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楼船后,燕北寒依旧在骂骂咧咧,似乎对于自己在楼船上被人捉住而感到羞耻,不仅是羞耻,简直是他平生所经历的最窝囊的事。

    朱重阳对燕北寒说道:“燕兄请稍等,现在叶乘风叶兄弟只怕比你还要生气。”

    燕北寒显然还不知道叶乘风已经自己逃了出去,他一副被提醒到的样子,对朱重阳道:“咱们赶紧回去!”

    朱重阳问道:“回去干什么?你还没骂得过瘾么?”

    燕北寒道:“回去取救叶兄弟啊,咱们怎么把他给忘了?”

    朱重阳指着江边上的一个人对燕北寒道:“燕兄请看那是何人?”

    燕北寒望过去,见到岸上的叶乘风,惊讶地说道:“他怎么在岸上?是你先将他救出去的,是不是?”

    朱重阳没有说话,和燕北寒一起踩着跳板上了岸,叶乘风早就看到了两人走了出来,所以也停止了对船上的人进行叫骂,而是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对朱重阳说道:“朱大哥,你们也出来了,真是太好了,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伏大哥他们有消息了么?”

    朱重阳道:“咱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吧。”

    楼船靠岸的地方并非码头,也不是什么集市,三人走了七八里地才找到一个镇子,此事已是半夜,镇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酣然入梦,三人找到一个通宵卖牛肉汤的摊子,摊子上一个客人都没有,三人都感到肚子很饿,便要了三碗牛肉汤,坐在简陋的桌子旁等候。

    卖牛肉汤的是一位老人,老人说道:“除了牛肉汤,我这里还有油酥饼,油酥饼配着牛肉汤,滋味更不差。”

    朱重阳笑道:“你这老头好会做生意,那就给我们每人来两张油酥饼吧。”

    燕北寒见老头的摊子上还有熟牛肉,便问老头:“你这里有酒没有?”

    老人从摊子下面掏出来两壶酒,燕北寒又让老头切了一盘子牛肉先吃着,老头道:“我这牛肉是用来下牛肉汤的,你们要单买的话,自然要贵一点。”

    当然,老人所说的贵一点,对三人来说不过微乎其微,三人要了两斤牛肉,倒了酒,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对燕北寒来说,劫难之后,酒和牛肉吃起来都异常好吃。

    朱重阳问起两人被捉住的经过。

    不知是因为有了酒和牛肉的安慰还是燕北寒已经想通了,他的气消了很多,他猛喝了一杯酒,对朱重阳道:“你让我留在二楼,我从窗户缝里看得正高兴,冷不丁什么东西戳了我一下,老子就昏了过去,醒过来时眼前一片黑暗,身上穴道被封,还被捆得像待宰的牲畜,口中塞着麻核,你说老子能不生气么?若不是朱兄将我救出来,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扔进江中喂鱼!”

    朱重阳和叶乘风听他说得坦白,都跟着笑了,朱重阳道:“燕兄虽然受到了些惊吓,毕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燕兄怎的感到如此愤慨?”

    燕北寒恨恨地说道:“这帮人背后偷袭,岂非卑鄙至极?偿若他们是光明正大将我击败,我自然没话说,我最讨厌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

    朱重阳想起花从容的话,心道咱们先偷偷摸摸地来到人家船上,毕竟咱们有错在先,倒不好指摘别人,当然,这话自然不能直接跟燕北寒说,想要这粗汉认同这种想法,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他安慰燕北寒道:“燕兄气量恢宏,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燕北寒依旧气难平,显然他不知道船主花从容的厉害,就算他和花从容正面比拼,只怕也用不了几招就会被捉住,他问叶乘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叶乘风则说道:“我的遭遇跟燕兄差不多,我来到一楼,那里黑漆漆一团,我正准备四下打探,还没摸到门路,就遭到了背后的偷袭,我感到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避,就中了暗算,好在我因为提前警觉到不对劲,在穴道上鼓起了一点内力防范,对方没有察觉,我穴道虽然被封,却因为点的穴道比较浅,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冲开了穴道闯了出来,想起你们还在里面,我便在岸旁大骂,惹他们来找我,被我打伤了几人,若不是你们自己出来了,我就要闯进去了。”

    燕北寒道:“叶兄弟当真义气,这帮人不将咱们当人,咱们何不折回去找找他们的晦气?”

    朱重阳连忙帮他打消这个念头:“燕兄还是咽下这口气的好,船上人偷袭燕北寒虽然不妥,但是他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燕北寒问道:“什么原因?”

    朱重阳想了想后回答道:“他们船主是名心狠手辣之人,而且武功出奇地高,偿若他们不用这种手段先将燕兄捉拿住,等到他们船主出手时,燕兄恐怕难逃一劫,所以……”

    燕北寒将信将疑:“这么说来,那位从背后偷袭我的人,还是一番好意了?”

    朱重阳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燕北寒问道:“他们船主是谁?”

    朱重阳正想着怎么措辞回答呢,叶乘风打断了这段无谓的对话,他对燕北寒道:“燕兄,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朱大哥,你先说说伏大哥和那李东阳现在何处才是眼下最急迫的事。”

    听到李东阳三个字,燕北寒也想起了李秋蝉和他之间的事能不能彻底解决,还着落在这小子身上呢,他忘了去追问朱重阳楼船船主的身份,连身附和道:“不错,朱兄,他们两人下落如何?”

    朱重阳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

    叶乘风和燕北寒两人同时愕然:“什么?”

    他们不是惊讶朱重阳并不知道两人的下落,而是惊讶朱重阳既然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他还能如此这般镇定。

    朱重阳将从花从容那里听来的事告诉了他们,也就是在楼船经过伏隐的船时,忽然有几条从将伏隐的给围住,然后带走了李东阳,伏隐跳入江中一事跟他们说了。

    叶乘风担心地问道:“伏大哥的水性如何?”

    朱重阳道:“你忘了以前在西域天池时,伏隐的水性是咱们几人当中最好的么”

    叶乘风道:“然而江水和天池之水毕竟不同啊,天池的温泉平静无波,江水湍流不停……”

    朱重阳安慰他道:“这一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的伏大哥来到中土的这十多年里,什么水都去会过,江水更是他经常去玩耍的地方,而且随着他内力越来越深厚,水性跟当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叶乘风放下了些心事,但接着他又担心地说道:“能从伏大哥手中将人夺走,又迫得伏大哥跳江而去,只怕这帮人也是相当不好惹。”

    这一点朱重阳何曾没有想到过?只是他知道花从容说过,伏隐跳入江中后,那些船便四散而去,而周围的人既然没有看到有人从江中爬出来,那么伏隐的下落也就显而易见了,他是攀附在四散而去的其中一条船上,随船而去的,这么说来,他应该安然无恙,因此他对叶乘风道:“就算对方再不好惹,只怕也不如咱们更不好惹,你放心,伏隐定然能够对付得了。”

    比之伏隐,燕北寒更关心的是李东阳,他问道:“以李东阳这小子的习性,又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从侠盗伏隐手中将他救走呢?”

    朱重阳道:“这一点正是咱们接下来要去调查的,只要能够打听出是谁将李东阳带走的,这件事就算有了眉目了,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李东阳没有事,因为这些人既然能够费这么大力气将他带走,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宰了他,否则他们当场就能取了他的姓名。”

    听到朱重阳的分析,燕北寒也放松了下来,他说道:“可是大江上每日行径这么多船,咱们要如何去找他们呢?这里可是汉口!”

    朱重阳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关键,只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因此并没有说出来,他只说道:“燕兄既然在岳阳生活,知不知道在汉口一带的江上有什么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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