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何长三的讲述,勾心长身子颤抖着,他知道何长三口中所说的孩子,其实就是他。

    对何长三来说,他原来一直生活在何长三等人给他编造的谎言当中。

    身世之谜对于每个人来说,都称得上是绝对的大事,更何况还和勾心长的亲生父母有关,听着何长三的讲述,勾心长冲到他面前问道:“你说我是被人送来的,而不是你们看着我爹娘双双去世,方才好心抚养的我?”

    何长三苦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唉,我将这件事说给你听,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朱重阳问道:“怎么说?如何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何长三道:“那个闺女给了我们孩子和一些钱之后,还曾让我们发誓,绝不能将孩子真实的出身告诉给他,否则她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让衙门将我们捉进大牢里呢。”

    朱重阳又问道:“那女子将孩子和钱给你们之后,可曾再来找过你们?”

    何长三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姑娘,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虽然没有明说孩子是她生的,但我和我婆娘都能看得出来,当时我们便推断这姑娘定是跟谁有了私情,却没有得到双方爹娘的认可,生下了孩子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送人了事,我怀疑那姑娘的相好是什么官府衙门里的人,所以她才能说什么让衙门来捉我们之类的话。”

    朱重阳自然知道欧阳如梦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吓唬他们这种乡野村民,乡野村民未必怕生怕死的,但一定会怕官府,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她这么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何长三怎能不敢不老实听话?

    伏隐听到这里,对何长三说道:“你在撒谎!”

    何长三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哪敢骗你们?”

    伏隐道:“你说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那女子,那后来让你将勾心长送上竹山四节门的人又是谁?”

    何长三道:“那是在孩子满八周岁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一个人,问清了我的性命,又说出了当年送来孩子时的种种情形,我便将孩子拉过来,那人便命我将孩子送到四节门去学艺,还给了我一点钱和一封信,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将孩子拉扯大,自然不希望和他分开,但来人说的话我们又不敢不听,最后只好由我亲自带着孩子去了竹山,将孩子交给了他们领头的,信也交给了他们,这个四节门里领头的人看了信之后对我说了很多好话,也给了我一笔钱,问清了我住的地方,每年还给我送粮食,真是好人呐。”

    勾心长问他:“原来我真是孤儿,你们瞒得好!我问你,那女……我亲娘将我送来时给了你多少银子?为何后来咱们连饭都吃不饱,你们却整日哭穷?”

    何长三叹道:“这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你,那女子是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可是我们穷了一辈子,从来不知道有钱人的滋味,便在头几年挥霍无度,就连地都抛荒了,可是钱再多,也有花完的一日,心长,你小的时候我们可也没有亏待过你,后来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才委屈了你一些……”

    勾心长一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紧紧攥着拳头,显得心中十分恼怒,可是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弛下来。

    朱重阳问道:“后来让你将孩子送上竹山的那人又是什么人,你老实跟我们说说!”

    何长三道:“那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也是出身有钱人家,神情有点凶,除了安排我们的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说,我也不敢多问,毕竟他身上还带着刀子。”

    对何长三这种人来说,区别人的方式非常简单,那就是有钱或者没钱,而至于他说的那人身上带着刀子,看来是那人身上携带者兵器,朱重阳仔细询问了何长三那人身高相貌等等,因为何长三见到那人时,有种矮人三分的感觉,所以说出来的身高也不大靠谱。

    伏隐突发奇想,问何长三:“那人身上带着的刀子是什么样子,你记得清楚吗?”

    朱重阳本以为此人连人的相貌都记不清,对于毕竟就更不清楚了,不了此人对那人的兵器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还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等到剑画好,朱重阳讶然道:“你画得这样好,真是让人想不到。”

    何长三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年轻时做过几年木匠,对于画物件有些熟练,算不得什么。”

    朱重阳仔细看了看他画出来的剑问伏隐:“你看呢?”

