤口被扯得火辣辣地疼痛。

    “射!”

    一声喝令传来,无数箭矢向朱雀铺天盖地地撒来,朱雀见箭矢太多,自己无论如何都挡不完,他便放弃了阻挡,而是一个闪身,撞破了街旁一户人家的大门,整个人跟着滚落进去,射向他的箭矢跟着落空。

    朱雀滚进沿街的房子内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家瓷器店,店里放着碗碟花瓶等各种瓷器,朱雀也来不及心上,立刻冲向店铺的后门,结果发现后门上了门闩,朱雀玄武剑一剑劈去,门闩断开,朱雀推开门冲了过去,来到瓷器店的后院。

    这里的店铺大都是这样,前面用作店铺,后面则是用来休息的院子,朱雀冲进院子里时,院里屋内方才亮起了等,似乎有人要起床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朱雀不敢停留,来到后院墙边,一个鹞子翻身,从院墙纵身跃过,来到后院后面的街上,这里两旁还有不少士兵,朱雀继续冲上房顶,旁边忽然射来一支冷箭,朱雀没有察觉,小腿被冷箭蹭过,箭簇撕下他小腿上一块肉去,朱雀忍着疼痛,在房顶上奔驰一阵子,再跳下房顶来到另一条街上,他不敢停留,又纵身上了房顶,再跳到另一条街上,如此这般,几次之后终于将身后的追兵摆脱。

    摆脱了追兵之后,朱雀欣喜地发现信王府就在前面不远处,他踉跄着冲了过去,好在信王府就算是在晚上,门口也有侍卫在值守,朱雀心中一宽,来到信王府门口正要说去见信王,眼前一黑,整个人忽然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朱雀一阵眩晕,感到自己的身子似是在飘飘荡荡,不知道自己置身而出,他猛然想起自己在信王府昏倒,正要爬起身来,结果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绫罗为面的柔软的被子,而自己身子下也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柔软的褥子,看来自己是被人搭救起来了。

    他举目四望,看到屋内点着油灯,不远处有个火炉,炉子上烧着一个瓦罐,瓦罐中飘来浓浓的草药味,朱雀自嘲地想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和那些人力战虚脱而昏迷,如今点着油灯,看来天还没亮,自己昏迷后并没有多久。

    不久,一名丫鬟进来查看草药煎好了没有,结果看到朱雀清醒过来,欢天喜地地出去禀报去了。

    不一会,信王带着一名郎中匆匆走进屋来,信王见到朱雀,口中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看信王的神色,朱雀愕然道:“我不过昏迷了一会,你怎么一副我受了重伤似的样子?”

    信王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七日了么?”

    朱雀身子一震道:“什么?我昏迷了七日?”

    信王点了点头:“看来你真是不知道,这七日间,你身中奇毒,我遍请名医,用尽了各种手段,以为你……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苍天有眼,你还是醒了。”

    朱雀茫然地问道:“我中了毒?怎么中的毒?”

    信王叹道:“看来你什么都记不得了,你记得你腿上中了一箭么?”

    朱雀恍然道:“记得,难道是箭上有毒?”

    信王道:“不错,毒就是从你腿上的伤口而发的,来,再让御医给你瞧瞧身上余毒肃清了没。”

    朱雀这才知道,这名貌不起眼的郎中竟然是从宫里请来的御医,不过想想以信王的身份,请个御医出来给自己看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名御医并没有穿医官的服饰,所以朱雀一时没有看出来罢了。

    御医给朱雀把了脉,平常郎中给病人把脉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能得出结论,但这次御医却把了良久,甚至将朱雀两只手的脉搏都看了一遍,这才皱着眉头沉思起来,信王和朱雀见他神色凝重,都不敢打扰他。

    又过了良久,御医才说道:“难难难!”

    信王问道:“怎么说?”

    御医道:“肃清余毒本该在病人外伤痊愈之前,或施以针石,或借助药物,再将毒物排出,则体内余毒自会消匿,你们习武之人气血旺盛,若是清醒时或者可以自行将毒驱出体外,但这位壮士在昏迷了七日之后,皮外伤已经愈合,毒性已经随着气血运转而到了体内,错过了驱出毒物的大好良机,此刻毒性已入表里,尚在肺腑之外,对付起来可说十分棘手。”

    朱雀听到毒不过是在皮表之下,放下心来:“既然毒性未到腹脏,那也不算什么,反正我可以运功驱毒,慢慢将毒排解出来便是。”

    御医白了他一眼道:“若是这么简单就能将毒化解,我何至于为难至此?此刻毒性虽在表里,却覆盖在穴脉气海之上,只要你引发内力,就会将毒性送入全身,一旦毒性混入丹田脑海等处,那是不用再考虑驱毒一事了。”

    不用再考虑驱毒一事,自然是指就算不是已经毒发身亡,至少也是毒物进入腹脏无法驱除了。

    信王道:“眼下应该怎么做呢?”

    御医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只不过……”

    朱雀问道:“只不过什么?”

    御医道:“只不过代价太大,恐怕你不能接受。”

    朱雀再问:“不知是什么代价?”

    御医长叹一声道:“在下医道浅薄,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找到几位真气高手,合力出手,在你魄户穴上开一道口子,让你全身真气自然而然地宣泄出来,并不需要你自己运行经脉,这样毒性也就不会随着经脉的运转而更进一步,等到真气宣泄出来时,自然会将毒物向被水冲刷的泥沙一样清洗干净。”

    尽管御医话未说得透彻,但朱雀自然也明白御医言下之意,那就是他身上的真气由着它从魄户穴泄出,只怕等到体内毒性排尽,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将所剩无几,这和真气自己用尽不同,一旦真气离体而出,那是出一分而少一分,等到真气排空,自己便将和废人无异,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他之前来说,想要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应没有多大影响。

    朱雀体内的真气,一半时自己修炼而来,还有一半来自蓬莱四仙的赠予,无论是哪一半,都可说是得来不易,如今凭着御医这几句话,就要他舍弃一身真气内力,他如何舍得?

    然而如果不照御医所说的去做,那么毒性再进一步,恐怕他性命都将堪忧。

    究竟是要武功,还是要性命?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很难选择的事情。

    但对于一位习武数十年的高手来说,失去武功和失去性命简直同等重要。

    信王对朱雀的感受能够体谅几分,他问御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将余毒派出么?”

    御医道:“医者父母心,偿若有其他的办法,这个法子我提都不会提。”

    信王知道武功对于朱雀的重要性,他又问道:“偿若不用这个办法,而用药物克制毒性的发展又将如何?”

    御医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在我而言,这是唯一的途径,因为舍弃真气还能换来一命,而如果保留真气,也将因为毒在体内而不能使用,因为一旦驱动内力,就会加快毒性的蔓延,因此用真气将毒物冲出体内,可说是必然的选择。”

    朱雀叹了口气,心道这御医如果不是魏忠贤派来陷害他的奸细,那么自己难道只有成为废人唯一的途径了么?

    信王则是劝无可劝,劝说他用这种方法驱毒的话,似乎是在让他舍弃武功,而不劝他的话,他的性命又将受到威胁,此为两难。

    而御医也是静静等候他的决定。

    自怨自艾中的朱雀想到自己在京城中步步荆棘的境地,如果再失去了武功,那他还如何谈起对付魏忠贤的事?如何报此大仇?偿若不能将魏忠贤扳倒,反而促使他更加张狂,自己又如何跟慕容寒山交代?

    就在他难以做出抉择时,他忽然想起了前去峨嵋的伏缨,不知道他能不能将黑蜘蛛给阻拦下,想到伏缨,朱雀眼睛一亮,对御医说道:“为了自保,只好舍弃武功,还请御医告诉我如何在魄户穴上开个口子,如何任由真气从魄户穴自动泄出?”

    信王和御医都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能做出决断,钦佩之余还带这些怜悯之意。

    御医将解毒之法细细给他说了,此事关乎真气的流转,朱雀是内功高手,自然是一听就明,等到御医跟他说了三遍,确保朱雀记得无误,这才辞别信王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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