    叶乘风也看了看何长三所画的兵器,只不过他江湖经历浅薄,看不出这兵器出身何处,只知道是一把柄特别长的剑,剑柄和剑身差不多一样长短。

    伏隐道:“用这种兵器的门派不多,掰着手指头都能说得过来,偿若何长三没有画错,这应该是九华门,药剑门或者蝴蝶剑等门派所用的兵器。”

    何长三道:“绝对没错,我看得出这刀子的尺寸,分毫不会差。”

    朱重阳道:“不止九华门,药剑门,蝴蝶剑,还有十字剑以及南天门。”

    叶乘风笑道:“南天门,这名字好古怪。”

    一旁沉默不语的勾心长忽然喃喃地说道:“南天门……南天门原来是个门派……”

    朱重阳眼睛一亮,他问道:“你也知道南天门?是在哪里听说的?”

    以四节门的闭塞,对朱重阳和伏隐都没有听说过,却听说过很少人知道的南天门,岂非奇怪?所以他问了出来。

    勾心长道:“我是在四节门中偶然几次听师父提起的,他每次提起,眼中都流露出伤感的神色,只不过我们作为徒弟的,对师父的心事谁有敢问?其他师兄也听师父提起过,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南天门究竟是什么意思,有的师兄背地里说南天门就是传说中通往天宫的大门,不知道师父为何经常提起,原来南天门是一个门派。”

    听到勾心长的解释,朱重阳和伏隐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喜悦,偿若勾心长真是雨虹道长宫雨虹和欧阳如梦的孩子,那么欧阳如梦极有可能就是南天门的人,毕竟来人带着这么一把奇怪的兵器,绝非巧合。

    何长三道:“不知几位贵人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回头老鼻头家盖房子,我还得去帮忙……”

    朱重阳摇了摇头,伏隐递给何长三一块银锭道:“老鼻头家你也不要去了,这两日你最好先不要回家,随便找个地方避避,两天后再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何长三道:“这又是为何?”

    伏隐抽出流萤剑一剑砍断旁边碗口粗细的断木说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又有什么好问的?老实照办,否则我看你的脑袋未必有这根木头结实!”

    何长三吓了一跳,眼睛看向勾心长。

    勾心长直到伏隐只不过是在吓唬他,也知道这是为了他好,如今四节门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无欲道人这个变数还不知道得不到秘笈会怎么做,何长三这个地地道道老实的村民一旦卷入这场江湖纷争,说不定会连小命都丢了,因此他也对何长三说道:“我这几个朋友都是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睛,我劝叔叔还是挺劝的好。”

    何长三闻言只能发誓答应下来,他战战兢兢地问道:“没什么事我能走了么?”

    朱重阳知道四节门的人马上就会去何长三家,甚至现在就在他家中,朱重阳道:“先别回去,等到天黑再回去,回去后立刻收拾一下,连夜出去躲避两天再回来。”

    何长三惶然点着头。

    朱重阳和伏隐等人离开了林子。

    来到林子外面,伏隐道:“这么说来,那欧阳如梦极有可能就是南天门的人了?”

    勾心长则迫不及待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欧阳如梦是谁,和南天门又是什么关系?你们说我见到叔父后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身世究竟如何,将我送来的人究竟是谁?我父母是谁?求求你们跟我说了罢,别再打哑谜了!”

    伏隐问朱重阳:“现在能跟他说了吗?”

    朱重阳道:“到了此刻,看来真得让他知道真相了,只不过希望勾兄听到后能够克制一下情绪,因为整件事情扑朔迷离,我们也没有掌握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勾心长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朱大侠快说了吧。”

    朱重阳于是将他的身世之谜,雨虹道长本名宫雨虹其实是他的生父,欧阳如梦就是他的母亲等等事情都好不保留地告诉了他。

    勾心长听后先是呆了片刻,接着控制不住地失笑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些都是你们编出来的对不对?嘿嘿,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鬼主意,竟然说我师父是我父亲,竟然说我母亲还在世,还是她亲手将我抛弃的,哼,你们这些谎言只能去骗小孩子!”

    三人听了勾心长的话并不感到生气,反而由衷地为他感到难过,毕竟任谁若是听到自己是被亲生父母舍弃的,都会接受不了,哪怕承认自己是个孤儿,也比当这种弃儿要好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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